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良人（GL）》旅人由

4、chapter 4

　　不知冯晓说了什么，言小宴只听见卫程音极宠溺的语气：“那要不要吃小米粥？一般人可是尝不到我的手艺的。”
　　冯晓低声笑了笑，躺在卫程音的怀里，说出的语气很低，言小宴听不见她说了什么。当然她也不想听到。
　　言小宴面无表情地和郑羽一同从他们身边经过，而卫程音与冯晓的腻歪还在继续，卫程音低低笑了笑，刮了一下冯晓的鼻子，说：“真拿你没办法。”
　　言小宴什么也不想听到，大概是她的神色转变的太快，最初和郑羽还在谈天说地，一下却成了低气压，于是郑羽也猜到了大概和这对男女有关，于是转过头看了看卫程音和冯晓，眸中有几分平静与了然的意味。
　　言小宴本来只想当一个卫程音没有看见的路人甲，哪知事情有些始料未及，她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便听见冯晓微微失色的声音：“郑羽！”
　　郑羽缓缓停下来，淡淡地看着冯晓。
　　言小宴也停下来，讶异地看着冯晓。
　　卫程音也停下来，探究地看着郑羽。
　　这还真是……
　　冯晓的脸色霎时苍白几分，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盯着郑羽。
　　郑羽却淡淡地开口：“什么事。”
　　冯晓捏了捏手心，最后嗫嚅着开口：“我……晚上和你解释。”
　　郑羽没说话，只是站定打量了她几眼，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拉了拉言小宴，转过头同她一起继续上楼了。
　　言小宴有十分的不解，却不知这里面还有什么渊源，冯晓要说的事似乎十分机密，言小宴也不好问及，只好一路沉默的上了楼。
　　郑羽却也未曾解释，只是在分别时说了句：“学姐再见。”
　　语气倒还算平静温和。
　　言小宴也说：“再见小羽。”
　　回到寝室后不久，这件事也终于被言小宴抛到脑后，再见到郑羽时彼此也没有提起，于是便忘得干干净净了。
　　很快迎来迎新晚会，学校组织学院共同举办这次活动，恰巧会计学院与外语学院商议一同举办，学生会在进行协商时最后敲定到成员名单上，让学生会成员集思广益，讨论出一个小品本子。
　　言小宴作为学生会活动部的成员，又在大一迎新时同另几个部门成员参加过小品表演，理所当然地会从他们几个“老人”中选出几名和大一学生一同完成。
　　这个事情之所以会说成这么凑巧的原因，就是最终敲定小品表演的成员名单里，既有言小宴，也有郑羽，还有卫程音。
　　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也不知是喜还是忧了，部长将他们一同拉进一个群里讨论小品情节，原先的小品本子大致是要这一次表演出与众不同的感觉来，所以走古装剧路线，什么白蛇传嫦娥奔月梁山伯与祝英台全都来串一串，目标是天雷勾地雷苍天也抖三抖。
　　然而言小宴在里面拼命阻挠。
　　其实众位往上看一看那些古装串，仔细一看不难发现，这些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全都具备爱情元素。
　　而参与小品的一共五个人，两个打酱油，主角只有言小宴郑羽和卫程音三人。站在部长的角度根据这三人的样貌特征一想，便不难猜出爱情元素其实主要是交给言小宴和卫程音两个主角的。
　　这正是言小宴拼了老命也要阻挠的原因。如今不知卫程音有没有与冯晓在一起，但无论在不在一起，卫程音终究也成了她的过去式，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她自然也不能接受用女主角对视男主角那样深情的眼神看待卫程音。
　　而卫程音明显也知道言小宴为什么会阻挠，于是明哲保身，不参与不讨论不拒绝，言小宴绞尽脑汁劝服部长可以用更好的创意，然而部长苦口婆心地劝她：“小宴啊，这是何必呢？这种古装剧又赚眼球又赚笑容还赚泪点，一箭三雕啊，你就好好排练就行了。”
　　言小宴的口水已经干了。“……”
　　最后她们将剧本修了又修，最后言小宴抓耳挠腮又无计可施地终于还是答应了。
　　剧本里有一处借位的吻戏，是属于梁祝里的最后一段的。这个话本经过改编，最后是英台在大婚当天从花轿中逃出来，向梁山伯表达忠贞之情，与他神情一吻，然后双双化蝶飞走。
　　言小宴在看到这个剧本时觉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果然具备这种态度实在无法演出最真挚的情感，排练当天部长化身导演一直喊停，总是在言小宴与卫程音对视的时候出现问题，怎么也无法调整好。
　　反观郑羽和卫程音，却早早就调整适应了过来。
　　神啊，这群人才是真正的演技派啊，不当演员太可惜了，尤其是卫程音！
