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之圣华惜缘》风之浅汐

1143、青阳子

　　惜缘献祭之时，我与参战的众人皆动弹不得，尽管我拼了命的想要挣脱开全身的束缚却也只是徒劳无功。我眼睁睁的看着他献祭了自己的神魂...我当时在想什么呢？我在想枉我一生智冠群雄却被惜缘那拙劣的演技给骗了，枉我自诩能看透人心，却是没有看出惜缘那双眼中掩埋了怎样的苦楚...我怎么会相信那孩子会真的灭世？
　　惜缘失去气息后，我们的禁锢解开了，金色的雨落在身上，体内的伤势瞬间恢复如初，我看着满天金色的云彩，这是那孩子留给我们最后的礼物啊。我看到大哥呕出一口鲜血，紧紧的搂着那孩子，眼中沁出了血泪，比起我，大哥应该更痛吧，可他的丧子之痛我也是出了一份力的...
　　天上的金雨还在不断的落下，我不知道怎么离开的万里狂沙，雨停之后，我来到了黑暗道。我看到师伯站在黑暗道外神情满是悲伤，见到我的到来，师伯上前牵着我走进了黑暗道，为我点了一盏灯。师伯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他说，青阳，你累了，好好歇一歇吧。温润的话语勾起了我心中的悔恨，我待惜缘如亲子，可我今日眼睁睁的看着我待如亲子的孩子献祭了自己...我对着师伯诉说着我的痛楚，宣泄着满心的悔恨...
　　我留在了师伯的黑暗道，闭上眼就是惜缘献祭的画面、是惜缘含笑交给我诛神之器的画面、是惜缘往日里一次又一次救我于危难的画面，我怎么会相信他会灭了这个让他不舍的人世？逼着我们出手时，他那漫不经心的神情中掩盖了多少痛楚...
　　我不知道我在黑暗道待了多久，静涛每次都会来探望我，却从不曾劝过我，只是陪着我静静的坐着。师伯也会经常为我点一盏灯，我知道他们都在等我走出来，可我走不出来，我堂堂圣龙口的道主因为一场诛神之战生了心魔，堕了道心...
　　“爹亲，你闭上眼，孩儿送你一个惊喜”
　　黑暗道外，熟悉的清雅之声响起，我猛然睁开了眼睛，是我的幻觉吗？我好似听到了惜缘的声音...
　　挣扎着起身，想要走出去看看，奈何静坐许久，方起身便重重的跪倒在地，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未等出几步，金蓝光芒亮起，刺的我眼睛生疼
　　“二叔？！”
　　熟悉的声音一如往昔般唤着我，带着一丝惊讶，一丝惊喜
　　“还真是二叔，是光太刺眼了吗？”
　　随后金蓝光芒变换间成了橘色暖光，我也在这暖光中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姿，一如过往般眉眼弯弯，笑意盈盈的看着我。只不过仅一瞬间，人便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笑意变换间，蹙着眉，伸手探上了我的胸膛，一股暖流游走我的周身，唤醒了我沉寂许久的內元
　　“二叔你怎会...？”
　　“惜缘？”我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声音有些沙哑“你...”
　　“二叔，我回来了”惜缘仰头看着我，眼中隐有泪珠“二叔，对不起，惜缘让你伤心了”
　　“惜缘，你，没事了吗？”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有些不可置信
　　“嗯，没事了”惜缘应了一声，声音中满含愧疚“二叔，对不起”
　　我怕眼前的是一场梦，怀中搂着我的孩子也是我幻想出来的幻影，我想诉说心中对他的愧疚，可是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二叔，别怕，我不是幻影”惜缘松开我的腰间，伸手牵住我“二叔，你跟我来，爹亲可以作证的”
　　出了黑暗道深处，我果然见到了大哥以及师伯，还有一个似曾相识的人，那个人是崎路人，不过在过往，我与他不太熟。众人闲聊之时，惜缘不曾放开我的手，大哥看了看我们，笑着打趣
　　“惜缘平日里最怕的就是青阳这个二叔，现在倒是愿意亲近青阳了”
　　“大哥，我...对不起”我看向大哥心底满是愧疚
　　“青阳”大哥轻叹一声，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没错，这是惜缘的选择，别将一切都揽在你的身上”
　　那一日，大哥带着我离开了黑暗道，师伯出来相送时，眼中满是欣慰。倒是惜缘对我，更加的小心翼翼的起来。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昔日对他严厉是怕他行事行差踏错害了他自己，导致这孩子每次见自己都带着几分敬畏。以往倒还能放开几分，眼下倒是放不开了
　　“究竟为何，你会走上这条路？”我直接将心中的疑问提出来
　　此话一出，大哥也同时看向惜缘，似乎自惜缘重生归来后，大哥也未曾提及这些事情
　　惜缘闻言轻叹了口气
　　“这话，说来有些长，我便从最初讲起吧...”
