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到天荒地老》魔法师的蝴蝶

19、深夜徘徊人

　　接了这么大个案子，林格心里多少也有点紧张，看看时间还早，想去小区里遛遛，顺便考虑一下怎么才能完成这个任务。下楼刚拉开卷闸门，就见台阶上坐着个人，一松手差点没让门砸上去。听见身后有声音，那个人也转过头来，就着路灯，林格犹豫半晌，叫出那个名字：“付凌霄？”
　　付凌霄赶紧起身走过去，“怎么这么晚还出来？”
　　“你在这里坐着干什么？”林格没回答他的问题，一松手放了门，“来了怎么不上去找我？”
　　“我……”他嗫嚅着说不出来，嗓子哑的不像话,说话也带着鼻音。
　　“感冒了？”林格抬手摸他的额头，滚烫滚烫的，收回手搓了搓再去摸，依旧烫手。
　　“你发烧了还在这儿装什么雕塑？”林格火大，“跟我上楼去，别在这儿吹着了。”幸亏是他下来了，要是他不下来，难道他还准备一直这么吹下去？而且今天是他看见了，他没看见的时候他又来过几回？
　　拽了一下没拽动，付凌霄挣着想收回手，“我就是顺道来看看，马上就走，不用上去。”
　　林格更使劲钳住他的手腕，声音冷冷的，“连我的话你都听不进去了么，嗯，付凌霄？”
　　付凌霄低下头去，他怎么可能不想听他的话，可是他不敢靠近他，一见到他那种想占有他，想跟他在一起的想法就不停地破土发芽，可他现在什么也没有，过了这个月下个月的房租都可能付不出来，又有什么资格跟他在一起。
　　林格捧起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别想那么多其他的，那些都不重要，以后再说，先跟我上楼把烧退下来，你这样只会加重感冒的，好不好？”
　　付凌霄早就心动了，嘴一张差点就说了好，可还是憋住了，“我还是回家吧，没事的，睡一晚上就好了，我以前都这样。”
　　说完又怕他生气，小心翼翼地强打着精神看林格的脸色。林格也没脾气了，“那行，我跟你回家。你不能一个人呆着，晚上万一烧起来了身边连个人都没有。”一边说，一边利落地从外面落下卷闸门。
　　“真的不用，我马上就走。”付凌霄赶紧上前拦他，从身后按住他的手，顿了顿，却舍不得放开，手放下收到他腰上将他圈在怀里，越抱越紧，身上炙热的温度毫无保留地传递给他，林格手里的钥匙掉在地上，想把他推开，他嗓音低哑：“就一会儿，林格，就一会儿，让我抱会儿好么？”
　　那温度熨烫得林格心都不自觉收紧，再开口，声音都有些颤抖：“付凌霄，你到底想怎么样，总得给我点时间吧？你这么折腾自己让我担心有意思么？”说完猛地一推门，“不进来就给我滚。”
　　林格生平头一次发这么大的火，压都压不住，浑身不自主地抖着，弯腰捡起钥匙，却怎么也对不上锁眼，早就不知道自己是要开门还是要关门了，最后把门一压到底，锁上之后扭头就走。
　　在屋里呆了一天，出来才感觉到天冷，拢了拢身上的薄外套，心里乱的不行，可又不愿回去，没走几步付凌霄就追上来，一件外套披在他身上，“你穿的太少了林格，回去吧。”
　　一边说一边手上小心地使劲，搂住他的肩想把他拉回去，林格挣开，背对着他，声音苦涩，“别跟我说话，既然那么想躲我，就自己回家去。”头一次这么用心地对一个人，就算是普通朋友，也不能这么听不进好话。
　　“我跟你回家，林格，我跟你回去。”付凌霄下巴抵在早就不走了的林格头顶，投降道：“是我的错，不该躲着你。”
