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界》穴人

1、河

　　我在这条河的边上呆了很久，有多久呢？差不多从我出生开始，直到现在。
　　当我出生以后，便开始听着这条河，它似乎是没有名字的，人们总是叫它河，河。等到我长大以后，我就坐在这里，一坐便是一整天，看着日出渐变成为日落，看着太阳轮转成为月亮。
　　其实，没有人管我的，因为他们都叫我傻子，傻子是不可以和他们一起玩耍的。我傻吗？我不知道，但是阿妈总是叫我傻孩子，阿爹也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我。
　　所以，从我可以走路的时候开始，我便总是一个人来到河边，孤零零的，没有一个朋友。
　　不过我想我也是有朋友的，因为我就坐在河的这边，而河对岸的人都是我的朋友。我听村里的教书先生说了，朋友就是不会嘲笑你，不会打骂你的人，他们会和你做一样的事情，貌似这叫做什么志同道合。所以我说河对岸的人都是我的朋友，他们不会嘲笑我，不会打骂我，也会和我一样坐在河对岸，尽管他们在做着一些我不懂得的事情。
　　你看，我的生活多好啊，我们这里有一条河，河的这边是我们的村子，叫做东阿村，河的对面不是什么山清水秀的美景，却是另一个村子，据说叫做西阿村，那这条河呢？不好意思，它似乎真的没有名字。它只是这样静静地横亘在两个村子之间，像一个屏障，将两群人分开。
　　两个村子的人互不相识，也从来没有人渡河到达彼岸，哪怕这条河也不过十米这么宽，只消十几岁的小孩子随便趟一趟就能过去。
　　我去问别人，为什么没有人过河去，他们先是嘲笑了我一番，而后讲着我们祖祖辈辈的真理：“从我爷爷的爷爷的时候，就没有人过到河对岸去，那这河自然就是过不得的，傻子。”
　　我再去问我阿妈，她叹一口气说：“从来没有人过去，自然便不能过啊，傻孩子，你要牢牢记得，不准乱过河，知道吗？”
　　至于阿爹，我是不敢问的，他看我的眼神总是过于凶狠，但他从来没有打过我，我想我知道是什么原因，我是他唯一的儿子，这是我听见村子里阿叔阿伯说的。尽管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过河，但我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阿妈说的话我会听。这个村子只有阿妈对我最好。
　　阿东村的孩子除了我以外，都是很调皮的，他们经常下河去玩耍，去摸鱼，但是总是在河的岸边进行这样的活动。哪怕到了河的中心，也似乎总是会受到一些无形的阻碍，让他们紧紧地包裹在这个名为阿东村的范围之内。
　　那一天，一个孩子在河中玩耍，我就在岸边静静地看着。很快，他就来到了河的中心，对面的小孩也是，我的血液似乎有些沸腾，这似乎就叫做兴奋？总之，我静静地看着，期待着这两个村子的人相遇。
　　但是我注定要失望了，他们一声不吭，视线也没有相互交织，仿佛在他们的身边没有人似的。但我看得清清楚楚，两个人之间只剩下一个指头的距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明白了先生的话，擦肩而过，形同陌路。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此时此刻我觉得它们分外的贴切。

---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很少或者不敢下笔去写小说，总是觉得小说一旦落笔，便是一个世界。但我的脑海中有着那些光怪陆离的世界，每一个人的喜怒悲伤，哀乐情愁都积聚在我的心里，扛在了我的肩上。直到现在，我无法承担这些悲欢，只想写下来，尽力去描绘每一个人的一生。这是我所选择的第一个世界，一个不知道朝代不知道地点的世界，脑海中只有这一条河以及河边的人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