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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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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生命好像就是由无数个秘密连接而成的。每个人心底都有不可说,不可碰,甚至不能想的秘密。因为当这些秘密揭开的时候,就是我们灭亡的时候。
Fuck先生跟周末有过一面之缘。但如果说到这辈子最不想见的人,那这位先生肯定首当其中。那个晚上,在橘色柔软温暖的灯光下,他抬起一边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好像还欠我——”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狭长的双眼露出狡黠的光:“你说呢?”
周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然后轻轻推开拉着她手臂的手,抬头朝宴会厅走去。
剩下那个男人,双手还停留在她推开他的那个动作,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纤瘦冷静的背影,无奈地皱了皱眉头。
那个晚上,周末回到家之后把高跟鞋扔到一边,光着脚在阳台上站了很久,很久,久到腿已经没有知觉之后,自嘲般地摇了摇头,接着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诶,亲爱的,你怎么了?”意识到paris的玉手在眼前瞎晃之后,她立刻精神起来:“听你说秦彦晖听得困了。”
“你怎么这样啊周末,是不是姐们儿呀~”paris又不乐意了,“你知道我对Mark是纯精神上的仰慕,我的爱是纯洁又高尚的~”说着他又开始做托腮花痴状,周末侧身看了他一眼,一下把他胳膊从腮帮子上打了下来,以至于paris的整个下巴直接咣当一声磕在了桌子上,这下直接急了:“操,你丫要干嘛呀,干嘛呀!倍儿他妈疼你知道么!”paris瞪着周末,子婳赶紧拉了拉paris,周末没理他,自顾自地转着酒杯:“如果你想在M集团呆的话,趁早把你这副花痴相收起来。你以为秦彦晖是白痴,看不出来你仰慕他喜欢他?现在公司大中华区的高层基本上换了个遍,你不会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吧!别这么天真,以为你喜欢他他就会帮你对你另眼相看,相反你现在这样,有可能第一个被裁掉。”周末说着喝了一口mojito,“在中国,和男同事传绯闻可不是什么好玩儿的事儿。”
Paris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就算你说的有理。下次能不能别他妈弄得我那么疼!”
“你这人不疼不知道什么叫收敛。”
子婳看着昏暗灯光下的周末,像是在看一个从来没认识过的人。
周末一直不明白世界上为什么会有“星期六”这么一个日子,全国的民众似乎还都喜欢在这一天选择出行。大街上的人们一个个洋溢着轻松欢快的笑脸,大年三十儿都没这么喜庆,比中了彩票都他妈高兴!就像早上突然被子婳从床上拽起来她的第一反应一样,眼也没睁直接把手一甩:“滚蛋!”然后剩下子婳一个人站在那儿目瞪口呆,也就是子婳脾气好,如果是景烟的话,那女人肯定会一拳打过来。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前的一切着实让她吃了一惊:“你干嘛?”她瞪大眼睛从床上跳下来,也不管什么形象了,子婳回头瞥了她一眼,继续整理手里的东西:“搬来跟你住啊~”这话被她说得轻快而又俏皮,周末翻了个白眼,有时候她真佩服子婳,因为每次她都能在把别人疑惑解答的同时又让人感觉舒服,就跟搬过来跟你住是你自己多大的荣幸似的。
“姐,您能提前通知我一下么?我好给您摆驾。”
“我早上拉你起床的时候你叫我滚蛋”
“我怎么可能说这话?”周末表情夸张,就跟被人污蔑的革命烈士一样,“我怎么可能叫你滚蛋呢?我叫你滚你也不会滚啊!”
子婳不置可否的看着她:“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黎昕回来你错乱极了,所以言语上可能有点儿失常,我能理解,真的。”说着轻轻拍了拍周末的肩膀:“我自己的房间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一会儿陪我出去买个书柜。”
“好啊,去买书柜。”
“买个书柜你干嘛咬牙切齿的?”
“饿呀,一会儿你请我吃卤煮呗!”
“卤煮?”子婳语气温柔地提高了一个声调:“你不从来不吃那些么?”
“不是我吃,是你。”周末说完笑着往门边儿一靠:“我记得你以前经常跟六班那个篮球队长一块儿去,带你去重温一下,多有感觉呀!”
