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秦国的故事》隐木于林

2、冷宫里的梅妃娘娘

　　长生跟着林子墨一行人走向冷宫，荀姨已经被林子墨安排到一个还算可以的地方，继续当宫女——虽然这肯定不合荀姨的心意。
　　长生跟在林子墨的身后，踩着他的影子，不紧不慢。不一会儿，他们便到了冷宫之外。冷宫之中传来阵阵的喧闹声，有凄厉的悲鸣，有放肆的狂笑，还有低沉的呢喃——不像是嫔妃住的地方，倒像是疯人院。
　　“这里不同一般的地方，莫要惹是生非。”林子墨沉声道。
　　“是。”长生点点头，望了望冷宫之内。几个着装华丽，却发丝散乱，妆容狼狈的女人正在打闹着，像几个孩童一般。
　　“ 不知……”东岳人有些不敢相信了。这里会有琴技好的人。
　　“在冷宫的里面，有位先帝的嫔妃，当年一曲《凤求凰》，惊艳天下人。”林子墨缓缓说道，语气有些沉重。长生一愣，心里有些复杂。
　　“那我们赶紧走吧。”东岳人迫不及待地说道，先一步走进了冷宫。
　　林子墨神色淡漠，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跟上东岳人的脚步。
　　冷宫之内，有名素衣白裳的女子正端坐在椅子上，双目眺望远方，柳眉的愁绪浓如墨。
　　“梅妃，不知最近身子如何？”林子墨抢先开口，缓缓说道。“还是那副老样子，一到下雨天，脑袋就痛得狠。”梅妃无奈地笑笑。“怎么，今日又有何事？”
　　“实不相瞒。”东岳人连忙说道。“我们东岳和西秦有场比试，让我们在宫中挑位姑娘来代替我和林公子进行比试。林公子早已选完，只是在下迟迟没有人选，这不，就到您这里来了。”
　　“东岳？你们东岳和西秦比，关我这个北齐人什么事？”梅妃嘲讽地笑笑。“林子墨，是你出的主意吧。一定要让我出面，怎么又是皇帝派你来的？”
　　“……小笙的忌日要到了。”林子墨沉声说道。他微微蹙眉，嘴角却有些上扬。
　　“是么，就到了……”梅妃听后，望向窗外。“相思树都已经这么高了，她也走了这么久了呢……“梅妃的嘴角微微上扬，其间酸涩无人得知。
　　“林公子，请回吧。”梅妃看向林子墨，眼澄似水。“我是不会代替东岳人参加的，也不会代替你参加……我只是个被打入冷宫里的有罪之人，没有资格——”
　　“梅妃娘娘？”长生突然开口，试探着问道。“梅妃娘娘，不知道娘娘可否告诉奴婢为何娘娘不愿参加吗？”
　　“……你是谁？”梅妃皱了皱眉，问道。
　　“奴婢长生，是代替林大人参加比试的宫女。”长生行了礼，恭敬地说道。
　　“代替林子墨……”梅妃上下审视了一番。“那么说，你就算是他的半个徒弟？”
　　“……奴婢不敢。”长生垂首，轻声说道。
　　“能够被林子墨看上，也不知道你是有什么本事。”梅妃意味不明地笑笑，或嘲讽，或赞赏。
　　“小笙教过她。”林子墨皱皱眉，说道。
　　“小笙？难怪了。”梅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长生，你为我弹一曲，如何？”
　　“……是。”长生也不扭捏，落落大方地坐到一把古琴前。素手轻抬，曼妙的音乐缓缓流淌在指尖，婉转凄美，耐人寻味。
　　梅妃有些惊讶——一名小小宫女，竟敢在自己面前弹一曲《凤求凰》？莫不是太自不量力了些？
　　一曲终了，众人都有些吃惊。
　　“……你可知，当年我是如何赢得先帝垂怜的？”梅妃收收神，道。“奴婢知道。”长生垂首，轻声说道。
　　“……你所弹的《凤求凰》，虽还不错，但仍有些瑕疵。“梅妃抿抿唇，道。这个宫女，到底是什么意思？“若是就这种水平，那我也没有与你一试的闲心。”
　　“……梅妃娘娘，人总是会成长的。”长生轻笑。“活在回忆里的人，难以向更加美好的未来迈进。若是娘娘认为奴婢一直是这种水平，那奴婢也不得不考虑，娘娘究竟是不是因为多年未曾弹琴，早已对自己失去了信心。现在，也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长生。”林子墨皱了皱眉——她究竟想说什么？
　　“……你倒是个有趣的宫女。”梅妃忽而一笑。“这是激将法？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
　　长生一愣，抿抿唇。
　　“林大哥！”忽而，一名少年闯了进来。他呆呆地站在门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拜见五皇子。”林子墨行了礼，神色淡漠。
　　长生垂首，沉默不语。
　　“……林公子，慈亚大人，我听说你们来冷宫了，有些担心你们的安全，就过来看看，无须在意。”五皇子秦璟干笑几声，走进梅妃，有些担忧地望了她一眼。梅妃安抚地笑笑，眉眼间温柔似水。
　　“五皇子，不知可否请五皇子劝劝梅妃娘娘，参加这场比试吧。”慈亚轻声说道。“诶？难道慈亚大人还没有人选吗？”秦璟略微惊讶，方才他才听说有名宫女在浣衣房大展身手……难道那人竟是被林大哥要去了？林大哥不是不喜欢和人争抢的吗？怎么……
　　“实不相瞒，在下还没有。”慈亚有些尴尬地说道。
　　“……那这位……想必就是林公子的人选了吧……”秦璟温和地笑笑。“姑娘，可否请你抬起头来？”
　　长生缩在袖中的手攥成了一个拳头，又轻轻地松开。
　　秦璟温和地笑着，眼眸中盛着细碎的点点星光。
　　长生缓缓抬头，深深地凝视着那双眼眸——如太阳般温暖的金色眼眸。
　　“见过五皇子。”只是一瞬，长生便低下头，行了个大礼。“平身便是，不用在乎这些虚礼。”秦璟上前，虚扶长生，让她起来。
　　“五皇子，这位姑娘可是真心不错。”梅妃突然笑道，眼神复杂。“刚才一曲《凤求凰》，真真是惊艳。”
　　“谢梅妃娘娘夸奖。”长生不卑不亢。
　　秦璟有些尴尬，好像有股看不见的硝烟在弥漫开来。
　　“梅妃娘娘，既然你都这么欣赏长生姑娘，何不就参加了呢。”秦璟望向梅妃，笑意平和。梅妃有些没有意料到秦璟竟然会站在他们那边，有些不知所措。
　　“的确，既然你这么欣赏她，为何不参加呢。”林子墨沉声道。
　　“……你们倒是有本事，一起来逼我。”梅妃无奈地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参加吧，反正天天处在冷宫之内也索然无味，也是时候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长生心里的那根弦不禁松了松。
　　“不过，我要住在林公子那里，长生姑娘，你就住到五皇子那里吧。”梅妃突然说道，眼神狡黠。
　　长生一愣，看看秦璟，又看看林子墨，有些不知道如何应对。
　　“你这又是在干什么。”林子墨有些不悦。“如此无理取闹，长生怎么可以住在五皇子的宫里，这不是笑话吗。”
　　“……也无妨，届时我向皇兄禀明就是。”秦璟随意地笑道。“倒是长生姑娘要麻烦你了，以后可能要跑很远的路才能到林公子家了。”
　　“……是。”长生点头，垂首，不再说话。
　　慈亚表示，他没有话可讲，他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