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个聪明人（婚恋）》断想

3、不与我相干

　　等我急匆匆赶到警察局的时候，就看见惠宝正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坐在审讯的椅子上。我不禁心中一阵紧张，恶意伤人这事可大可小，我知道惠宝的性子，她什么事都爱往小了说……
　　“警察同志你好，我是钟慧宝的朋友，我，我是来保释她的。”
　　“可等着你了，我可跟你说了，你这位朋友啊，这脾气可还真不小，她这次因为一场小小的口舌争端就敢拿酒瓶子打人，下次她还不罔顾法纪杀人喽！这事必须得好好教训教训……”

　　事情比我预料的要轻，我被警察同志训了一顿后，付了保释金就把惠宝从警察局里提了出来。但惠宝那车是要被扣押的。惠宝坐在我自行车后面一言不发，我心里也有气，便也不跟她说话。
　　骑过一个小公园的时候，惠宝却突然从我车上跳了下去。我急忙刹车，心中忍不住开始着急，我特别怕她这些危险的动作。
　　回过头去看时，只见惠宝静立在公园门口，像一座雕塑……
　　我推着车问她：“怎么了？”
　　她说：“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经常来这吗？”
　　说实话我记不太清了，但我还是会试探着胡乱猜道：“是我们交换日记的地方吗？”
　　“对，想不到这里变了这么多吧？”
　　想不到我真的猜对了……
　　我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没有说话。惠宝径自走进公园里，我无奈也只得停了车跟着她进去。
　　惠宝在一张小长椅上坐下，然后冲我笑着摇手，那一刻阳光打在她身上，让我险些移不开眼。她本就是那种长得惊艳的人，此刻的笑容更是灿烂地像一道光。

　　我恍然间又想起了我们小时候一起度过的那段时光，那时候我们每天都开心快乐。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惠宝的脸上开始很少见到笑容，最终变成像现在这样终年笼罩着一层忧郁的轻云……
　　或许是从她爸妈离婚开始，或许是从她亲哥哥自\杀开始……
　　我不禁又心疼起来，我不该不跟她说话的，那对于她对于我都是一种折磨。

　　我在她身旁坐下，轻声道：“惠宝，下次，下次别这样了……”
　　“是她先骂的我，我没错。”
　　我叹口气，不禁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那你也不该拿东西砸人，你明知道那不是好开玩笑的。”
　　惠宝蹙起了眉头看我，“我就想吓唬吓唬她，没来真的。”
　　我抬手抚平了她时常皱起的眉头，试探着说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不如你辞了酒吧那份工作吧？”
　　我知道自己的提议不怎么样，惠宝有自己的追求，她想成为一个大歌星，她想唱歌。
　　但我没想到惠宝这次居然答应了。
　　而且她又笑了起来，她笑着说：“盐盐我知道你担心我，你放心，我会好好的。”

　　听她如此信誓旦旦，我的心却莫明提了起来，就好似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
　　惠宝之前一直在酒吧驻唱，工资少不说，关键是朝九晚五的而且还不稳定，我很不想看到她为了唱几首歌四处忍气吞声的样子，所以这个提议我不是第一次提起了。
　　但是惠宝一直不答应，她说唱歌是她的梦想。我的一生循规蹈矩惯了，我无法理解她的梦想，我只是心疼她……
　　然而这次惠宝说了“可以”，我可能不明白她的梦想对于她有多重要，但我明白她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表情有多哀伤。

　　我一路载惠宝回家，她家在一条小巷子深处的一栋阁楼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曾经我最喜欢的地方就是她家，因为这里让我感觉温馨。
　　暖黄色的窗帘和绿色的桌布，一张沈香色的书案上摆放着绿油油的可爱植物，我把买来的水果洗干净了放进水果盘里摆好。
　　吃着苹果安静地看着坐在窗边写歌谱的慈微，她认真的样子总是特别容易吸引人视线，跟惠宝在一起的时光我总觉得过得飞快。
　　我进厨房给惠宝做了一份简单的鸡蛋羹，打四个鸡蛋，加奶搅拌充分，然后用细纱网滤掉蛋液中的絮状物，再用保鲜膜封住，用牙签在保鲜膜上戳几个小\洞，最后上锅蒸。

　　惠宝的口味偏辣，但我向来不给她做辣的，因为她在工作中时常接触酒精，所以我做的基本都是以清淡为主。
　　又给她榨了一杯蔬果汁，用苹果、梨、香芹和西兰花为原料，再加上淡奶油和柠檬蜜。
　　果蔬汁味道细腻，排毒又养颜，关键是难得惠宝喜欢。

