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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半途怂了的表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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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大反转着实让廖娟惊了一下。
刚刚明明还各种“哎呀，人家有女朋友，我怎么可以去追呢？”一下子转换成“靠！那是她男朋友么？明明是她抢我的！”的强盗思维，廖娟觉得现在浑身漾满杀气的江凌薇活脱脱就是一个女土匪。
“呃，那你准备怎么表白？”廖娟磕磕巴巴地问。
“你说怎么表？”江凌薇握拳蓄势待发、炯炯有神地反问。
两个人相视皱眉、冥思苦想。
“哎！对了！再过一星期不是我们的迎新会？你要有胆子，就在那上边表白好啦！”廖娟突然一拍脑袋，对着江凌薇坏笑道。
我看你还敢不敢！在几乎全校人面前哎，肯定要怂了吧？
“好！”江凌薇不假思索。
“不是不是！”这回换廖娟急了，“你瞎答应啥啊？我开玩笑呢。你这铁定是要被拒绝的情况，还去那么多人面前表白，多丢人啊！”
“有什么丢人的？我喜欢他啊，多正常一件事！我敢告诉全世界！老娘喜欢这小子喜欢了十八年了！”江凌薇现在完全陷入了“表白”的狂热中，一时半会儿谁的劝告也听不进去了。
“那你准备在咱们班的合唱节目之后表白？那样子辅导员会杀了你的！”廖娟看劝不动，赶紧换了另一个办法劝她打消主意。
“当然不要。合唱节目是班级荣誉，我这事儿一出，那些评委恐怕会给咱们班降分。我重新报一个节目！”
这家伙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嘛。廖娟这样想着，觉得劝住她也是有可能的。“你会跳舞？会弹琴？还是会别的技能？”
江凌薇思索半响，这倒是个大问题。
“我唱歌。”
“唱歌？！”廖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你唱歌跑调啊！”
“练呗。一首歌唱他个几百遍，再跑调我是小狗！”江凌薇表示这个缺陷可以弥补，而后盯向廖娟，“你不是会弹吉他？你给我伴奏吧！”
“不……”
刚才还充满斗志昂扬的杀气的大眼睛，立刻变得水汪汪的。
“好吧……”
“耶！”江凌薇一蹦三尺高。
她这幅精神抖擞的模样一直神经质到了迎新会那天。
在此之前，就算被那个心黑的教官怎么整，她都笑嘻嘻地表示可以接受；站军姿的枯燥时间，她也不再看着那面破旗编制自己的“女英雄”梦想了；除了军训、吃饭、带着大家排节目、做班长分内的一切工作，江同学就开始练唱歌，起初在寝室阳台上练，后来敢在同学面前肆无忌惮地唱，终于有一天，走在晚上九点的校园里，来来往往都是陌生人的情况下，凌薇同学一时兴起、开喉高歌。
当天夜里，她就成了崇江论坛的风云人物：崇江奇人那一版里，满满地贴着她“望月狼嗷”的英姿。
在第三次教官要求唱军歌，她一张嘴就是“又在讲，没有情人时还可自爱……”后，她心心念念的迎新会终于来了。
崇江的迎新会一向是所有院系一起合办的，因此各大能人也在其列，节目的审核难度也不是容容易易就可以通过的。
至于要是问江凌薇的节目为什么可以过，廖娟的功劳不可磨灭：作为会多项乐器，并且手中握着多项考级证明的“文艺女神”，就是那么有本事能配乐到弥补江凌薇歌声的缺陷。
当然，也多亏廖娟女神的亲姐姐在审核团……