　　最后部长说：“小宴啊，你怎么一直皱眉头呢，你看你苦大仇深的跟谁欠了你二千万似的，这样可不对劲啊。来，给我露个笑容。”
　　言小宴回头挤给她一个又大又难看的笑。
　　部长惋惜地叹了三口气。
　　排练没有太大效果，只达到记词的效果，好在时间还有一周多，言小宴也就不是特别着急。
　　最后哪知时间提前了三天，言小宴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是表演前两天，部长连忙加紧训练，言小宴这个情绪却仍然还未调整好，当晚散货后又重新训练。
　　散货后大概在九点左右，不算晚，也不算早。言小宴满是无奈可怜的语气：“我对着卫程音就是不能集中注意力嘛，一门心思都想着诅咒他了，哪还表演的出深情款款的模样。”
　　郑羽沉默片刻，说：“要不我再陪你练练？”
　　有人陪练，这当然是好的，郑羽说：“你把我当做卫程音好了。”
　　她们站在教学楼的顶楼上，风有些大，郑羽的声音很低，却有一股安心的力量。
　　言小宴抓紧时间排练，因为练习的次数不算少，卫程音的台词郑羽大多都知道，所以排练起来不算很困难。
　　只是仍然卡在深情对望上……
　　郑羽缓缓念出台词：“英台，还记得以前你我同在书院，那时的快乐是如今无法比拟的。如今马太守咄咄逼人，我不会让他如意。我一定不会让马文才娶你的。”
　　言小宴点点头：“山伯，有你这句话，我便心满意足了。”
　　“……”
　　夜风中，郑羽的神色有些平静，她看了看言小宴，伸出手抬了抬言小宴的下巴，又将她的身体向前倾了倾，说：“看我的眼睛。”
　　不知是不是言小宴的错觉，郑羽的眼神看起来都比她深情许多，夜晚繁星点点，郑羽的眸光比平日深邃又黑亮的惊人。
　　言小宴忽然一窒。郑羽在这个时候却是比白天里多了许多惊艳与魅力，叫人一时沉醉下去，竟移不开眼。
　　进行下一场戏的排练……
　　郑羽演绎马文才，她微微清了清嗓子，双手固定住言小宴的胳膊，用深情又固执的眼眸凝视着言小宴，一字一句道：“英台，你清醒一点，只有我可以给你带来幸福，梁山伯是不能的。”
　　言小宴也望着她的眼，本是要说出台词的，然而这一刻她望进她的眼，像是陷入了一个幽深又深邃的漩涡，郑羽的神情微微凝重，不知是本来的神色还是入戏的神色，比平日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美感。
　　言小宴呆呆望着，竟没能说出话来。
　　半晌，郑羽微微咳了几声，言小宴恍然回过神来，懊恼地想起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她不会也中了美人计吧，真是……
　　回过神后言小宴双颊有些发烫，最让她没有想象的，竟然是郑羽也微微侧过头，微微咳嗽着，明显也有些不自然。
　　尴尬的那个人明明应该是她自己才对啊……
　　几分钟后……
　　进入下一场戏的排练。
　　这场戏也是言小宴最老大难的戏，因为是借位接吻的戏，需要煽情与真挚，又不需要表演的太逼真，借位的姿势可以夸张一些，太逼真那么就太来事了，到时观众会轰动的。
　　而言小宴之前与卫程音借位时，需要卫程音搂着她的腰帮助她下腰，但她十分拒绝与卫程音的身体接触，每次卫程音搂她时她总避之不及，有几次甚至差点闪到腰。
　　加上这个姿势又有几分暧昧，言小宴十分排斥。
　　现在搭档换做了郑羽，毕竟是女生，言小宴担心她搂住自己的力气不足，到时两人都一齐往地上倒就不好了。
　　然而郑羽却只是说：“学姐，信我就好。”
　　她这样说，言小宴也就百分百的信任。
　　等到最后一个场景时，郑羽拉着她一转，然后搂着她的腰，趁此来一个借位的吻。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不知为什么两人重来了许多次。
　　夜风有些凉，然而他们却都又累又热，晚风也变得有些闷热起来。她们的脸颊都有些晕红，眸子在星光与灯光的照耀下却越发显得晶亮。
　　排练最后一次时，她们都最大的投入进去，言小宴依照郑羽教她的方法望着对方的眼睛，凝视着一眨不眨，又微微颤动着眼睫，手指搭在郑羽的肩上。
　　郑羽抿了抿唇，她眼睛又幽深几分，然后一只手紧握言小宴的胳膊，一只手顺势搂住她的腰，微转半圈，身子顺势也弯下几分弧度，凝视着同样也正凝视着她的言小宴。
　　晚风习习，郑羽能清晰看见言小宴的眸中，倒影着自己的面容。
　　她的眼睛黑且亮，在晚风里让人心醉，脸颊微红，更像是微醉而后的醺然。
　　她甚至能很清楚地感受到言小宴细细的呼吸，只是此时此刻她的呼吸越发细微起来，眼睛也一眨不眨，呆呆的，又深情地凝视着她。
　　整个小品在这个时候本来应该就完结了。
　　只是郑羽没有动，言小宴也保持着这样一个姿势，怔怔地望着郑羽，忘了动作。
　　半晌，不知是谁轻轻叹息了一声，一枚细微的像羽毛拂过脸颊的吻轻柔的落下来。
　　然后，世界的声音，重归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