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神死去之日》葵里

36、趁虚而入

　　事情是这样的。

　　原本丽姬是请求朽木银铃去寻的市丸银，后来因为浮竹十四郎和蓝染惣右介时常与她来往，便也拜托了这两人一起帮忙找一找。

　　丽姬从前在平安京学了不少陶冶情操的特长，画工相当不错，不说形神具备，下笔却也算是惟妙惟肖。没成想，刚把人像给了蓝染惣右介不久，他就将市丸银带到了她面前。

　　久别重逢的市丸银几乎是见到她的瞬间就红了眼睛，却又因近乡情怯和难言的罪恶感，一时踌躇着不敢走上前去。

　　当初丽姬为了不牵累他独自面对死神，几乎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等自己在瀞灵庭安定下来之后便立刻托人来找他，而彼时明明已经追了上去的市丸银却临阵脱逃了。

　　那些东七十九区的渣滓说得没错，他就是坏心眼的银，所以他才会如此忘恩负义，才会像个叛徒一样……

　　背弃了丽姬。

　　后来风雪停了，市丸银抱着做到中途，少了半边翅膀的纸鸢，万念俱灰。

　　“怎么了？银？”丽姬见市丸银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垂着脑袋不肯过来，便急急向他走去，连木屐都忘了穿。

　　感觉到丽姬越来越近，市丸银反而浑身一颤，后退了一步。

　　丽姬僵住了，随即幽幽地叹息道：“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闻言，市丸银惊愕地抬起了眼。

　　“都是我擅作主张，吓到你了吧？”丽姬蹙着秀眉，神情有些哀愁。她一点都没变，依然温柔美丽，从来不给世间的污秽留下半分余地。

　　（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给你留下难过的回忆了吧？抱歉呐。”丽姬半伸出手，似乎想要摸一摸男孩儿的脸蛋，广袖滑落露出一截玉色的腕，仿佛闪烁着微光的指尖，像是月下萤火般伸向他，末了却还是小心翼翼地收了回去，“原谅我吧，银。”

　　“丽姬没有错！”

　　歇斯底里地吼出来后，市丸银终是忍不住哭了，他无法拒绝那双伸向自己的手，所以就算是这样卑劣的他，也还是想要去到她身边。

　　“丽姬什么错都没有！”

　　情绪失控的市丸银几乎是扑进了丽姬怀里，其实他都明白，错得离谱的是现在这个明明没有资格，却还是恬不知耻地在她面前感到委屈的自己。

　　“都瘦了。”丽姬有些难过地揉了揉市丸银的发顶。

　　“我好想你呀……”自从两人分别，市丸银就再也没有像这样安心过了。

　　在一旁充当人肉背景板的蓝染惣右介适时地摆出了欣慰的表情，他深深地看着丽姬，心想他既替她寻来了人，不说完全取得她的信任，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应该更进一步才是。

　　正当此时，丽姬仿佛似有所感，抬眸与蓝染惣右介对视一眼，轻轻地笑了。

　　（成了。）

　　蓝染惣右介也不知道自己感到雀跃的理由，只是见到丽姬的笑容，他的嘴角便也不住地上翘。

　　“老师！”

　　从来没有咋呼到这等境界的朽木白哉不止惊了飞鸟，也着实惊到了院中的人们。

　　“白哉？我不是已告知过府上，本周不去了吗？”丽姬见小白哉风尘仆仆的样子，便知他是一路瞬步过来的，他年纪尚小，技法不精，指不定摔了几跤。

　　“我、我……”朽木白哉好半天终于我出了个所以然：“老师先前教我的曲子，我有些地方不明白，特来请教。”

　　（小扯谎精。）

　　丽姬腹诽道，所谓的曲子不过就是几个和弦，上周临走前，在音乐方面极有天赋的小家伙还乐呵呵地将其串连起来，编成了一段简单的旋律，现在跟她来这套。

　　然而丽姬没有拆穿小白哉，而是示意市丸银退开：“银。”

　　市丸银头毛都要竖起来了，明明他才是丽姬在尸魂界遇到的第一个人，她握着他的手习过字，教他折过风筝，还为他唱过一首又一首不知名的安眠曲。

　　而现在，居然冒出来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口口声声地喊丽姬：

　　（……老师？！）

　　柠檬精市丸银听着都快酸得起泡了。

　　于是市丸银更委屈了，哭的那叫一个真情实感，又骗得丽姬心疼了一阵。他转头对上那只团子的视线，恶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必须要想办法赶走这个趁虚而入的卑鄙小人。

　　这一刻，习惯了审时度势的市丸银，非常暴躁。

　　***

　　朽木白哉和市丸银围绕着丽姬进行的百年战争从此拉开了帷幕。

　　由于市丸银不能随丽姬一同住在浮空寺里，所以他就被蓝染惣右介主动领走了。

　　在询问过市丸银本人的意见后，丽姬还格外拜托蓝染惣右介教导他使用灵力和剑术，导致他忙于修行，少有时间跑去一番队。

　　自觉略胜一筹的朽木白哉，每到丽姬授课的那两天就全副武装地来一次大检阅，布置的作业每次都超额完成，以求拉开距离，弄的丽姬简直哭笑不得。

　　本以为两人都是三分钟热度，然而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好几年了————

　　“白哉，不要给自己这么大压力嘛，要劳逸结合才是。”丽姬拿着一副刚刚临好，墨迹未干的字，心说又是苦口婆心劝朽木白哉休息的一天。

　　“老师，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朽木白哉一边掸茶一边说。

　　丽姬好容易憋出一句：“……白哉，真是个好孩子呢。”