总之无论如何，江凌薇穿着一身白裙站在了休息室：再过三个节目就是她了。
廖娟抱着她的宝贝吉他调音，几下调试后，她试弹几下，确认已经完美无瑕，便抬头看江凌薇。
常年梳着马尾的江凌薇，今天放下了头发。她发色有些偏褐色，柔软娇俏地搭在肩上，把她微微有些圆润的脸衬得精致。
这风一般的女汉子，性格一向是很不爱安静，穿的衣服也常常是色彩明丽的，此刻穿起这一身白裙，反而觉得无比合适。
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穿着白裙，笑起来像个纯洁无暇的小天使一般的家伙，此刻正毫不顾忌形象地盘着腿、蜷缩在放慢道具的沙发一脚，神情紧张地记歌词。
廖娟第N次拍开她试图揪自己头发的手，终于听到外边的谢幕声以及欢呼声。
在她们前边的那个节目结束了，轮她们上场了。
“娟儿，你紧张不？”江凌薇可怜巴巴地问。
“紧张啥？”廖娟自从学乐器以来，在各种舞台上表演的次数多了去了。“之前不是还斗志昂扬？现在还没上场就蔫啦？”
“谁蔫了？我就问问！”江凌薇逞强，率先往前台走去。
这家伙，只有用激将法才管用。
廖娟无语笑笑，随她一起走上铺着红毯的舞台。
崇江的体育馆是整个崇江市的地标建筑物之一，坐席上万，中央的舞台虽然不胜在大，但环绕在上万参差座椅之间，视野极好，明星来此地演出也常喜欢借崇大的体育馆的。
环形幕布缓缓拉开。
舞台灯光打下来的时候，江凌薇的眼睛因为强光刺激，轻轻地眨了一下。眼前黑暗中是无尽人群，哪个是向东流呢？
反正已经上来了，怕也没用，不如好好唱这首歌，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七友》的旋律从旁边传来，江凌薇俯身向眼前那只立式话筒，一只手汗津津地抓住微凉的话筒的柄。
“谁人曾照顾过我的感受，待我温柔，吻过我伤口……”
“直到她，又在告诉我重新被爱，又再看透了我的将来，完成任务后大可喝彩，无谓搭台……”
“别怪她，就怪我永远难得被爱，然后自虐地赞她可爱……”
一首男声粤语歌，因为被练习多次，再加上极好的音效制作和廖娟恰到好处的唱和，被江凌薇唱的别有一番风味，歌悲伤、声动人。
四分十九秒的歌很快就结束了，虽然于江凌薇而言，唱这首歌的时候，仿佛十三岁前的生活又一张张地在她眼前翻了一遍。
伴奏也停下来了，江凌薇听到身后不远处的廖娟小声提醒了她一下。
对，我不是来唱歌的，我是来表白的。
江凌薇环视台下一圈，事实上，因为舞台上灯光太强，她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甚至连第一排观众的脸都看不清。
向东流在哪里呢？
“向东流，”江凌薇鼓起勇气喊了一句，却哽在这里，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我喜欢你？
好俗气。
场下鼓掌的观众听到这声名字立刻安静下来，江凌薇眼睛涩涩的，仿佛能感到几千上万双眼睛的目光正盯在自己的身上。
一秒、两秒、三秒、四秒……
“快啊！”廖娟在后边恨铁不成钢地催促，“幕布要拉起来了！”
突然台下骚动起来，模糊的人影似乎都把头偏向了引起骚动的那个地方，江凌薇下意识地随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在舞台右侧中间靠走廊的位置，一个女生站起来往外走去，另一个人正努力拉住她，两人拉拉扯扯间已经快站到了走廊上。
女生似乎被一直挽留，那拉她的男生在一直对她说着什么，是解释？
江凌薇从逐渐拉拢的幕布之间，看着那两个已经快追逐到出口的影子，突然大声喊了一句：