　　做完这些基本也就快到中午了，惠宝吃起东西来狼吞虎咽，我猜她一定没吃早餐。
　　离开惠宝家的时候，时间已经临近正午，太阳高高地挂在天上，散发着光和热。我向天空伸展双手，突然觉得慈微说的那些话也都不算什么了，我想等我以后离了婚，我还可以继续过回我平凡而又美好的生活。

　　世界如此生机勃勃，而我的人生也还那么长，还有那么多的美好等着我去发现，我实在没有必要为了那些让我无法理解的荒唐事情上心。

　　我先是骑车去了菜市场买菜，然后又跑超市去提了一大袋水果，一路上差点没跑断了气……
　　等我回到家后，慈微也很快就回来了，她的手里捧着一本我连名字都看不懂的书籍，我想那是新买的。
　　我知道慈微看书很快，而她的房间里更是摆满了整整一面墙的书，平常她不允许我进她的房间，我也是在第一次到这家的时候，在打扫的时候进去过一次。
　　她的房间就跟顾先生的书房一样神秘，顾先生不让我进他的书房，而慈微不让我进她的房间，这父女俩还真是一样一样的……

　　不过这些并不与我相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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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饭过后，慈微进了她自己的房间，我去了学校。
　　我一共带了两个班的语文课，一个二年级的，一个五年级的，课程不多。而且教小孩子不需要有多大的智慧，更多的是需要耐心，而我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下午放学后我就回了家，慈微比我要晚，等她回来的时候我晚饭都已经准备好了。
　　晚饭是相对简单的，一道香菇青菜，一道五味苦瓜，另一道鲫鱼汤，我严格准守了“早餐精致，午餐丰盛，晚餐简单”的健康准则。
　　现在天气越来越热，我担心慈微苦夏，是以最近餐桌上时常出现苦瓜，但好在慈微并不偏食。
　　吃过晚饭后我就坐在竹椅上摇晃，夜风里传来悠扬的琴声，令人昏昏欲睡。

　　夜风凉，等我回过神来时，钢琴老师梁端正站在阳台的门口向我道别，他叫我“夫人”，我觉得怪别扭的。拢紧了身上的一件薄外衣，我向他点点头，“别叫我夫人吧，叫我……”
　　我自己也不知到底什么称呼才算合适。
　　那清秀的人对我笑笑，接过话来，“不如我就叫您姐吧，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不不不，我当然不介意。”

　　送走了梁端后，我照旧给慈微热了一杯牛奶，嘱咐她要喝完，之后我便回房去睡了。
　　躺在床上我开始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数星星。这是我从小的习惯，我总是在数到一百的时候睡着，无一例外。
　　“八十六颗星星、八十七颗星……”
　　我正数着数，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我吓得立刻禁了声，悄悄用被子盖住脸，只留一双眼睛看着黑漆漆的来人……
　　那人在床边坐下，打开了床头灯，暖黄的光线一下子打在他脸上，竟是顾先生。
　　顾先生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书掀开了被子坐到床上，随后又从柚木的床头柜中拿出了一副金框眼镜，戴上了眼镜之后便开始看书。

　　我一头雾水，不应该啊，顾先生怎么会在家？！我莫不是……见鬼了？
　　我盯着顾先生眼镜一瞬不瞬，正要开口问他，顾先生反倒先开口了……
　　他眼镜仍旧放在书本上，没有看我，“你平常都是这么早睡的吗？”
　　我点点头，又想到他看不见，便改口说道：“是的。”
　　我犹豫了会，见顾先生没有要再开口说话的意思便主动问道：“您今天不用上班吗？”
　　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气音，以示回答。
　　我又问他：“您怎么来这看书？”
　　“您刚回来吗？”
　　顾先生瞥了我一眼，回道：“我早就回来了，之前在书房做一个统计。”
　　我瞪大了眼说不出话来，顾先生竟一直在家！我是有多迟钝居然不知道……
　　这么说来顾先生岂不是没吃晚饭？
　　我满心忐忑，再三犹豫，最后还是问道：“您……您有吃过饭吗？”
　　顾先生又冷冷地瞥了我一眼，“你觉得呢？等我出来饭菜全冷了。”
　　“我……我……我现在就给您去做！”
　　我立刻就从床上跳了起来要穿衣下床，心中真是愧疚极了。但从身后又突然你传来一股大力将我往下拉了一把，我猛地一头栽倒在了床上，转身抬头只看见顾先生扶了扶眼镜，将手上的书翻了一页，说道：“不用你了，我自己在冰箱找了点面包垫吧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