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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与我约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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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小黑啊,上次见面不是还是小白吗,难道是因为自己这次穿了黑衣服就是小黑吗。
他抓了抓自己有些翘起的头发,努力的想让头上的炸毛服帖下来,失败后又感到自己的反应太蠢了咳嗽了一声。
“你,你很就不来逛祭典了啊。”他缓缓走到泉奈的面前,眼睛左瞟右瞟,就是不看泉奈。一贯冷静自持,从小就以从容沉稳的性格为人称赞的少年此时肌肉紧绷,像是即将走上战场的战士,面前是令人恐惧到看一眼也不敢的猛兽。
泉奈看着他的反应皱了皱眉头。她低下头认真的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和服木屐,确定没有任何会让人不适的内容后插起了腰:“喂,我说,说话的时候看着别人不是最基本的尊重吗?难道你觉得看我一眼都会伤了你的眼睛吗!你太过分了!”
她仰着头,颐指气使伸出手用力推了少年一把,让他趔趄的退后一步后气哼哼转身:“算了!我一个人逛也开心得很!你走吧,跟我这种丑八怪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我担心会把我的丑陋传染给你的!”
木屐鞋底踏在石板地面上嗒嗒地响,被推了一把的小白,现在是小黑了。小黑愣了许久,他像是被泉奈头顶垂落,随着她步伐一摇一摆的流苏穗子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直到那个昳丽的身影即将消失在拐角处才急忙追上去。
他快步跑到泉奈的身边,面对目不斜视当他不存在的泉奈,他急切地想要解释自己丝毫没有轻视讨厌她的意思,但这样简单的话他翻来覆去讲了无数遍也没能让小姐看他一眼。
当他的目光顺着流苏来到云粉雪白的脸颊上,进而被长而卷的睫毛吸引,在往上,还有光洁的额头,盘起的秀发…又来到了藤萝花流苏。他的目光又顺着流苏向下,最后落在泉奈的嘴唇上。
今天她涂了胭脂。
其他同族的女孩把嘴巴涂成了血盆大口,还觉得自己美得不行,一度让他觉得胭脂这种东西真是一种恐怖的存在,能畅销至今真是反科学。
他想,他现在明白为什么这种东西能畅销至今了。
一时间,他像是得了失语症,同时为了不让泉奈看见自己变得比她的嘴唇更鲜红的脸色转过身去。他僵着身子,战场上练就的感知力已经能让他清晰的感受到原本横眉冷对的泉奈已经转过身来。
不妙,原本不想引起注意,结果做出了更吸引人的动作。
他一边暗骂自己大脑突然智障,一边积极的思考着对策。突然,他灵光乍现,在泉奈伸手拉住他询问之前一溜烟跑了。
泉奈的手僵在半空中,看着跑得飞快,像在躲避瘟疫的长着少年小黑,她愣了愣后气的咬牙切齿的跺脚。
“这个人太糟糕了!”她气哼哼的说。
不行,不能让这种糟糕的家伙影响自己的好心情。保持平和泉奈,好不容易穿得像个桶一样,保持一个愉快的心情是非常重要的,一个人逛祭典也照样能开心得不得了!
才不需要莫名其妙的家伙!
就当他赶着去投胎已经死了!
当泉奈歪戴着一个犬神面具,缓步走向捞金鱼的摊位时,刚刚已经投胎的少年又跑回来了。可能是来回行动太着急,他显得气喘吁吁,脸上还有激烈运动未散去的红晕。
“...给你。”他喘着粗气把手里举着的糖苹果递给泉奈:“我,我绝对没有轻视你的意思。你,你,很…漂亮,很好看,我…这个给你。”一时语塞,他又把手往前送了送,还补了一句:“是最高的那个糖苹果,之前找到几个小贩,最高的已经被买走了,所以晚了一步…对不起。”
泉奈,举着被塞进手里的苹果眨了眨眼睛。
什么啊,原来不是去投胎啊。
她舔了舔苹果外包裹的糖衣。
哼,别像我这么简单就原谅你。
“哼,我已经是一个大人了,才不稀罕一个小小的糖苹果呢。”她咔嗤咬了一口,大发慈悲的挥了挥手:“这么久没见啦,你有好好锻炼你捞金鱼的技术吗?”
