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得青楼薄幸名》蘼芜君

2、风雨故人来

　　再见那个男人已是两个月后。
　　一天，青茉从外面回来，正好碰到红药急急忙忙地往外赶，青茉正奇怪呢，就听香姨吩咐：“红药的弟弟病了，里间有两位客人，你去陪陪吧。”青茉应声答是。
　　青茉进到里间，看到里面其中一个正是那天救自己的人。这时，男人也正好看到了青茉，笑道：“呦，今儿个巧事儿都凑一块儿了。”青茉也陪笑道：“是好巧。”旁边的男人诧异地盯着他俩，问道：“君泽，这位姑娘是？”“来来来，我正想跟你介绍呢，这位就是替你枉担了虚名的那位姑娘。”君泽笑道，“这位就是仲宣。”青茉暗暗打量了下仲宣，三十上下的年纪，粉面朱唇，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坐在俊朗的君泽旁边，越发显得妩媚风情。仲宣忙作揖道：“那天的事，给姑娘赔礼了。”青茉福了福身算是还礼。
　　三人坐在里间喝茶，相对无言。
　　半晌，君泽说屋里闷，要出去走走。只留下仲宣和青茉俩人在屋里。
　　“还不知姑娘芳名。”仲宣先开口打破了沉默，“青茉。”青茉淡淡回道。“原来是青茉姑娘，果然名不虚传啊。”仲宣再看青茉，模样果真是一等一的好。对于见惯美人的仲宣来说，也绝对称得上难得的绝色。更重要的是，她身上散发着一种气质，虽然你近在咫尺，却又像和她隔着很远的距离，让人无法靠近。传言果然不假，仲宣心内叹道。青茉被他这样盯着有些不自在，便道：“刚才那位公子出去也有一会子时间了，要不要让人找找去。”“你说君泽啊，没事，他对这里熟的很，丢不了他。你是不知道，他这个人啊，古怪得很，最不喜欢别人打听他的事，老是搞得神秘兮兮的。虽然我跟他认识有段时间了，却只知道他是北平来的，家里好像做皮货生意的，别的是一概不知。”仲宣摇摇头，又喝口茶，看了看怀里的表，道：“今天不早了，改日再来叨扰姑娘。”说完就站起来出去了。“公子慢走。”青茉起身缓缓行了个礼。
　　此后，仲宣是日日来，青茉要是不在，他就独自坐在里间喝茶，也不要别的姑娘陪。君泽有时候和他一起来，倒是常常和一群小丫头喝酒打牌玩色子，仿佛不认识青茉似的，很少和她说话。当然，这其中不免也有避嫌的成分在。因为大家都知道，仲宣对青茉是上了心。绮翠楼的人私下里都在传，警察局林局长的二少爷林仲宣要把家里的妻子休掉，娶青茉回去当太太呢。对于这一概传闻，青茉向来是置之不理的，仿佛别人说得有鼻子有眼儿传闻里的女人不是她。当然，青茉心里自有计较，她要开门做生意，就谁也不能得罪，更何况那还是林局长的二少爷。再说，无论仲宣怎么样，自己从来都没答应过他什么。
　　然而，事情总不会像想象得那么简单，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这日，青茉刚打扮好要去张老爷府上做寿，却被临时的来客取消了。青茉诧异不已，究竟是怎样的大人物才有这样的本事。进了里间，却看到是个学生模样的人，一身学生装，满脸藏都藏不住的愤怒。青茉看着，觉得脸熟得很，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男子看到青茉进来，愤怒如火山喷发。“你就是青茉，我二哥哪里去了？他没有跟你在一起吗？你为什么要挑唆我二哥和二嫂的关系，你以为他们离婚了，我二哥就会娶你吗？别做梦了。”男子一连串怒气冲冲的质问，脸涨得通红。青茉不怒反笑，道：“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就是法官断案，也总得给犯人申辩的机会吧。”男子没好气地回答：“林铭宣，林仲宣的弟弟。”
