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红月》醉陶然

9、第八章 等待（完结）

　　花香？是的，是花香。
　　为什么，会有花香？
　　若泱缓缓睁开眼睛，一片清澈的蓝天映入眼帘。自己被苍神的雷霆击中，应该是形神惧灭，为什么会这样？
　　若泱坐起身，自己完全没有一点伤。看着周围的花海、青山、蓝天、白云、阳光……若泱确信这里是人界。在被雷霆击中时，那条手链发出了奇怪的光。对了！若泱伸出手，却什么都没有，那条魔石链不见了！而自己，身上的仙气也消失了。
　　原来是这样。
　　若泱明白了，雨晨的魔石链为她挡住了大部分攻击，也许在强烈的神力下断开散去了，而若泱自己，虽然没受伤，但在攻击的余波中被剔除了仙骨，成了人类。是的，额上的朱砂已经消失，证实了若泱的想法。
　　也就是说，自己没死！
　　若泱站了起来。是的，没死，是若浠和冬淇他们在暗中保护着，让她得以死里逃生！但是，成了人类的若泱，现在能怎样？
　　若泱静下心来，想去的地方，只有一个，想见的，也只有他和他们。但是，那是作为人类的自己办不到的，人类没有办法进魔界，因为看不到魔界的入口，自己仙气尽失，雨晨很难在茫茫人海中找到自己。如何，如何才能在人界遇上魔族们？
　　远古的传说再一次显现在若泱的脑海：
　　“传说
　　在出现红色满月的夜晚
　　人界的某个地方
　　能看到百鬼夜行——
　　百鬼夜行
　　那是百年难得的魔界聚会
　　一百年才一次……”
　　迦岚山，唯有在迦岚山，等待红月，等待百鬼夜行，等待再一次遇见雨晨。只是，百年之后，作为人类的若泱如何呢？
　　不管了！若泱下定了决心，即使可能等不到，自己也会等下去。“桀骜不驯”嘛，若浠和雨晨都这么说过自己。那么，现在就去迦岚山……

　　迦岚山还是老样子，寸草不生，荒无人烟。
　　若泱找了个山洞作为栖身之所，开始了漫长的等待。饮溪水，食树果，只是每当夜幕降临，若泱都会来到那块山坡上，等待着月亮升起来。每天，都是不变的亮黄色，微微失望，但仍旧笑一笑，振作着等待下一个夜晚……

　　时间就这样匆匆而过，几十年过去，若泱却越来越奇怪：为什么自己完全没有变老的迹象？
　　是的，时间在过去，可若泱依旧如当年被击下神界时一般。若泱自然疑惑，更多的是庆幸。直到一天突然想起一件事，才恍然明白。那日，若洚为讨好她，曾经奉上了不老圣水，凡人可长生不老的不老圣水。这么说，还是若洚的功劳了？
　　不老就意味着只要坚持等待，就一定会达成愿望！若泱笑了。
　　从此，若泱安心地过着每一天。春去秋来，每天的她回想着从前在万经阁的日子，和若浠说笑，还有无奈的认命；再是那次偶遇神魔大战，被雨晨救下，回神界查阅冬淇的书；然后机缘巧合参加了魔族的聚会，被神界追捕后又进魔界养伤；最后回神界喊出心声。这一切的一切，是否称得上是“传奇”了呢？

　　连若泱也不记得过了多少年了。她已经习惯性地在夜幕降临时来到山坡上。
　　月亮升起，还是亮白如银。
　　无法掩饰，心中那一丝失望之情。
　　若泱倚着山石，望着那片曾经举行过魔族聚会的地方，那音乐，那欢笑，那舞步，那快乐，依然清晰于心。魔界现在怎样了？雨晨，还记得自己吗？若泱看向圆月，想念那红月，想念百鬼夜行，想念魔族们，想念雨晨。若泱要告诉雨晨，对他曾经的那个请求的回应。可是雨晨在哪？晨，你在哪儿？
　　风卷沙起，若泱不由闭了眼睛——这一幕，似曾相识！
　　慌忙睁开眼，满地红辉，犹如百年前那晚，红到若泱的心里。
　　红月！
　　红月夜！
　　若泱欣喜地站直身子，看着那火红的圆月。和那晚的情景好像好像，不同的是，那时的自己又害怕又好奇，现在的自己又喜悦又期待。
　　百年的等待，终于等到了这轮红月。
　　远处，星星点点的鬼火隐隐出现，幽蓝的光若隐若现。是的，百鬼夜行，魔族聚会！若泱心里升起一股亲切感，蔓延全身。
　　一阵风过，若泱猜到了什么，慢慢地回头：一身及地的黑色风衣，在红月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冷峻，和一百年前一样。他，没变。
　　若泱和雨晨就这样对视而立，谁也不说话，就如一百年前在这里相见。如今谁都没变，似乎那一百年的时间只是转瞬。远处的鬼火，渐渐增多变亮……
　　若泱淡淡地笑着，轻轻唤了声：“晨……”
　　雨晨摊开手，掌心有几颗墨绿色的魔石，正是那串手链上的：“我找了你好久，每次循着魔石的气息找去，都只有一颗散开的石子。我找全了所有的魔石都依旧没能找到你，我几乎以为没有希望了。”
　　原来雨晨一直在找自己啊，若泱笑道：“是你救了我，否则，我已经死在荣仙台下了。”
　　雨晨把魔石握紧，再次摊开时已经连成了链子。他走近若泱，给她戴上手链：“你真的很勇敢，那一天，那些话……”
　　“我也只能做到那些了，可惜的是并没有多少影响力。”
　　“不是的。因为你的努力，世界已经发生了不少变化。”
　　“真的？”若泱这一百年来都未曾接触人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是真的。人类已经开始意识到了魔界的存在并没有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威胁，相反，在很多地方，魔族已经能幻化人形和人类共同生活了。”
　　“他们终于明白了对魔族的偏见。”若泱欣喜。
　　“在神界，尽管苍神和他的统治阶级依旧存在，不过据我所知，有一大批下仙和仙兵已经觉醒，像你一样，有了叛逆的心。所以，在这一百年中，神界和魔界都没发生什么大的冲突。”
　　“那你这个带兵大元帅，岂不是没什么用武之地了？”若泱开玩笑。
　　“是啊，所以我去找你，跑遍了人界去找你。”
　　“我，一直在迦岚山啊。”
　　“是的，我竟然会没有想到这一点，”雨晨上前把若泱轻轻抱在怀里，“谢谢你，泱……”
　　“谢我什么？”
　　“谢谢你，在荣仙台上说了那番话；谢谢你，尽力让大家消除对魔族的误会；谢谢你，一直相信我们，相信我；还有，谢谢你，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若泱把头轻轻靠在雨晨怀里，“晨？”
　　“恩？”
　　“让我，成为魔族吧。”
　　“……恩。”

　　远处，点缀着鬼火的队伍向这边行进，夹杂着欢笑声、喧闹声，甚至是音乐。那有快乐，有温暖，还有幸福……
　　百鬼夜行。
　　红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