什么意思?他站在原地有些茫然地看着自顾自向前走的泉奈,一时间拿不准自己是否应该跟上去。
她愿意接受自己的苹果,那应该是不生气了吧?但是她也没有明确的表示要原谅自己…应该跟上去吗?
已经在金鱼盆前站好的泉奈一回头发现小黑依然离自己八丈远,愣了愣:“你,你不想捞金鱼吗?”
啊?
平时灵光的脑袋现在像是锈死了一样,他忍不住攥紧拳头用力给了自己脑袋一拳让他清醒一点。一边挽起长着的袖子,他接过泉奈手中的纸网:“虽然可能有些作弊…不过不管小白你想要哪一条我都可以帮你捞。”
下网之前,他突然瑟缩了一下,然后偏着头悄声的对泉奈说:“我有件事情一定要向你道歉,之前你托付给我的金鱼…真的很对不起,我在回家的路上…不小心把它们打翻了…”
他低着头,压着声音,一副随时虚心接受批评教育的模样让泉奈忍不住笑起来。她伸手摸了摸小黑有些炸起来的头发,看着对方触电了一样闪到一旁,瞪着眼睛,脸涨得比他的眼睛还红,更加开怀:“既然你这么主动的跟我承认错误,那我就既往不咎啦——这样吧,这次我托付给你的金鱼,你要好好对待它们哦。”
说着,她伸出手迫切的指向了一条花斑金鱼:“我要这一条!”
小黑比起几年之前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出手如电,例无虚发。看着满满的金鱼碗,泉奈开心的直拍手。她眼睛紧盯着盆,手里抱着装满金鱼的碗,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凑近小黑:“小黑是忍者吗?”
不知道是问题本身太可怕,还是泉奈突然的靠近,当说话的热气哈在小黑的耳尖上,他直接整个人摔进了金鱼盆里。
水漫得到处都是,老板惊呼着拿着鸡毛掸子打人,全身湿透的小黑狼狈不堪的爬出来抱起泉奈就跑。腾空而起的泉奈惊呼一声,她这身和服可是租的!租的!
不知道是不是打定主意要否定这个问题,两个人鸡飞狗跳的在祭典的街道上穿行,即使身后紧跟着高举着鸡毛掸子杀气腾腾的老板,小黑依旧没有展现出任何一个忍者的技能——除了远超常人的体力。
“我,我不是忍者。”已经跑出祭典的范围,小黑小心翼翼将泉奈放下后退后好几步,月光下英俊的少年从耳根到脖子全都通红。他试图展示出更多自己不是忍者的证据,曾经能言善辩才思敏捷的家伙现在竟然发现自己只有一句单薄的拒绝。
知道了自己是危险的家伙,也许她以后就永远不会来参加祭典了。惊鸿一面后每次祭典都不落的参加,就是因为他心中总是怀着小小的期待,觉得在祭典上就可以再次见到她。
她一定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偷跑出来游玩…这种精灵般的人物见一次就算赚到了,还有什么资格做更多的奢求。
他低下了头,紧紧的攥紧拳头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真是的…我的衣服都湿了。”她低声抱怨了一句,随后看向沉默不语的小黑:“你怎么了?不是就不是吧不用这么严肃啊,你又不是我的仆人,不用总是这么小心翼翼的。”
小黑猛地抬起了头,他讷讷的:“你,你不想追问吗?也许我是什么危险的人…”
“来逛祭典为的就是开心嘛,其他事情不重要啦——危险的家伙可不会帮我捞金鱼哦。”她眉眼弯弯的摇摇头,流苏穗子在脸颊旁晃动:“这样的话,就算不知道名字,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嘛。”
小黑愣住了。
他知道这样是不正确的,平凡人家的少女面对忍者是毫无还手之力的…更何况她还这么…漂亮。他忍不住庆幸幸好自己是个正派的人,没有动过任何奇怪的念头…
