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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居酒屋里的女人 ...

  •   阳光透过落地窗纱的缝隙洒到床上,又是平常普通的一天,马浩铭按照惯例清晨七点起床,拉开窗帘眺望下前方的海景,伸伸懒腰、筋络,然后洗漱、跑步、冲凉。再坐下来和太太、孩子一起用早餐,餐桌是紫檀木的中式古典大圆桌,早饭有粤式白粥、馒头、水煮青菜、煎蛋,鲜榨柳橙汁、烤面包、孩子爱吃的牛奶玉米片。

      “周六女儿有文娱汇演,你也去看看?”陈毓秀翘着兰花指将小小的一个馒头撕成两半,一半放到了马晓艾面前的碟子上。

      “几点?”马浩铭把看着的报纸挪下了一点。

      “上午十点到十二点。”陈毓秀说着又把一个刚剥好壳的鸡蛋放到马晓艾碗里。

      “哎呀,妈,我饱了,吃不下了。”马晓艾嘟着小嘴说。

      陈毓秀没理她,又夹了青菜到她碗里,“多吃点,长点肉。”

      “行啊。”马浩铭放下报纸,看了看手表,“我去公司了。”

      他拿起手机,下了楼,门口停着一辆黑色宾利,助理夏杰一如既往带着阳光般的微笑:“马哥,早。”

      “早啊,阿杰。看你朋友圈,昨晚又去哪里开心了。”
      “哈哈,就是去了一个朋友的生日派对,瞎玩。”

      汽车绕着平坦的马路奔驰,马路两旁高楼林立,对向的车流同样川流不止:挤满上班蚁族的大巴、坐着小两口的经济适用性轿车、坐着白领丽人玛莎拉蒂、送货的卡车、一家三口赶着上班上学的SUV、还有在地下跑的地铁……每辆车都以同样匆忙的节奏呼啸而过,屁股后尾随一股浓浓的烟。美好的都市早晨,在碳氢化合物、氮氧化合物、一氧化碳、二氧化硫合成的气流中开始了!

      巴士每到一个站,车上的人饼还没来得及挤下去,车下的人流已经迫不及待地涌上来,这时,乘务员总要用高八度的嗓门喊:“先下后上,先下后上。”然后司机大哥不耐烦地把门咔擦关上,“上不了的等下一班,下一班很快就到。”

      门关上这句话也刚好传播完毕,接着是上不了车的人的抱怨“什么下一班啊,下一班要等很久,这师傅有病啊。”生活的几大谎言里这算其中一句,不亚于上学时下课铃响后班主任说的那句“快了快了,再等两分钟我就讲完了。”所以,从上学到上班,我们一直在习以为常地受骗,并慢慢地变成了理所当然。

      这好比封建社会,金字塔顶端统治者说老子是天子,天的儿子,你们是子民,得服从我,供奉我,不服从不供奉,就将受到惩罚。于是,没想太多的人们很听话的服从很听话地供奉,不敢越雷池一步,生生把自己从人变成了奴。

      从巴士上挤下来的其中一个肉饼提着买来的早餐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进一座写字楼大厦,“59分,还好还好。”排在后面打卡的人又吵着“快点快点打,不然轮到我就迟到了。”肉饼打完卡,笑嘻嘻地对着后面说:“反正劳资没迟到,哈——哈——。”“谢凌乔,我迟到了,午饭你请。”后面的金小率气喘吁吁道。谢凌乔对着金小率做了个鬼脸,然后跑进了办公室。

      “怎么样,迟到了没?”
      “迟到你妹,刚好9点哦。”
      “太好了,我不用请你吃午饭了。”
      “你这家伙。你真的不亏是金牛座耶。”
      “金牛座比射手好啊,射手的脑回路经常断掉的。”
      “噢,我们友尽了。”
      “嘻嘻,好了啦,今天星期五,晚上陪你出去浪。”

