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来捣个乱而已》印晚

6、五、花若怜

　　但我不能这么说，我得留在这里，看他什么时候需要照顾，第一时间跑去照顾一下。
　　我的回答定是在他意料之内的，“我不同意。”
　　他盯着我，想必是想研究出一门用眼神杀死人的气功，“由不得你不同意，你应该知道，休了你，完全不需要和你商议，别不识好歹。离开我，我许你一世荣华富贵。”
　　我完全听懂了他想让我主动提出离婚的意思，或许这样对于他来说少了很多麻烦。可他没有了解我的性格，“太子殿下，你难道不知道，我就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人吗？我就不明白了，你明明可以三妻四妾，我对你而言就是多养个老婆的问题，我有那么难养吗，弄得你非得休妻不可？”
　　“你在太子妃的位置上占着，那怜儿该何去何从？我不能让她无名无分地跟着我。”
　　“哦，那要是这样的话，我就更不能让你休了我了。”
　　“为什么？”
　　我摆出一朵牡丹花般雍容的笑容，“能看到你和花若怜有情人不能成为眷属，并为此伤心痛苦着，就是我的快乐。”
　　封成冷峻的脸一黑，“你心眼竟如此毒，怜儿和你曾是闺中密友，情同姐妹。你顾念你们之间姐妹般的情谊，也当成全她。”
　　花若怜和井漫是闺蜜？木芽怎么没告诉我。这年代就是缺少防火防盗防闺蜜这类基本知识的普及，让兔子吃了窝边草啊。
　　不过封成这马丽苏逻辑我不懂，我认为一个人有善良的一面，有自私的一面，有好的一面，有坏的一面，才是个完全的人，只要善良大于自私，好多于坏，就可称这个人是个好人。善良无私关怀博爱只好不坏的，那是《圣经》。
　　我理所当然地拒绝被他的思想所腐蚀，“那我就更不应该让你们在一起了。我以前，就是没有全面意识到名言防火防盗防闺蜜的重要性，才会闺中失火。你放心，往后我会重视这一块的，既然不能把我闺蜜和我老公的涛涛感情扑灭在摇篮里，必然把这涛涛感情灭在初始阶段，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开花结果的。你回去告诉她别自责，要是她把对你的不正当感情和我一颗消灭三儿的心分开来看待，我和她还是朋友。”
　　听了我一席话，封成脸部的颜色有了变化，由黑转绿，厉声呵斥我，“你给我闭嘴。”
　　我没有闭嘴的意思，让趴在地上的木芽别抖了，赶紧招呼人给太子殿下拉张凳子倒杯茶，因为我接下去要说的话有点长，也提醒他如此细心周到的妻子，留着比休了好，“我很明白，太子殿下之所以休妻还要跑过来同我这个妻子商量，着实是因为想让我主动提出废了我。之所以要我主动提出，是因为在这件事上，有这么点麻烦。第一，咱们皇上膝下有十八位皇子，公主七位，真是龙精虎猛，为皇室的枝繁叶茂贡献着青春与精力啊，一生得花大量时间在床上度过吧。不过也不一定非得在床上完成这生儿育女的大业，啊哈哈哈哈，不好意思，我有点离题了。”
　　封成的脸拉成了板凳一般长，瞬间就把我的话题引回了正道，“太子是储君，弥足珍贵，一期只出一个，资源十分稀缺，市场需求却又太多。多少双眼睛盯着您，巴不得您出点错把位置腾一下。这最具竞争力的两位，一个有当今皇后的支持，是她的亲儿子三皇子，另一个有皇上的支持，是皇上最喜爱的儿子八皇子。而您却因为天资聪颖，又能打仗，又得人心，倍受皇上忌惮。”
　　看着封成越来越难看的脸，使我觉得总算找到了话题有得聊了，于是见木芽沏好了一壶茶，便让木芽给封成倒上，我又继续，“纸包不住火，若不是我主动提出离开你，他日其他人发现我并没有得什么失心疯，您的对手就会出面揭发您为了废了我，封锁昭台宫、假传我得了失心疯这一事实。而我却又是皇上金口玉言，为报我父恩情许给你做妻子的，您这行为等同欺君，陷皇上于不仁不义之中，把皇上的脸打得啪啪响，这欺君之罪的后果你是知道的。第二，我是忠国侯府的义女，众所周知，忠国侯是站在三皇子那边的，忠国侯府平时再怎么不待见我，到了该利用我的时候，也必然是会生出涛涛不绝的父女情来的，他必定借机挥泪控诉你抛妻的行为，上书为义女讨回公道，借此来打击你。第三，若我没料错，我落水醒来至今还没有被废，定是三皇子和八皇子的功劳，他们宁愿你娶无权无势的我，也不愿意你有机会娶官宦家的女子为妻，免得又增加了你的势力。所以，你想让我以成全你和花若怜为由主动提出废了我，免得以上麻烦。”
　　封成起身在我身侧踱步，目光探究，探究之中配合斜起的嘴角含着对我这身体主人专用的厌弃，我都忍不住想点评一下他对这个表情把控得精准之极，增之一分成了邪笑，减之一分又十分傻缺，想必多年以来反复对井漫练习过，才有这般高度精确的效果。他的声音里兼着三分不以为然，“看来你是记起不少事了，都是你的婢女木芽告诉你的吧？”
　　木芽显然很怕封成，一躯身又跪下了，“奴婢只是将娘娘落水之前的事都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这各中情势，全是娘娘自己分析出来的。”