　　“我乃六天神界神王之子，上古之前六天神界与神魔之界大战，神王受邀前往西天佛界，神王便带着我与战神白渊前往赴会。在我们离开佛界返回神界之时受到了埋伏，神王便将我托付给了战神，要他带着我先回神界。回神界的路不止一波埋伏，白渊带着我战斗之际，我不小心跌落了空间裂缝。我当时太小了，掉入空间裂缝后，空间乱流摧毁了我的神躯，我的神魂落入了异空间，成了一名杀手”
　　“是你的前世”大哥若有所思，惜缘点头
　　“前世的我是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杀手，从小教导我的人抹去了我作为人的感情，只作为一把利器存在。后来，杀手的营地被我摧毁，教导我的人也为了救我死了。那个时候我不懂情感，营地摧毁后，我没了归属就自我崩解了。自我崩解后，我的神魂回到了这里，投生在了四魌界，成了无衣师尹的儿子。父亲命中是没有子嗣的，我便成了天道不许之人，所以我一出生便是早夭命格。慈光之塔的内部混乱，父亲不得已将我送出了四魌界，被送出慈光之塔后遭到了弭界主的追击，他的本意是将我带回暗中培养，却被同样追杀的枫岫相救，枫岫便带着护着我的人一同进入了苦境，再然后就遇到了兄长，成了爹亲的孩子”惜缘抬眼笑眯眯的看着大哥
　　“六岁那年因缘际会之下我忆起了前世种种却也命不久矣，孤注一掷之下我打破了命格重塑身躯，自此我失了命星。其实我从四魌界出生的时候是有前世的记忆的，不过因为当年追杀陷入昏迷丢了记忆。所以，我与生俱来的戾气，不过是前世杀人太多无形中散发的杀意。当年邪之子乱世我为救兄长而亡，在身亡之际，我的神魂无意间进入了虚空见到了神王，那个时候的神王还不知晓我就是他的神子，不过是好奇我的特殊，便助了我一把，让我顺利还阳。当初在心筑情巢我自散灵力时，也是他相助，才让我及时清醒”
　　“怪不得当时的你会及时清醒，明明我们耗费了那么多力量都没有将你的灵力逼回”大哥轻叹一声
　　“后来弃天帝降临，梵刹为救我消散在了我面前，我一时悲愤燃烧了命元提升功力无意中成就了半神之姿，也就是在那一刻，我开启了神子的神格，我眉间的凰鸟旋莲印记就是神子的神印。命元散尽后，我的神魂其实也散了，是神王将我散去的神魂聚拢带回了神界休养，神王与战神联手将我的混沌之躯恢复镇在了清云峰的灵阵中，神魂恢复后神王便将我送回了人间”惜缘摇了摇头继续说
　　“魋山战役，父亲炸毁天雪山导致生灵涂炭，通天的怨气直达天地。那个时候我强行吸收爹亲与千叶传奇激发的混沌之力导致混沌灵体有了缺陷，别人看不到那通天的怨气，而我的双眼所见却是一片暗色，无数的怨灵在我的耳边诅咒哀嚎。为了让父亲顺利的度过死劫，也为了让那些枉死的人顺利轮回，我便以神格中的神力以及十二张金符中的神力强行渡化了那些怨灵，使得那些枉死的生灵得以轮回。那时我失去了神格，没了回神界的资格。但在父亲入苦境之时，我用神格中的神力将四魌界分裂整合，让四魌界从异树转为生命球体，护了四魌界永世安宁。天尊、枫岫以及拂樱为我建了一座庙宇，受四魌界百姓的香火，这使得我有了庞大的信仰之力。所以，我在失去神格的当下，信仰之力为我重聚了神格。”
　　“嗯...无计先生曾言，通天的怨气在一瞬间消失了，果然是你所为”大哥了然，惜缘点头解释“如果不将怨气化解，后续我无法欺瞒天道为父亲转劫”