“算你狠!”子婳杏目圆瞪,把手里刚套好的枕头使劲往床上一扔,周末娇羞地笑了:“您太抬举我了。”
像子婳这种文艺女青年儿最爱的还是宜家,一会儿看看这儿,一会又觉得这个好。“小末,这沙发挺漂亮,要不咱们换一个吧”
“换?你看这图案,跟你小学五年级穿那高筒袜一个色儿,看得我胆汁儿都快出来了。”
“那这个茶几呢,咱俩可以喝喝茶什么的,再买个毯子,坐着多舒服啊。”
“是啊,再搭个锅,咱俩直接涮羊肉得了。”周末微笑着冲她挑了下眉
“你干嘛呀~”子婳皱眉看着她,表情欲怪不怪,看得人心悦诚服。周末注意到身边有个男的跟着她们半天了,一直磨磨蹭蹭的不肯走,看着子婳眼神像是快要溢出浓浆的熔炉,满满的都是迷恋。她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世界上的男人果然都是视觉动物。
等子婳挑好了书柜留了地址之后,她才得以清净。然后子婳说叫上小卓一块儿吃饭,她才意识到已经有段日子没见卓然了。为了避免上次喝吐的情况再次出现,她果断的拒绝了关于吃了饭再去喝点儿的提议。然后这俩人很无耻的把吃饭的地点定在了工体。地儿是卓然推荐的,说是清净,可以舒舒服服的吃顿饭。刚一开始是挺清净的,后来她就发现不对劲了,因为卓然和子婳一直都用一种很暧昧很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你们俩想说什么就快点儿,没工夫跟你们磨洋工。”
“我们不是觉得喝了酒之后更有感觉么。”卓然一脸无辜的看着他笑,她放下筷子:“黎昕是吗?”
对面的人没说话,她笑了一下:“这个问题我没想过,因为不需要想。”
“小末,你别这样。”子婳的表情让她不解,她不觉得自己怎么样,难道他不辞而别六年来杳无音信不是答案吗?
“我哪样了?你们干嘛非要觉得他回来就得怎么怎么样呢?其实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语气异常平静甚至还有点儿欢快,就像很多事儿从来都未曾发生过一样。她突然想起那个晚上黎昕看过来的眼神,他的眉头微微皱着,记忆里他好像一直这样,苍白的脸微皱的眉头,还有如雕塑般的五官,总感觉让人难以接近。可是那天的他,眼神里少了那股子熟悉的冷漠多了那么一点点儿柔情,像是怜惜又带点儿似是而非的疯狂。她读不懂也不想读懂那个眼神,现在的自己,早已不是学校里那个一见他就笑个不停的小姑娘了,如果可以,她宁愿一直停留在回忆里。她太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然学不会坦然去爱了。
回到家之后她洗了个很舒服的澡,浴室里的浴缸是年初的时候新换的,洁白的瓷在灯光的渲染下发出柔软的光。因为当时坚持要大尺寸的,工人过来装的时候费了很大劲儿,工头是个特别爱聊天的北京爷们儿,因为时间长不能按时吃饭,周末本想请大家吃顿饭,结果被大哥拉住说媳妇儿一会儿会过来送饭,还一定要她尝尝手艺,她也没推辞,跟一帮工人一起天南海北的吃喝聊起天儿来。工头大哥说话特别爽,周末真心喜欢这样的人,中间甚至还开起了小玩笑。后来大哥说姑娘你一个人住啊,我看这一上午就你一个人,听你说话也是北京人,怎么没跟爸妈一起住呢?
这话问得周末突然之间就愣住了,然后她笑着说他们都比较忙,我也忙,就搬出来了。
哎呀,那得经常回家去看看,你爸妈肯定特别想你,这么宝贝一个女儿自己在外面,多心疼啊!
多心疼啊!这句话一直在周末脑海里盘旋,有时候人真奇怪,明明是不好的回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时常会想起来。可是既然是不好的,为什么还要去想呢?既然知道没有结果,为什么还要去做呢?人都是这样,喜欢给自己虚妄的希望,不管怎样都要帮自己找到做的理由,当撞得头破血流伤痕累累的时候又开始抱有自怜自艾的情绪,然后再找各种理由让自己好过,发现自己骗不了自己之后又开始失落颓废甚至自暴自弃。但好像从没想过,这一切的事情,不管是起因还是结果,都是自己决定自己开始的,愿赌服输。
既然输不起,为什么要开始呢?
既然知道没有结果,为什么要去做呢?
周末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子婳已经倒好酒在等她了,她这个姐姐就是这样,从小就喜欢浪漫情调。她看周末出来,笑嘻嘻地把客厅的灯关了,然后点起蜡烛。周末都怀疑她是不是把自己家掏了个遍,因为那个灯座她自己都忘了放在哪儿了。
“来”子婳笑着把她拉到沙发边,“那个毯子我还是买了,以后咱们能经常这么聊天了,哈哈,今天我搬到这儿第一天,咱俩庆祝一下。”说着拿起酒杯:“干杯!”
周末也拿起酒杯,一仰头一杯就没了,然后她又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应该喝香槟,你怎么买红酒了?”
“大小姐,您就凑合着喝吧,这还是我从我爸那儿拿的呢,他一学生送他的。”说着子婳嘿嘿地笑起来,笑得周末都以为她喝多了
“姐,您没事儿吧!”
“没事儿,我就是觉得今儿特别开心,我好长时间没觉得那么轻松了。”说着她又举起酒杯:“小末,咱们干杯!”
“好”周末很干脆的应道,“对了,”她笑着摇了摇酒杯:“一直没问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我那个未曾谋面的姐夫呢?”
周末说完这句话之后,子婳脸上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突然就凝固下来,然后她笑嘻嘻地说:“他过段时间回来,到时候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