      “这还差不多,谢凌乔,算你够朋友。”金小率说完瞄了谢凌乔一眼:不大不小的鹅蛋长脸,化了淡妆,苍白的脸颊上两抹樱桃色的粉红,直挺的鼻子不算高却特别俏丽(如果你知道一个叫韩佳人的韩国女明星,你也许可以想象到那种翘起来的鼻子),鼻子上面安着长长的笑起来变成月牙的眼睛以及不需要后天嫁接的浓密而翘起的眼睫毛,眼睛上面是时下流行的耸入两鬓的一字眉,鼻子下面一抿红,这红是娇俏的鲜嫩欲滴的。穿着牛仔一步裙,上衣是浅绿色的紧身针织套头短袖,中等个子,登上一对银色系踝高跟鞋便显得亭亭玉立,露出来的四肢纤细修长而苍白。

      “不对啊,谢凌乔,你知道今天出去浪化了这么好看妆,还穿得这么好看,心机太深了呵~”

      “什么啊,我天天都穿这么好看,我们做设计的最讲究美感了,好伐。”

      好不容易等到下班,两人直奔韩国料理店,美美地搓了一顿又打车奔赴到酒吧街进行下半场。

      下了车先要穿过一条短小的美食街,窄窄的一段路挤满了年轻的男男女女,各种色相香味,各种新奇名堂,“要不要带点什么去喝酒?”金小率目光搜索着这一摊摊各种名目的美食小吃。

      谢凌乔看了下:炸得金黄香气喷喷的超人鸡排=僵尸肉、蒸的热气腾腾扇贝粉丝=浅海污染物加塑料、外焦里嫩的烤鸡烤翅=激素、油炸甘梅地瓜=地沟油、各种河粉米粉=硼酸漂白剂……

      然后她想到一个笑话:一只非洲未成年狮忧愁郁闷,它妈妈问怎么了。小狮答道:“刚吃了个人,可能是中国人。”母狮急了:“吃人不看护照!早跟你说了,他们化学元素超标,三聚氰胺,苏丹红,肉注水……就我们这身子骨,能扛得住吗?”狮爸一旁安慰:“别怕,能来非洲打猎的中国人,吃饭喝酒都是特供,此人应该是国家机关干部.....应属绿色有机食品。”

      “不带了,吃不下,我们走吧。”

      穿过美食街,拐个弯进入另一条窄窄的长长的巷子,巷子两边是打着各种招牌的酒吧,谢凌乔和金小率走进了一家日本风味的居酒屋:酒屋设计用粗质感的木材和石材,搭配喜气洋洋的红色调子,光线是温暖而聚拢的黄,入门即见大厅中间是一张大圆木桌吧台搭配高的木椅,围绕吧台的另外三面设有榻榻米区域,以竹枝屏风划出一个半隐闭式的空间,让席地而坐的客人可以写意舒适地轻谈浅酌。

      两人选了个榻榻米区域入座,点了一小壶日本清酒、鱼生、天妇罗和关东煮。“和你老公还没讲话吗?”谢凌乔问。

      “这个问题不解决,我是坚决不和他讲话的。”金小率拿起白色的瓷杯,啜了一口清酒。

      “我看很难,你想想,现在有多少人结了婚可以不用面对父母,比你更惨的必须和男方双亲住同个屋檐下的满大街都是,你不就是让你多去看看他妈,多到他父母那走动走动而已嘛,算好的了。”

      “他也不想想,他父母自己住房租我们出,生活费我也给,我就是和他父母合不来,不想看见他妈而已,我也不是没去看,就是看得很少很少,他居然跟我说那样的话,说我对他父母太过分,我哪里过分,该给的钱一分不少,该买的东西我也没不舍得。我自己一个人背井离乡无依无靠嫁给他,他从来都没为我想过。现在他自己说了,说谁不离婚谁王八蛋。”

      “婚姻是围城,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看来,我分手也是对的。”

      “已经分了?大学到现在,6年的感情啊。”

      “岂止6年,我们还是初恋。”

      “姐们,看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况你看你这,要前有前,要后有后的,又有文凭,大把人追。”

      谢凌乔听了金小率的话,冷笑了一声“呵呵~”心里想“人是有,百分之九十九不理想,剩下一个可能是有主的人。为什么中国两个人的小家庭一定要同和自己半辈子不相关的陌生大家庭绑在一起?然后为了迁就一个人迁就一大家子,搞得失去自我,连性格都要改变来磨合一群心不在一起、话也谈不到一起的人,吃个饭、出个门、买个东西,也要考虑甲乙丙丁的感受,最终还只是这个陌生大家庭的二等公民。”

