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于你》慕溪Elim

36、寻来

　　以琳独自待在岛上，对着岛上的一切一一告别。白天无所事事地转悠在岛上每个曾经去过的地方，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坐在墓园；晚上早早进被窝，墙上的照片始终挂着——也许，以琳还是舍不得他。在心里暗暗说，明天一定收拾东西回去，岛外面，秦漠在等，但心始终硬不下来。就这样在如此矛盾纠结的状态下，已然过去了5天。
　　这5天，她没有联系秦漠，而他只发来信息，也没主动电话过来。以琳清楚，他尊重她，愿意给她时间。
　　第六天，已是除夕之夜。爸妈早就来电催促她回家，以琳说出在岛上，母亲便了然了，再三叮咛她要注意身体。
　　以琳怎会听不出母亲的战兢。这三年里，父母绝口不提枫诺；如果以琳先提起，父母会立刻变得小心翼翼。他们多怕女儿再次因悲痛而一病不起，甚至存了死的念头。
　　以琳想着，是时候跟爸妈摊牌了，讲讲秦漠的事。
　　清晨一大早，外面便鞭炮声不断。在这个小岛上，虽然有些许封闭，但也正因此它的很多传统和习俗保持得完好。以琳路过花店，进去买了一支白玫瑰，这是她最爱的花。
　　曾经，以琳求着、赖着要枫诺给他买，未果。就在她渐渐遗忘这事时，一天枫诺突然买了一束白玫瑰，送给她。那天是他们相识六周年，6支玫瑰，点缀着淡淡蓝色的满天星，他说送给我最爱的人。
　　买好花，径直往墓园走去。偌大的一篇墓园，面朝大海，寒风习习，四周不断有鞭炮声响起，显得墓园更冷清。
　　“诺，过了今天，我真的要走了。”
　　“我最后一次亲吻你，枫诺，给我勇气，放掉你大步往前走。”
　　“诺，你在天堂，能祝福我吗？我要你的祝福，这样我才会安心。你知道的，我总是这样任性。”
　　最后回首一眼，阳光下的十字架亮着新漆。
　　“你，没有一句告别的话留给我。”
　　“我渴了，倦了，也困了。枫诺，那么让我靠在你身边，再没有眼泪，再没有恸哭，我只是靠着你，一如过去的年年月月。”
　　“因为，我即将离去，去就我的未来。”
　　……
　　每天，以琳都是这样自言自语讲着，回应她的，只有风声。
　　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以琳抬头看向不远处，脸上现出一片惊讶。
　　秦漠，他怎么会来？
　　看到他渐渐走近，以琳发现一向清爽整洁的男人，此时却略显疲惫和狼狈。下巴胡子荏苒，眼睛些许浮肿，面色也不好。
　　以琳上前，握住他的手：“你怎么了，病了？”
　　秦漠被握住的手一用力，将以琳拥进了怀里：“你不回，我便来接你回。琳儿，六天了，我想你。”
　　“漠，对不起，我只是想多陪他几天。”以琳说着双手圈紧了他，突然觉得，够了，真的够了。曾有枫诺的爱，如今有秦漠满当当的情，她这一生，已足够幸福。
　　那一天，两人坐在枫诺墓碑边，聊着天，以琳有时时不时会回头问一下：“枫诺，你觉得我说得对么？”而后看着秦漠，莫名地笑出了声。
　　他们自白天一直在海边墓园坐到黄昏。告别枫诺离开墓园后，以琳带秦漠去了沙滩上，沿着沙滩走，一直到海边的堤防。然后坐下来，一直到子夜。正是除夕，一朵朵怒放的烟火，在漆黑的天空里如梦如幻地亮灭在以琳和秦漠仰着的脸上。
　　滨海大道上挤满欢乐的人群，钟敲十二响的时候，秦漠将以琳抱在怀里：“琳儿，以后的每一个黑夜，我都会在你身边护着。”
　　送走了去年，新的一年来了。
　　秦漠由堤防上先跳下了地，伸手接过跳落在他手臂中的以琳。他们十指交缠，面对面凝望了一会儿，在烟火起落的五色光影下，微笑着说：“新年快乐！”然后轻轻一吻。
　　“都告别了吗，跟这个岛？”温柔一问。
　　“嗯。我相信枫诺会祝福我们的。秦漠，我准备好了。”郑重地承诺。
　　秦漠突然有些泪湿，抱着她不肯举步。
　　这一刻，他等了很久。这三年里，看她哭，看她累，当发现自己心思时，以为不可能走进这个女孩的心里，现在他们彼此都装了自己。
　　“秦漠，我的信仰，我不强迫你也一定要跟着我去信，但我希望你尊重我。”
　　“放心，我理解。”
　　感受着他的体贴，以琳突然一阵恐惧。那种熟悉的幸福到极致的疼痛，透过往事，漫过全身每一个毛孔，盯住屏幕，她不敢看身边的人。
　　如果一个生命死了，另一个爱他的生命是不是应该为那个逝去的人加倍地活下去，而且尽可能欢悦地替他活？
　　感受到以琳身体一丝颤抖，秦漠以为她冷，便将她完全地护在自己胸前。
　　“回去吧。”秦漠出声。
　　“嗯，走吧。”