　　“虽然我拥有神格，但我的混沌之躯还不是神躯，回不了六天之界，当然我一直都不愿意回去。魔吞不动城建立之后，我为了救皓月与流星折损了根基，又应了狂刀叔叔与红尘叔叔的请求救了他们的好友，导致我重伤在身灵力溃散，爹亲舍了半身的梵莲灵力为我重聚灵力，并将我封在了不动城的灵脉之处。爹亲是天命承接者，得天道护持，某种意义来说爹亲应该是半神。他将半身梵莲灵力渡给我后与我的混沌灵力融合让我的混沌灵躯蜕变成了神躯。虽然我的身躯已蜕变，但我的神魂不足以与神躯契合，所以神王欲将我的神魂接回六天之界修炼，但我放心不下人间，所以神魂离开之前我逼出一魂留在人间，便是爹亲知晓的解灵儿”惜缘撑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大哥“后来与爹亲联手一战魔黑天之后，我的化体溃散，前辈将我的一魂送回了不动城，后又被神王接回六天之界。六天之界有一处神魂修炼之所，里面的时间流速很快，我的神魂在里面修炼了漫长岁月后才被送回人间，也就是在不动城苏醒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成了人间的神祇。
　　在我苏醒的那一瞬间，天道找上了我，天道告诉我，我已为神祇便不能再留在人间应该立即返回六天神界；如果我要以神祇之尊留在人间，我就要接下天道给我的任务，那就是消灭人间的一切创造一个新的人间。那时的人间，其实是诸神放弃之界，没有神祇掌管，所以才会妖魔肆虐。天道不能插手人间之事，他曾与弃天帝达成协议，弃天帝灭世，天道让万物重新生长，但弃天帝被送回了六天神界，所以他见我成就神祇之尊便找上了我。我本不欲理会他，但是他竟然威胁我，要么我乖乖回六天之界，要么我便领了这灭世任务至少我可以保下你们，若我两者都不选，他会让降下天劫让你们死在天劫中，强行开启灭世”
　　“以我们作为筹码威胁你？天道怎会如此？”大哥蹙眉
　　“人间怨气汇聚，经年累月已经侵染了天道，天道自己都有了心魔。他唯一的想法就是加速灭世，得以让他重新蕴化，洗去心魔”惜缘轻摇折扇嗤笑“我当时便明白，即便我回了六天之界，他也会强行灭世，所以我才会与他缔约，接受他的任务。与他缔约之后，我便可以继续留在人间了。但是人间结界毁坏太过，承载不了我的神息，我便只能用十二张金符压制我体内的神息。天道催我灭世，我以爹亲不在人间为借口，拖延着时间。泥婆暗界不归他管，他不能插手，只能等爹亲回来。我便利用这段时间，收集了当世先天圣血修补人间结界，但被天道阻止了。天道认为我包藏祸心，我则以爹亲未归神州不能灭为缘由与他拉扯，最后我们各退一步，我将神躯镇在结界中心，他则让神州结界顺利恢复。待我将神躯镇在结界中心之后，天道欲暗搓搓的洗去我的人性，幸得神王以六天神印相护，而我则为了躲避天道暗算，再次化出一魂行走人间，并且将另一魂藏了起来”
　　“其实，在此刻我还未想好怎么反噬天道，是八岐邪神与死神出手助我突破了这个困境。八岐邪神以师叔威胁让我的一魂化体跟着佛剑前往另一时空，在回来的时候，八岐邪神和死神联手将我的化体重伤送回了过往时间。之后我便在过往时间段渡过了漫长的岁月，在这漫长的岁月中，我有了反噬天道的计划”
