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医院肿瘤科》沉默的年华

2、妈妈最后的时光

　　过了一会儿，哥哥也来了，也见到外面停着的殡仪馆的车了，进来，见我和姨妈在哭，便去喊妈。我觉得妈妈是生气了便说；你妈走了，我妈说出这话时，我哥便哭了起来。我分明感觉妈妈的精神状态比起往日差了很多。见哥哥坐在她的旁边，姨妈便问我，我姐为什么还没来，我姐因为家里琐事，很可能又是要到中午才来的。我姨妈说，你妈这样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去了，你姐干吗还有不守在身边呢，守一时就少一时了。我也在心里责怪我姐，她也应该知道啊，知道妈的状况一日不如一日的。妈妈在何种情况下，都是要三个子女的陪伴的。而且她喜欢我姐胜过我的。睡着后，都还在找我姐。我知道，也就去年我姐才从爸妈的老家里搬走的。就是在一起来不管如何争吵过，有过什么样的冲突，但是陪伴在一起，便习惯了，习惯了生活中有这么个人了。我从不介意我妈对我姐的感情胜过我。我常年在外，即使对爸妈如何有良心，也抵不过陪伴的深情。
　　想到这里，我忽然好心酸了。想跟妈妈在淘宝上买东西，现在却寄不到了。我准备回深圳时，见到妈妈的桌上放着那一年我回家乡时，给她买的一个包包，她却是那么喜欢，一直在用它，现在我有钱了，想在她身边陪着她时，想着跟她买一些东西时，却太迟了，匆匆忙忙回到深圳，不愿见到妈妈用的太多熟悉的东西。我也会舍得跟她买东西，只是见她面的机会少，以后想着工作重要，没有太多的时间回家看看她。
　　姨妈把我叫到外面问我要我姐的电话，打给我姐，我拨通了我姐的电话。我姨妈跟我姐说什么，我不清楚。我哥到外面来说，不要跟她打电话，跟她打电话干嘛我姨妈说是她要打的。打完便递给我，我其实也很生气我姐到九点多了还不来。因为今天不同往日，往日想着妈妈还有些日子，只是要一个在这里照顾她喝水或大小便，今天不同今日，今天要的是陪伴，说不定什么她就去了。我接过电话，压住火气说：“姐你怎样还不来呢，妈找你了。”说完这句话，我不再多说了。缘或我们姐不在乎我妈吧，她更喜欢我爸的。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我姐来了，这时的妈妈已经陷入半昏迷的状态。我姐是个糊涂虫，不清楚妈妈现在是个什么状态。到了只是一个劲地问我姨妈给她打电话是什么时间，她只在乎别人对她的议论，不在乎妈妈是否这时会离开人世，她唯一做好的地方，就是亲人们都相信她，我妈在世的时候信她，我爸最相信她，我的几个爹最信她，只因为她属狗的，属狗的最忠心了。我其实也信她。我们在买房子时没钱的情况下，是她东拼西凑借了我们两万元。只是现在，她是因为累了，还是因为变了，在我妈妈离开的最后几天，她没做好，没有拿出所有的空闲，或许她根本就没有更多的空闲的时间来陪伴我的妈妈。我刚到的几天里，她总是要到晚上五六点来打个转，便走了，让我不舒服。让我在心里责备她。她累了，她可能计较妈妈疼爱哥哥的真心，妈妈疼儿子，谁也比不过。我的姐的计较就在于，我妈妈疼爱儿子的真心，最喜欢的是儿子。有时候儿子是女儿不能比的，我姐不知道的。她不知道，儿子背着妈妈看病的深情。几次带着看病，就可能报答儿子在她一身边犯的错误。
　　刚回到家，有次不知道哥哥做了什么事，我有些埋怨哥，妈妈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便说你哥吃了些苦的，你不知道，他带我去武汉确诊时，他硬是差点撑不过去了。
　　我妈说她身体不舒服时，在县人民医院查病情，做的B超，肝上有一大块阴影。说当时爸爸拿到B超图片就在哭，哥哥便带她到武汉去复诊。去的时候，两个人还是做的公交汽去的。我可怜的妈妈不知她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她的病情，还是不承认她的病情。她就说坐在长途的公交汽车上，她横竖都觉得不舒服，但又没办法，只得忍得，实在忍得受不了呢，就看见公路两旁那高大的树上，基本上是一棵树上就有一个鸟窝。就一边难受一边数着鸟窝，也不知道数了多少鸟窠，慢慢就到武汉了，到了武汉哥哥就打的士，自己在的士上吐了黄胆都快吐出来了，到了武汉同济医大，你哥就背我下来。你哥却不体力不行了背不起来我了。站起来时，两腿都抖的厉害，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湿透了，没有体力支撑时便顺地倒下去了，心里又慌得很，怕是把我的头摔倒了，不住的问我，见我没事，才放心。复诊完了，才去二爹那儿，下的士的时候，正扶着妈妈下的士的时候，妈妈便昏过去了，哥哥要背她，却见她人事不省了，哥哥身上的衣服全都湿透了，没有一块干的地方。站着都不停地颤抖。幸好二姨和二姨父赶到了，哥哥便望着二姨见到人事不省的妈妈哭泣到，这下我妈妈是怎么了，这可办呢。是我把我的妈弄到武汉来的，弄不回去，我怎么交差了。我二姨和二姨父便把我妈妈弄到客厅的沙发上躺下，说是妈妈这一睡，就是四个小时。
　　我姐告诉我们，妈妈应该早就知道了她的病情，说二爹的小贝出去跟我妈说：“姥姥，里屋的大舅和我奶奶在房间里说得一直在哭。”
　　大概从武汉比较舒服，妈妈没提她回来的事。我问过哥哥，哥哥告诉我说是送二姨的儿子勇子送他们回来的。回来便住进了医院 。姐告诉我先前一直在三楼的，后来找了医生，一有单间便转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