　　除夕之夜，两人一直在外面呆到凌晨，趁天未亮，以琳拉着秦漠回家，把他推进浴室，让他好好洗一洗。
　　“不洗干净就别出来。”以琳装作凶狠道。
　　“可我没换洗衣服。”秦漠无奈道。
　　“家里有，枫诺的。你愿意穿不？”
　　秦漠两手一摊：“我还有的选择吗？”
　　以琳转到房里，挖出衣柜里枫诺的家居服。杨妈妈洗得很干净，叠得也很整齐，衣服带着一丝花香味。回转到浴室门口，这次她没有莽撞地冲进去，而是在门外喊了一声：“洗好了吆喝一声，衣服给你找出来了。”
　　“知道了。”花洒水流下的秦漠，翘起了嘴角，内心的愉悦感似乎要溢出来，面前的道路豁然开朗的幸福，让他不知不觉在里面呆了很久。
　　“秦漠，你是不是在里面睡着了？你一个大男人洗了快半个小时了。”心急的以琳在外面对着里面说。
　　“好了好了。”门倏地打开，秦漠一把抓住以琳的手，一紧，以琳便被捞进了浴室。
　　“想不到琳儿这么性急。衣服呢？”说话的语气在耳边痒痒地吹着。
　　以琳低着头将衣服递到眼前，眼睛始终不敢直视，尤其是这个男人还一~丝~不~挂。
　　“快穿好，床给你铺好了。休息一会我们就走。”以琳逃似的离开浴室，进了自己房间。没多久，秦漠推门进来。在看到墙上的照片时，一愣，而后二话不说不顾以琳抗拒将她抱到了隔壁房间床上。
　　两人躺在狭小的单人床上，秦漠从后面一只手圈着她的腰，一只手枕在她头边，一时气氛变得尴尬。
　　“衣服竟然很合身……是照片让你不开心了吗？”出声的是以琳。
　　“琳儿，虽说我能理解，可是现在的你是我的，看到你跟别的男人的亲密照，就算是以前的，我也不爽。睡吧。”
　　“可是你这样，我睡不着。”以琳还是些许抗拒以这样亲密的姿势入睡。
　　“我又不干什么，还是琳儿希望我干点什么。”调侃之意让以琳瞬间脸红，不作声，装睡。
　　身后很快传来秦漠均匀的呼吸声，看来他这几天确实没睡好，全然放松后是一沾枕就陷入了半昏睡状态。
　　以琳轻轻转身，正对着秦漠，一头黑发是干净利落的短，服帖着够了着男人完美的面部轮廓，想象着眼睛睁开之时，幽深难测的狭长凤眸勾人摄魂，眼底的锋利和沉淀而成的气势与威严，并不会令这一双眼为这个男人带来丝毫的女气，反而是一种诱惑。眉眼清冷，鼻梁高挺，此刻微微挑着薄唇。这是一个与杨枫诺完全不同气质的人。枫诺温暖，秦漠一眼给人是冷酷，怎么就爱上了呢？
　　手不自觉摸上了那薄唇，而后是鼻子，一路上滑。秦漠突然睁开了眼睛，一个侧身将以琳压在了身下，沙哑低迷的嗓音带着浓浓的笑意响起：“琳儿是在邀请我吗？”接着忽略以琳的惊慌失措，便是凶狠的激吻，追索着因羞窘而躲闪的舌尖，不断变换着角度深入，越来越急切。细碎的嘤咛声，低喘声，细密的汗水顺着额际沁出，以琳只觉得口干舌燥。
　　逗留在脖颈处的吻却是那么故意，她维维窘迫，伸出手来试图阻止他。
　　突袭的吻戛然而止，秦漠翻身而下，躺在以琳身边，握住她的左手：“天快亮了，还要赶路，先休息。”突然而至的吻，也突然地结束。
　　“秦漠，你多久没睡了？今天的你，出现得很狼狈，也很惊天动地。”以琳感觉他真的累，像是体力透支到了一种极致。
　　两只手臂牢牢扣在她的腰际，睡意浓重的慵懒语调散漫溢出：“大概有48小时了吧我想……”
　　安静。以琳想着：新的一年，应该会全然不一样了吧。渐渐地，也进入了梦乡。
　　身边的人蓦然睁开了眼睛，确认心爱之人真的睡着了，在额上落下一吻：“琳儿，好梦。”
　　以琳不安地往秦漠怀里凑了凑，以一个更舒适的姿势继续睡。
　　秦漠宠溺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