他的眼神在触及泉奈殷红的嘴唇时漂移了一下,随即咳嗽了一声偏过头去,月光下只能看加他红的发亮的耳尖。
泉奈假装自己没发现他的异样,自顾自的说下去:“其实这次的祭典是我爸爸鼓励我来参加的,之前我也曾经自己偷偷跑来参加一回,回去的时候出了很大的乱子…没关系,不用这样看着我,虽然我最后收到了惩罚,但…没关系的。”
被突然紧张起来的小黑拉着转了两圈,她有点好笑。
“那次是我做的不对,我应该受罚。但是这次,我爸爸作为家主,他希望我在为家族履行责任之前,能在最后的时刻自由一下,所以给了我很丰厚的资金让我过来。没有人跟着,没有人管着,也没有人时刻提醒应该做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来。”她低下头:“我啊,其实很感谢我爸爸的…能在最后的时刻到来之前给我这样的自由…就足够了。”
小黑呆住了。
心中懵懂而热烈的情感像是被冰冻住的嫩芽,让他胸前闷得发痛。
……他一见钟情的初恋,等待了几年之后,等来了她要代替家族联姻的消息吗……
随后他自嘲的笑起来。这样不是很好吗?难道真的要和自己这样朝不保夕的家伙在一起才好吗?他心中…可从来没有过这样不切实际的希望。
他看着泉奈,目光比月光更加清冽,最后笑起来。
脸颊依然红红的,但这次毫无负担的笑容,让他看起来轻松了许多。
“别害怕。”他说:“虽然家族的责任是很重要,但对于我来说…”他一下顿住,随后深吸了一口气,重新鼓起了勇气。这一次,他直视着泉奈大而有神的双眼:“但对我来说,小,小白你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和你约定。”
“无论什么时候,如果你觉得不再幸福了,想要逃走,只要到这里的祭典上来找我就好了。只要你说想要逃走,我就会,就能把你从让你不幸福的地方带走。”
他的目光炙热而坚定,泉奈丝毫不怀疑他话中的可信度。但此时她游戏之心突然升起,忍不住问了一句:“可是我家有很多护卫,还有很多仆人,我爸爸和哥哥也很厉害的。”
“没关系。”小黑满不在乎:“我不害怕。”
好吧,不害怕我爸爸和哥哥的人,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泉奈笑起来:“你真厉害。”
小黑一扬脖子,少年人的意气风发此时淋漓尽致:“我还有更厉害更神气的时候。”
抱着泉奈返回祭典时,小黑相比其第一次抱起泉奈显得格外得游刃有余,至少不会肌肉紧绷得像石块,硌得人难受。他将泉奈放在和服店门口,看着她走进商店大门后马不停蹄的离开,带着心中小小的雀跃释然与巨大的失落,他抱着泉奈交给他的金鱼碗,怀着满心的酸涩消失在祭典会场。
从祭典归来,泉奈一方面感叹忍者中还有这样有趣的家伙,一边将自己乌黑浓密的秀发一刀剪短。刚打算过来慰问幺女明天战场准备如何的的田岛一进门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心脏病都差点吓出来,他一把夺下泉奈手中得刀,正想给她来一篇“祭典上遇到的男人都靠不住是坏蛋没必要为他们伤心”的长篇大论,就被打断了。
“爸爸,我想以男人的身份上战场。”泉奈手中还拿着自己的半截头发:“女性难免被针对和轻视,我想要成为爸爸和□□后的臂膀,我要让所有人都认可我的实力。”
田岛松了口气:“所以说不是为了野男人。”
泉奈:“哈?”
“没什么。”田岛清了清嗓子,又已经变成了那个严肃的老父亲:“明天就是你第一次和千手一族的交锋了——小心点。”
泉奈收刀回鞘,将及背的的发束成一个低马尾,压低了声音:“好的,父亲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