　　青茉心道:难怪觉得眼熟，原来又是一个来兴师问罪的。便又笑吟吟地道：“原来是林三少爷啊，恕小女子眼拙，没认出来。今天二少爷确实没来我这里，至于他去哪里了，二少爷自然不会告诉我，所以我也不知道。”男子冷哼一声，满脸的不信。青茉摇摇头道：“说来少爷也不会信。您自小养尊处优，哪里懂得下面人的苦。干我们这行的，来者都是客，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哪里有不接的道理。更何况林二少爷这样人物，别说青茉了，就是全宁远城的姑娘，哪一个能拒绝得了。二少爷愿意赏我的脸，我心里欢喜还来不及，哪还敢有什么别的想法。至于挑唆少爷少奶奶关系，青茉要有一点这样的心，立时死无葬身之地。退一万步讲，二少爷人物风流，走到哪里都有人爱，即使没有青茉，自会有别人的。今天三少爷您这样责难，青茉实在是惶恐之极。”边说边用帕子拭泪，林铭宣听她说得动容，又见她哭得梨花带雨，怒气霎时消了大半，便道：“罢了罢了，你当我没说就是。我林铭宣竟然为难一个女人，传出去我还做不做人了。不过我还是劝你，离我二哥远点，对大家都好。”说完，站起来大踏步走了。青茉愣了一下，想到这兄弟俩心性还真是不同。
　　夜晚，月华如水，泻下一地流光。
　　青茉收拾好，刚打算歇下。突然，窗外闪过一个黑影，追出去看却是空无一人。正打算回去，冷不防被人捂住嘴拖进了屋里。青茉嘴被人捂住，双手又被反剪背后不能动弹，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她使劲地挣扎，猛然间，像碰到了那人伤口，只听那人轻哼一声，松开了手。青茉刚想大叫，就着月色发现地上躺着的不是君泽，却是哪一个。紧接着，一群喊着抓犯人的到了，外面吵闹不已，香姨正苦苦和他们交涉。那帮人蛮横无理，只说是警察局的犯人跑了，今晚务必抓到，耽误了公事谁也担不起责任。香姨无法，只得让他们一个一个屋的搜。眼看着就要到了青茉的屋，青茉无法，只能咬咬牙，把君泽扶到床上，蒙上被子。
　　刚弄好，就听来人一阵激烈地敲门，青茉忙清了清嗓子道：“各位大哥，我已经睡下了，你们有事明天再说吧。”来人却坚持道：“咱们也是奉上边命令行事，姑娘在宁远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家都行个方便吧。再不开门，咱们可就不客气了。”“放肆！”青茉厉声喝道，“你们带队的是谁，难道不知道我和林二少爷的关系，他要找的人，我会藏起来？再说，你们大半夜的闯进我的屋又找不到人，到时候二少爷怪罪，我看谁担得起这个罪名。”来人气势顿减，忙道：“姑娘说得是，小人多有打扰，给姑娘赔不是了，您早点休息。”又对身边的人道：“你们分两队去那边找。”听他们走远了，青茉才发现自己浑身已被汗湿透，双腿竟无法站立，靠在门框上好半天才歇过来。
　　借着月光，青茉看到君泽正靠在床边看着自己，一双眸子在月光下闪闪发亮。青茉忙去开灯，看到君泽脸色苍白，一条胳膊已被血浸透，脸上却是笑吟吟的。青茉吓了一跳：“我的天呐，这是怎么弄的？他们追的犯人是你吗？你好好的怎么成犯人了？”说完也不等他回答，径自去找纱布给他包扎伤口。君泽却像没事人似的，轻描淡写道：“伤口不碍事，就是些皮外伤。本来没流那么多的，可是被你使劲一挣，就这样了。”说完努努嘴。青茉撇撇嘴道：“你进来又不说话，我以为是坏人呢。”“那你认为我是好人喽。”君泽又露出了他的标志性笑容，笑吟吟道。青茉看他这样不知道哪里来的气，感觉被人戏弄般，故意使劲绑紧了纱布。君泽猝不及防被这一绑，痛得皱起了眉头，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滴了下来，嘴里却没发出任何声音。青茉看他吃痛的模样，有点得意，又有点愧疚，只装作不知。君泽恢复到原来的神色，看她故作认真的样子，在灯光下越发显得娇俏动人。“你还没说他们为什么追你呢？”青茉又问道，君泽摇摇头，苦笑道：“一言难尽呐。”
　　北平严公馆，发怒的严家大少爷严君显如狂躁的狮子：“你们这帮废物，这么多人都能让老四跑了，你们说说，你们还能做什么。”说着，把手中的茶碗狠狠砸向地上。旁边的严君要赶忙劝道：“大哥莫生气，老四这小子自小诡计多端，让他跑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你别忘了，他现在可是在宁远，你想想宁远是谁的地盘，怎么能让他轻易活着回来？”严君显如梦初醒道：“还是老二你脑瓜子好，你这样一说，我倒真的想起来了。林警长可是在宁远城呼风唤雨的人物，赶明儿备份了厚礼，找人送去。”旁边众人都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