　　“哦？没想到落次水，你竟长出脑子来了？”封成从茶盘里反手拎出只杯子，倒了杯茶，在手中转了转，便往我嘴上塞来，“说这么多废话，一定很渴吧？木芽有没有帮你回忆过，其实你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要！”
　　我避开茶杯使劲对他瞟白眼，这人，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他收回手“嗒”地一声将茶杯叩在桌子上，“即日起解除你的宫禁，我也会对外宣布你的失心疯实为太医院李来这个庸医误诊。既然你不想离开我，我就成全你，让你好好体会一下什么叫给脸不要脸。我一定会让你明白，有时候做太子妃，远比做废妃痛苦万倍。机会我给过，你不珍惜。介时你就算跪地求我废了你也是做梦。”
　　说完表示不想再多看我半眼，拂袖而去。
　　次日，在宫中上下一向活络的木芽给我带了一个消息，封成向皇上提议，岭江水灾刚过，正在灾后重建，凉平战事吃紧，都是需要用银子的时候。太子妃来自民间，体谅民间疾苦，愿将昭台宫上下每月月例尽献于岭江的灾后建设。
　　皇上还是比较反对过艰苦朴素的生活的，反问太子，“那以后昭台宫中的吃穿用度怎么解决？”
　　“儿臣身为太子，自会承担妻子宫中所有的开支。”
　　这事传到昭台宫，我差点晕了过去。不出我所料，晌午封成便让太监传下话来，昭台宫从今以后不分配月例，宫中上下的吃穿用度，宫女太监的例银全由我自己想办法承担。
　　好了，我这昭台宫算是国企改私营了。
　　听完这消息我就往库房里跑了一趟，清点一下井漫的私人财产。很遗憾，那天我从寝殿里搬到库房里的那点东西，就是她的全部财产。要想让一个平民太子妃有大量收藏可能性也不大，不怪她。只是这一宫的宫女太监听到消息后，全都自告奋勇随我到库房要帮我清点财产，最终发现根本没什么可以清点的，表情都变得很难看，看我的眼神也是很嫌弃的。
　　木芽沮丧又委屈，“奴婢出身不高，没成想跟了个主子也是出身不高的。娘娘，您为什么不是忠国侯府的亲生女儿呢？”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以大姐姐的姿态教育她，“出身高低跟身份贵贱不成正比，不能因为出身不好就自轻自贱。所谓英雄不论出处，咱们目前的处境的确是困难了些，但肯动脑筋，一定会有办法的。”
　　木芽眼睛一亮，“娘娘可是想出了什么办法？”
　　我歪头想了想，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库房里不是还有些藏品吗？虽然不多，但也够我们过上一段时间的了。那个……厨房里还有吃的吗？给我拿些来吧。”
　　“还吃？”木芽不淡定了，“以后咱们宫里的吃食菜疏肉品也没得分配，得花钱向太子殿下宫里买。现在天气冷，菜不容易坏，小厨房里剩下的菜省点吃还能撑上一两天的。您就少吃些吧。”
　　我摸了摸怎么也填不饱的肚子，心想不如出了寝宫去欣赏一下古代的建筑物，转移转移注意力。太辛苦了，穿到古代还得饿肚子。可恨我是个路痴，只得携着木芽一起出门溜达。
　　这是第一次游宫中的景致，建筑恢宏，气势如云，而精细之处，却细致绝美，园景却有如诗句“淡妆浓抹总相宜”，小桥流水婉转清丽，假山重重柳岸花明，湖光粼粼，山色空幽，即便是夜晚，置身其中，亦能感受这山、这湖、这一草一木送来的美意。
　　我打着宫灯，想着反正有木芽在，便大胆地出发了。遇到叉口，便随便选了条走去，木芽一直紧跟着我的步伐，一路打着哈欠念叨我这个人真是烦透了，大半夜出门赏景。说了许久，我俩走到一处平坦的空地上，地面上四方躺着四条道儿，我兴致未了，没理会木芽打道回府的提议。想了想，挑了左方的一条石子路面走去，一下子便撞进了一片杏花林里。杏花微香，在清灯下，几株懒枝伸在我面前，泛着晕红。我沿着花林里的小路走着，忽觉得自己的后方怎么那么清静，木芽不是该跟着我一路念叨的吗？
　　回头望了望，只望到林子深处灯光的尽头，空空如也。木芽呢？这丫头不会自个儿溜回去睡觉了吧？
　　太不够意思了吧？
　　她这是以为也许……大概……我自己能找回去？
　　我茫然四顾，良久，挠了挠头，回身沿着小道原道返回，走出杏林，到了平坦的空地，望向四周一片茫然，很是泄气，刚才我到底是从哪条道儿走过来的？
　　无数次迷路的经验告诉我，这种时候只能靠自由发挥了，运气好的话，也就给我走回去了。虽然以往无数次自由发挥的效果都不理想，但不能代表这次也一样。
　　于是我索性一通乱走，结果是彻底不知道自己到底走到哪儿去了。不过皇宫人气旺，倒是让我看到不远处飘过一个人影。我立马追了上去，发现确是一个人，长头发，花衣裙，目测是个女人，也有可能是个人妖，或者是只鬼。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找到问路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