　　“在踏入时空之门之时，我将我重聚神魂的方法告诉了那时的时间城主，让他在特定的时间联系现今的自己，将方法告诉爹亲。我回归之后，先选择了乐寻远做我的神侍，找寻人间特殊时间出生的人将他们杀了，用秘法加上我的神血加持在特定的位置以他们的血肉铸成十二支柱。在秘法与我的神血加持下，天道寻不到这十二处位置。我则找寻十二位先天高手，让他们的灵魂镇在十二支柱内。而后，我让卧江子阿叔在特定的时间用秘法以十二支柱为基点开启一个全新的人间结界。只要这个结界成功，那么人间便不再受当初的四根支柱维持，也会让天道暂时失去对人间的掌控。我在寻找这十二个人的期间，取九天星辰之石辅以我的神血请信君为我打造了诛神之器，并且将诛神之器交给了二叔。我也前往了磐隐神宫联系神王，请他暂时遮蔽天道耳目，甚至让他将人间天道留在神界几日，为我争取一些时间。所以，在天道从神界回归人间之前，人间新的结界已经完成，他所看到的便是万里狂沙我与你们的一战，为的便是给冰曦拖延时间，让他镇在结界通道的入口处，这样天道便无法再掌控人间。而我则献祭自己强行将人间与我绑定，顺便趁着天道没有防备将之除去，让峨玆成为新的天道。峨玆成了天道之后，收到了我留给他的讯息，才能指点爹亲将我复生的方法，所以现在的人间才真的是我的管辖之界，而四魌界也在许久之前被神王划分给了我，才得以保我在人间不失”
　　惜缘看了一眼我与大哥，轻叹一声
　　“我费尽心机算计了天道，却漏算了大家对我的感情，让二叔陷入心魔若久，是惜缘有罪”
　　惜缘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虽讲的极尽简单，可我也从这叙述中听出了这一路的不容易。在惜缘讲诉的期间我都有看到大哥眼眶微红，眼底是化不开的心疼。
　　我与大哥一行来到翠环山，吃过饭之后，我便转了圣龙口。没有我在的日子里，静涛将圣龙口打理的很好，招收了很多根骨绝佳的道子，众道子见到我都很好奇，静涛让他们都散去，紫阳子和墨阳子也在圣龙口，不过他们都在闭关，我没去打扰。
　　“静涛，抱歉，谢谢”我对着静涛施一礼
　　“啧，这是生分了？”静涛君负手摇头
　　我一时语塞，静涛君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难得见你失意一回，自是要让你好生感受一下其中滋味。好在，一切都已过去了，他无事，你也无事了”
　　“是啊，都过去了”我感叹一声
　　回到圣龙口之后，我与静涛便拟定圣龙口延续计划，尽管惜缘曾言人间会万世祥和，但万世之后依旧会燃起战火。我们虽看不到了，但至少也要将道门精神延续下去，为人间留下传承。
　　不久之后，惜缘前来圣龙口，劝我们与万仙箓缔约。了解万仙箓的作用之后，看着那笑眯眯的容颜，我低叹一声，什么为未来留一线希望，不过是....
　　静涛瞧着惜缘也是一笑，先我一步与万仙箓缔约，紧接着便是我与万仙箓缔约。果然，缔约之后，我感应到了很多熟悉的气息。伸手摸了摸惜缘的头顶，让他留在圣龙口休息了几日。与万仙箓缔约之后，我和静涛之前紧锣密鼓敲定的计划便需要重新拟定。
　　将圣龙口诸多事情敲定后，我和静涛也松了口气。以往为了追求人间靖平，我从不敢有一天懈怠，便是连静涛被我拉入红尘后也是几经生死，如今海晏河清，便想着与静涛好生游览一下苦境名胜古迹。静涛听闻我欲拉他云游也是一愣，随后欣然同意，我将圣龙□□给豁青云后便与静涛一同离开了
　　“时至今日，你这提着的心算是放下了”静涛瞧着我笑
　　“嗯”我点头一笑“一路有静涛你相伴，是青阳子之幸”
　　“哈...得你相伴亦是静涛君之幸啊”静涛同样感叹
　　双目对视，不约而同地朗笑，负手看这人间天地，有生之年得见人间海晏河清，身边亦有相伴之人，确实是人间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