“向东流！你女朋友真漂亮！”
幕布被合上了。
江凌薇掉头在一片黑暗中朝等候室跑去，廖娟连吉他也来不及拿，往边上一扔，跟着她跑过被这突发情况吓得不轻的工作人员，终于在拐角处的角落里追上了她。
“说好的表白呢？！”廖娟的确气的不轻，披头就是一句责问，等看清了背对她靠在墙上的江凌薇肩膀一抽一抽的，才知道这家伙居然哭了。
自从她认识这家伙以来，一直都觉得她没心没肺，是个从不会为一件事忧心超过半天的姑娘的。
“哎，没事啦没事啦。”廖娟无奈地把她抱进怀里，拍着她的肩膀安慰。
“完了，我要成了崇江的笑柄了……”江凌薇哭地廖娟胳膊上的衣服都湿了一小块。
“哪有。话说你为什么不……”
“我想来着，但我看见他女朋友了。”江凌薇鼻音浓浓的，“他好像挺喜欢那女生的，他都拉着不让她走了。我要是表白，他被甩了，那他不是很伤心？他会恨死我的。“
江凌薇呜呜囔囔地在廖娟怀里抽泣。
“我知道的，他是个特别小心眼儿，特别记仇的人。他一定会恨死我了、再也不要理我了。呜……”
所以最后自作主张喊的那句话是为了平息人家女票的怒火？
廖娟无语望天。
我要是那个向东流的女票，我都完全不担心人会被你抢走！这情商也太感人了吧？
“好了，别哭了。”廖娟虽然内心吐槽，但是还是得安慰这家伙一下。“那你之后准备怎么办啊？算了算了，天底下又不止他一个男人，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咱们再踅摸一个新的，啊？”
“我才不要……”江凌薇哭声渐弱。
“那你要怎么办呢？”
“我偷偷地喜欢他还不行么？”江凌薇抬起那双红红的眼睛，“我不告诉他了，我偷偷喜欢他还不行？”
可是现在您老这事儿没准又得再上一次崇江论坛头条啊！
“哎，我给他发句话，道个歉什么的。万一他从此不理我了呢。”
作为一个雷厉风行的女子，江同学胡乱地抹掉眼上的泪，拽了书包要掏手机出来。为了舞台效果而画的很浓的眼妆被她擦花了，晕成了两只奇形怪状的熊猫眼。她顶着这两只吓人的“熊猫妆”，盯着手机、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哥，我跟你开玩笑的。刚刚那是你女票咩？我不知道她要来，真是对不住！帮我跟她道个歉可以不？
她手里攥着手机，被廖娟拉胳膊、拽腿儿地强行换好衣服、往外边走。边走还边看着手机，屏幕一暗就急忙把它再摁亮。
“凌薇！凌薇！”在艺术楼之前的那条小道上，身后一人追上来，拦在她两人的眼前。那人抓住低头看手机的江凌薇，急促道：“凌薇！你听我解释嘛！是不是别人在你耳朵边瞎嚼什么了？都是假的！”
来人正是卢俊。
公正来说，卢俊的长相挺讨女孩子们喜欢，家里又有钱，穿的也算是有品位。他这回来崇大，是开了自己的车来的，被路边停着的跑车一衬，还真有没见识的漂亮小姑娘们上前搭讪。
可惜他虽然乐于招蜂引蝶，但此番是为了挽回江凌薇的心意，多少也得收敛些。
“我跟你没话说。”江凌薇正忙着等消息，半点都懒得理他。
“到底是谁这么嘴贱？乱在人后嚼舌根？！”卢俊半真半假地骂了几句，指天画地地发誓：“我绝对没做对不起你的事！真的！你告诉我是哪个王八蛋说我的坏话，我恁不死他！”
“滚！”若论分手，江凌薇也是个大师。她干脆利落地做了判决：“行了，没人说你坏话。大爷您呢，冰清玉洁的白莲花一朵，没有一丝一毫对不起我的。可惜我这混蛋，不识好歹、那个啥咬吕洞宾，眼拙，不喜欢您了好不好？分手好不好？滚！”
“滚”字儿还没吐出去，便被她半路生硬地咽了回去：她的手机响了一声。
屏幕上角大大地显示着三个字儿：东流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