      “好了,不说这些,碰个杯,开心点。”金小率端起酒杯,两人碰了下,一饮而尽。

      “你们好,不好意思,打扰了,我能坐下来吗?”一位陌生的外国女人微笑着问。谢凌乔端详了下:五官立体,眼窝深陷,麦色皮肤,中等而臃肿的身材,波浪卷发,从头到脚都是民族风格服饰,讲的却是标准的普通话。

      “可以。”谢凌乔自己说出了这句话,但她马上反应过来为什么要对一个陌生说可以。她刚说完,金小率就瞪了她一眼,这时,女人已经在谢凌乔对面坐了下来。

      “我们不认识你,有什么事吗?”金小率说。

      “不,请放心,我没有不友好的意图,我只是想说这位女士太面熟。”外国女人微笑着看着谢凌乔。

      “太面熟?我不认识你,好像也没外国朋友。”谢凌乔说。

      “是的,我也不认识你,但是我看着你很面熟,像熟悉的人。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占卜。”

      “不,我们不相信,也不需要这项服务,谢谢。”谢凌乔认为自己清楚了这个女人主动打招呼的意图。

      “你选一张牌吧,你放心,我不会收你一分钱。”陌生的外国女人已非常娴熟地将随身携带的麻袋里拿出牌洗好摆在桌面上。

      “你确定不收钱,那我们就玩玩吧,谢凌乔,快选牌。”金小率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

      “不,我不知道怎么玩,而且我不知道要占卜什么。”

      “你想选几张牌都可以,你也可以随便问,但是你的问题将永远绕不开你自己。”陌生女人把十指交插托着下巴。

      “我选一张我也只问一个问题。”谢凌乔抽出了一张牌,“爱情。”

      女人把谢凌乔抽出来的牌翻过来,“轮回”。

      “什么意思?”

      女人闭着眼睛说:“你在等待你也没放弃寻找,你会有记忆,但可能你自己也不知道。”

      谢凌乔皱了下眉头:“我听不明白,你能说清楚点吗?”

      那女人说:“你不要打断我的灵感,该说的我都会对你说,你要先面对自己,回想自己的喜好,自己的感觉,与生俱来的暗号,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你不要一再逃避,坚持才是你需要的,你现在不坚持,你将要不停地围绕他进行坚持。这个世界有第四维空间,此刻的你和其他时空的你,一直重复,一直轮回,没完没了,只有坚持才能让它结束。”女人说完睁开眼睛,非常娴熟利落地把牌收好放进麻袋里,站起身来说:“坚持,知道吗!好了,我能说的也就这么多了。”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谢凌乔站起来拉住她:“等等,你是想引起我的兴趣,支付解说费吗?”

      女人笑着说:“这是你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我,我没跟你要联系方式,我也不会留下联系方式,该说的我都跟你说了,有一点,你可以回家去查查族谱或是了解下,家里是不是有欧洲来的人。”

      女人说完离开了居酒屋,谢凌乔想着她的话,觉得可笑,又觉得似乎有点不自在。“欧洲来的人,屁嘞,我家世代生在江南长在江南,哪里来的欧洲人。”她笑着对金小率说。

      “也不是啊,上次跟你姑母一起吃饭,我一开始以为你姑母是混血儿,但也没听说你有个鬼佬爷爷或奶奶啊。”金小率无所谓的说着,随口吞下了一大片鱼生。

      听她这么一说,谢凌乔呆呆地望着她,竟想不出说什么,因为确实是这样:姑母长得跟一部法国电视剧里的意大利女人一模一样。她想了想也许是胡说八道的巧合,她才不会相信这些。

      两人离开居酒屋时,已是子时一刻,都市是个不夜城,繁华地带的喧嚣丝毫没有要停歇的意思。两人分手,谢凌乔叫了辆相对安全的专车,回家的道路似乎也带了醉意,灯光微弱,车里在放着音乐:
      ……
      我们于是流浪这座夜的城市/
      彷徨着彷徨/
      迷茫着迷茫 /
      选择在月光下的一晚/
      你忘了吧所有的斯守承诺/
      谁都知爱的没有一点的把握/
      也别去想哪里是甜蜜的梦乡/
      还是孤单的路上自由的孤单/
      ……

      她已然听得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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