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梦灵忆雪

40、第三十九章

　　“身体怎么样？”萧隐瑭看着绿如丝绸般平静的湖面问她：“我在美国给你联系了一所不错的医院，去那边吧。”
　　梦婷坐在轮椅上，扯出一丝艰难的笑容，苍白的面容好似透明一般，连呼吸都是微弱的，整个人都没有什么存在感：“去美国就算了吧，隐瑭，这辈子我欠你的，还不清了，等来世吧，如果有机会，请让我偿还。”也许当一个人生命走到了尽头，才会心里安慰着说自己真的还有来世。
　　萧隐瑭看她，现在的她眼中都是宁静，仿佛世间一切都没有她应留恋的东西，可是心却会永远留在这里，她的心满满的，无法再装下任何一个人，可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带不走，她的心留给了东方浩留给了小義，她能带走的只有轻飘飘的灵魂。
　　东方浩是知道萧隐瑭来的，等萧隐瑭和梦婷叙完旧，就和他去了书房。
　　“你来的到真是时候。”东方浩带着丝嘲讽的意味：“到现在了，你还是不肯放弃吗？”
　　萧隐瑭心平气和：“不是不放弃，只是来看看她，毕竟，见一面少一面，为什么不送她出国治疗？也许别的国家有办法，我在美国……”
　　“没用的。”东方浩打断他：“威廉医生已经和我说过了，她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就算是现在有了配对的骨髓，也没办法做移植，危险性很大——你以为我不会尽力救她吗？”
　　萧隐瑭的话语里带着些火药味：“最起码没办法相信，你曾经还那么恨她，现在是你报仇的最好时机，我不相信你会放弃。”
　　“为什么不信呢？我真的会为了她而放弃，其实，我早就觉得累了。”这是东方浩第一次放下心里戒备对萧隐瑭说的话。
　　“你放下了，不代表你姐姐也放下了，据我所知，她得知了梦婷病重的消息也找了人寻找梦婷的下落，我不希望梦婷看见你姐姐，最好永远别看见。”
　　“我还真是小看了你。”东方浩嘴边挂起完美的弧度，“连我姐姐都能查到，本事真是不小。”
　　萧隐瑭没说别的，只是对他说：“我会把美国那边的权威医生请来给梦婷看看，你不会反对吧？”
　　东方浩笑的不置可否：“如果真的有疗效的话，不过我希望你不要耍花样，别妄想把她从我眼下带走。”
　　“我从没想过要把她带走。”
　　“……那样最好。”
　　其实他不是没想过，而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知道结局。
　　她是一艘漂泊在大海上的小船，唯一能够让她停泊的港湾只有他，而她不是不累，而是迫不得已离开唯一的避风港，最终湮没在浩瀚的大海上，找寻不到踪迹。

　　小義好像知道什么似的，整天黏着梦婷，一刻不离的在梦婷身边，梦婷的情况很不好，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里只有短短的十个小时是醒着的，醒着的时候也很难受，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已经很少流鼻血了，而她还跟东方浩开玩笑：“是不是血已经流光了？”
　　东方浩沉着脸喂了她一口汤药：“别瞎说。过两天有一个加拿大的医生过来看你，没准就有治了。”
　　“浩……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她现在力气很小，长久的说话已经不行了，有时候说一场句话也要断断续续的，“算了吧，这药我也不想喝了，什么医生的我也不想、不想看了，就让我过两天舒服的日子好不好？”
　　东方浩默默地放下手里的碗，凝视着她因病而苍白的脸，问：“你想干点儿什么？找小義来好不好？他从早上就已经吵着见你了。”
　　“好，我正好，也想跟義義交代点事情。”
　　这次东方浩听了她的话没再发火，其实他们都知道，只是他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只愿沉迷在自己为她编织的梦里，梦总有一天是会醒的。
　　小義迈着小腿扑向梦婷，小胳膊使劲儿的拽着梦婷：“妈妈……去玩玩……”
　　梦婷躺在躺椅上轻轻的摸着小義，温暖又较小的身体在她怀里扭来扭去，有着一种生命的活力。
　　她看向东方浩，用眼神征求他的意见，东方浩点点头，看着外面灿烂的艳阳，他觉得那阳光真的很刺眼，昨天晚上梦婷的私人医生告诉东方浩梦婷已经撑不过这两天了，内脏急速衰败，血红蛋白疾速下降，连夜高烧也正是因为如此。
　　其实梦婷也有感觉，她的体温一向很高，意识也渐渐模糊，对于她来说行走已经变为奢侈。
　　他推着她下了楼，去旁边一大块草地上，秋天里一切都变得萧瑟，枯黄的树叶飘落在颓败的小草上，金黄的形成一片地毯。
　　她坐在躺椅上，他拿了椅子在她旁边坐着，给她梳理着头发，她的头发又柔又软，散散的落在躺椅上，她看着远处小義正在玩的小风筝，笑了笑，她只希望，他们能够幸福……

　　“浩……我累了。”她轻声说，那么轻，仿佛羽毛一般：“想睡了。”
　　东方浩的手一顿，放下他手里的梳子，拉过她微凉纤细的手，“冷么？给你盖一条毯子？”
　　“不用了。”她答：“浩……我只希望，你们，能够幸福……”
　　他的手火热，就像是暖炉一般，妄想把温暖传递到她的心里，只可惜，她的手依旧那么冰凉，呼吸渐渐微弱，嘴边挂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仿佛看到了天使一般。
　　小義拽着风筝线向梦婷这边跑，忽地一阵大风刮过，吹走了他手里的小风筝，他撅着嘴快速的倒着小脚，跑向东方浩这边。
　　东方浩握着梦婷的手头抵在她的手上，闭着眼睛企图不让那些不明的液体流出去……
　　他们曾在这样的草地上放风筝，那时候她笑的如阳光般灿烂，还对他说：“浩……我们要一辈子都这样开心，你要牵着我的手，走一辈子——这才叫做，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风筝，没了。”

　　那小小的风筝飞向天际，渐渐的化作一个小点，消失在灿阳里。
　　一辈子原来这样短。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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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我承认，我很不负责任……
对不起大家了，谢谢曾经支持过的朋友，谢谢你们！
某灵新文：《花落离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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