　　岂料朽木白哉登时便亮起了星星眼，蹭地扑到她跟前：“老师真的这么认为吗？”

　　“当、当然。”

　　“那我更好还是市丸银更好？”小白哉长得很快，初见时他堪堪及她的腰部，现在都已经齐肩了，但脸上却还是一团稚气，总喜欢粘在丽姬身后当小尾巴。

　　“银机敏，白哉笃学，各有各的好处，为什么非要一较高下呢？”丽姬牵起小家伙的手，微微躬身与他平视，“只要自己立身端正，无愧于心，又何必在意世俗的输赢？老师啊，不管白哉是不是最优秀的那一个，都喜欢的。”

　　“爷爷说老是撒娇没有男子气概，可我喜欢跟着老师……”朽木白哉的脸颊飞上一片红云，瓮声瓮气地问：“就算这样老师也喜欢白哉吗？”

　　“喜欢的呀。”

　　“那，白哉能一直和老师在一起吗？”朽木白哉今早起来特意磨着丽姬给他扎了头发，尚未长开的眉眼清秀得像个女孩子，一双点漆星眸忽闪忽闪地眨动着，便是铁石心肠都能让他眨化了。

　　“可是白哉总要成家立业，不能只跟着老师呀。”丽姬见小白哉可爱得紧，忍俊不禁道。

　　“继承了六番队就不能经常见老师了吗？”朽木白哉实时举例。

　　“当然可以。”

　　“不成亲不行吗？”朽木白哉皱眉，似乎是认真地在思考如何逃避婚姻。

　　事实上朽木白哉在世的直系亲属，只有爷爷朽木银铃一人，从小失去双亲的他并不具备关于婚姻的确切认识，甚至他最初对于女性的印象就是四枫院家的那只疯猫和家中低眉顺眼的侍女。

　　不过后来授衔大典上一袭凤凰红装，被簇拥在流火之中的王姬给予了他前所未有的冲击，所以朽木白哉的审美观在还不是很健全的时候，就猛地被拔高到了一种迷之境界。

　　更不巧的是，王姬气度高华，性情温柔亲和，举止从容优雅，几乎是所有美好幻想的化身。

　　因此朽木白哉眼光就更高得没边了，从丽姬执起他的双手那一刻起，他就把她当成师长来尊敬，把她视作母亲来依赖，像对待挚友那样信任她，同时也像珍惜宝物那样爱护她。

　　综上所述，既然他是如此真挚地爱着王姬，而她也不厌烦自己的喜欢，所以不开玩笑，朽木白哉小少年是真心实意地认为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好的。

　　“尽说些任性话。”丽姬劝慰道：“白哉不只是白哉，人总要学着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说到这里，丽姬不由得叹了口气。

　　“老师，怎么了？”一向对于丽姬的情绪变幻很敏感的朽木白哉，当即就把成家立业的问题抛之脑后，转而关切地询问道。

　　“没什么，就是想到这么小的白哉以后也要站出去撑起偌大个朽木家，老师……”丽姬又是一声叹息，“老师心里舍不得。”

　　“老师只要一直陪着白哉就好了，您看现在我每日训练也很累，可是只要见到老师就感觉什么都没关系了，以后也一定是的。”朽木白哉的逻辑拐了一道又回到原点，只是这样很有些自私的孩子气发言显然难以得到重视。

　　所以丽姬并未品出任何微妙的意味，倒是感动了一波小白哉对她的濡慕之情。

　　两人聊天的时候，朽木白哉手里的茶掸得凉透了也不出沫，这盏瞧着就算是废掉了，丽姬一边拿帕子给他净手，一边说道：“你还不到情窦初开的年纪，总叫老师陪着算怎么回事儿？以后有你嫌我烦的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才不会！”朽木白哉直起身子刚想起来，腿上麻得要命，一个重心不稳便摔到了丽姬膝上。

　　“冒失。”丽姬轻轻拍了拍他的脑门，这家伙竟然顺势抱着她的腰就不撒手了，反而还挪了挪位置以一种依偎的姿态伏在她膝上。

　　“老师许久不曾抱我了。”朽木白哉嘟嘟囔囔地抱怨着。

　　“那要我抱得动。”丽姬没好气地想推开他。

　　“白哉就只在老师面前没有男子气概，老师要帮我保密，不准告诉爷爷。”朽木白哉嗅着丽姬身上淡淡的冷香，只觉得内心无比宁静。

　　“知道了。”

　　“老师……”

　　“嗯？”

　　良久都没有得到回应的丽姬，低头仔细一看，这小孩儿半点不嫌弃姿势别扭，已经安稳地睡着了。丽姬知道他功课繁重，便也没忍心打扰他。

　　这一个没忍心，就让丽姬的腿足足麻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