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爱过的文字》林希曦

3、那些喜欢的文字——《纤纤纳喜》

　　《纤纤纳喜》一般不过是普通的婚外恋故事，然飞来写来，却别有一番动人。

　　向来不怎么喜欢曲折离奇惊天动地的故事，一篇小说若纯以情节取胜，便如同一种美女，生就了无懈可击的容貌，好比李嘉欣，先天条件这样好，即使什么都不做，光坐在那里便惊了四座。无人敢否认她是美女，但总觉得欠缺了什么，仿佛少了灵魂，惊一次便渐渐无味起来，美是美，不动人。
　　喜欢淡然的普通的，仿佛生活中随处可见的故事，如身边人事顺手拈来，全凭作者功力，说的不好，三句两句就可结束，听者索然无味，可是她偏说的荡气回肠——

　　开头是一段暗恋。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暗恋听起来，象古老的情怀，古时女子脉脉不得语的含蓄，现在已经不流行暗恋，女子若将喜欢说的坦荡，一样尊严可爱。平白长久等待，倒象是浪费时间。好就好，不好就拉倒，干脆利落，多么好。
　　然有时候还是不得不暗恋的，比如，他有妻，且是爱妻。她的喜欢，便成为沉默的心事。心悦君，君也只好不知。
　　知之亦不知。

　　暗恋是非常难描写的，分寸之间难以掌握。写的浅了，明明是念兹在兹，写的重了，又似乎没有那么深——毕竟是单程道，还未来得及深刻为爱情。

　　飞来写纤纤仰慕喻切，便十分的恰到好处。
　　一见面就是喜欢的，他的白衬衫，他磁性的声音，他的侃侃而谈。
　　“我一日比一日更爱恋他。就像情窦初开的女生爱慕高年级的学长，像年幼无知的女孩迷恋天王巨星。不计较结局是得是失，只在乎过程是否完美。”
　　开始总是纯粹的喜欢。年轻女子，不计较的喜欢。贴切的形容：像情窦初开的女生爱慕高年级的学长，像年幼无知的女孩迷恋天王巨星。因距离，因不曾靠近，是一种倾慕。
　　她并不曾奢望他爱她。她还在那里真心希望他婚姻美满，她甚至对他太太有甚大好感。但她亦清楚她喜欢他，与他开会的前一天翻遍整个衣橱——有时候容不是为悦己者，是为己悦者。她打探他所有细节，投其所好的读遍金庸，只望哪天若聊天，对的上他的话题。又细细思索他的名字：“你的名字，是取自诗经吧。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形容君子如玉。所以你叫喻切，你妹妹叫喻琢。"
　　真是好名字。一旦喜欢起来，便真觉得那个人是这样，君子如玉——其实也是普通人罢，可是在她心里是玉，要放在眼里留在心底细思量的。

　　喜欢既然存在，便象火种，总有一日蔓延燃烧，即使他不动声色置身事外，她亦烧痛了自己。工作小组圆满结束那日，庆功宴上人人欢天喜地，独她斯人憔悴，一杯杯地将酒灌下去——那隐忍的心事，到的最后，她还是痛了。
　　他叫了同事一起送她回家——他一个人也不是不能送的，偏拉了人来避嫌。
　　她终于决定将这段喜欢结束。

　　原本也不是不可以，狠一狠心就此远离，日子久了，自然渐渐就淡了，慢慢收拾心情，恋爱，结婚，多年后想起的时候微笑——当年那样喜欢过呢。
　　也可以幸福的。

　　然而。
　　转折的那段是好的，
　　“他迟疑着："这句话说出来，只怕你要恨我。"”
　　“终于他说："有一次出差，突然感觉到你的目光。无论走到哪里、无论在做什么，都好像你在看着我，那么年轻，亮晶晶的目光。" 他温柔的唤着我的名字："纤纤，我知道我没资格。可是我爱你，同你爱我是一样的。" ”
　　明明知道没资格，到底还是先说了。喻切说爱，不如说喜欢。他可没想过要离婚，摆明先告知没有资格，可是喜欢还是喜欢的——成年男子的心机。坦然告知，由你取舍，可是知道你不会舍得就此放弃。
　　她的心思他全部明了，所以他会说，“只怕你要恨我。”
　　“没有喜悦。因为从此，我要卷入一场没有胜利希望却不得不战的战争中去了。他说的对，我真恨他。他知道我会恨他，他懂我的心。”
　　恨意之外应该也有欢喜吧，那个人原来也是一直看着她的，也不枉了她这一片心。
　　喻切这个人，总算还是大方从容的，带纤纤出入，亦不顾忌不回避。若他躲闪遮掩，便当不起这个名字。
　　两个人还是有过快乐时光，不过象所有的婚外恋一样，开始的不计较不在乎，到最后终是无法忍耐。纤纤一句离婚，便到尾声。
　　飞来是喜欢喻切这个人物的，再怎样摆明了自私的境地，到底写的他从容温柔，爽断决然，有承担。
　　纤纤总算不是不值得。

　　飞来另安排了一个米奇作纤纤的支撑，大男孩，阳光开朗，一般默默喜欢纤纤——每个人都欠了另一个人的债。纤纤一个电话，他便陪她千山万水地去西藏。
　　多数这类故事往往也会为女主角安排一个后备，也是情理之中，纤纤这样的女孩子，若要找人陪伴照顾大抵是不难。但是一般的后备往往安排的太过优秀，什么英俊潇洒事业有成兼爱心有加，又太过理想化了。这个米奇就比较合理，长相好心意真，然而，小了她五岁，美中不足方是人世间的合理。
　　米奇告白那一段，有点象张爱玲倾城之恋中的那段，半夜里的短短几句对话，白天醒来，疑真疑幻，就此心照不宣地揭过了。

　　分手后的伤心飞来这样写：“我买了很多碟，我整晚整晚的看电影。看河东狮吼的时候我哭了，因为我想起了他。看指环王的时候我哭了，因为我想起了他。看芝加哥的时候我哭了，因为我想起了他。”
　　没有堆砌的词藻，没有夸张没有煽情，可是，不就是那样，时时刻刻的，想起那个人，万事万物都是想起他的契机。

　　故事的结局也是淡的，“明天的事，谁知道呢。”
　　有点天凉好个秋的味道。

　　前阵子正想着要写个类似主题的故事，现在看见了飞来的《纤纤纳喜》，倒似想说的都被她说尽了，还说的那般好，真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