　　林格叹气，没再说什么，把他带上了楼。他晚上烧了水，现在正好让他先去冲个热水澡，然后找出一套厚睡衣来让他穿上，紧接着就把他塞进被子里发汗。热水壶也拿上来了，烧开水之后兑点凉白开盯着他喝下去。
　　付凌霄看着桌上那抹他望了一个月的暖黄的灯光，还有些恍惚自己竟然真的就上楼来了。林格找了条干毛巾跪在床上给他擦头发，他赶忙放下手里的水杯，“我自己来。”结果被林格一眼瞪回去，只得噤声。
　　林格心情不好，手上的力道自然也不会小，揉的付凌霄脑袋乱晃，嘴里呼噜噜的跟早上小区里大爷大妈们遛的金毛一样，最后他自己反倒忍不住了，撇撇嘴角把毛巾扔给他，“自己擦，呼噜什么呢，真当自己是大型犬了？”说完转过身去背对着他生闷气，手里还甩着温度计。
　　用手把头发拢顺，发现已经被林格擦得半干了，付凌霄也懒得再擦，随手把毛巾丢开，结果毛巾刚一落到床上，就听见林格说：“让你自己擦就偷懒？发高烧还敢湿着头发睡觉？”
　　“……”吐吐舌头，他只得把毛巾捡起来继续擦头发，没擦几下，一支温度计摊在手心里递到他眼前，“夹着，我给你擦。”
　　其实付凌霄比较想让小老板亲自解开自己睡衣上面两三颗扣子把温度计夹进去的，但是估计说出来林格得炸毛，于是他默默接过温度计，顺便还用脸蹭了蹭林格的手心。他因为发烧，脸颊红彤彤的很热，林格的手心则冰冰凉，沁得他很舒服，忍不住又蹭了蹭，然后趁林格没发火，老老实实地缩回去夹好温度计看着他。眼睛上一层水汽，晕得整个人跟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林格手指动了动，终于还是没收回手，贴着他烧起来的脸蛋给他降温。人的眼神是最不会骗人的，林格望着他时，是藏不住的担忧和心疼，这让付凌霄于无尽黑暗中，仿佛看到了一抹光亮——林格心里有他，没有因为他一个月不来而疏远他。望着他越来越亮的眼眸，林格讪讪地收回手，拾起床上的毛巾把头发给他擦干，然后示意他把温度计交出来。
　　三十九度。他转着温度计反复看了好几遍，确定自己没看错，再抬头看付凌霄，蔫蔫的，抱着他的被子昏昏欲睡，见他看自己，勉强撑着抬起头来回望，脸比刚才还红了不少。
　　“你烧了多长时间了？”他把温度计收回去放到药箱里扭头问他。
　　付凌霄歪着头想了半天，哑着嗓子：“昨天晚上就有点难受了，今天一天也不舒服，手边又没有温度计，你不说我都没意识到我发烧了。”
　　“去医院？”
　　“不要。”他摇摇头，“我就是累了，睡一觉就好。你不用管我，快去休息。”说完，往后一仰把被子团成一团蜷起身子睡觉。林格把被子从他怀里拽出来抻平，将他从脖子到肩膀捂得严严实实的。冲了个澡擦干头发，也就钻进被子里了。
　　天气已经转冷了，他在被子里还没暖和过来，就被两只长而有力的胳膊揽过去，倒吸一口凉气，还没来得及挣开，人已经被拉进怀里了。付凌霄前胸贴在他后背上，脑袋还蹭了蹭，确定是林格之后，轻咛了一声，下巴压下去，呼吸渐渐缓下来，入睡。
　　叹口气，林格决定不跟病人计较。付凌霄平时身上就暖暖的，有时候林格递盘子给他时，会不经意碰到他的手背，那里的温度都比自己的手高不少，遑论现在他还在发烧，就跟个大火炉一样，烘的他体温也渐渐升上来一样，浑身上下都带着不属于自己的热度，心里有些烦躁。
　　二十四户，他就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搭在那里也不见得能完成，何况店里的生意还得管。可刚刚已经答应下来了，师父也都准备明天给付凌霄回话了，怎么看都不能收回许下的承诺。再者说，没人接这活，一切损失都要算在付凌霄头上，他虽然有苦也不会跟林格说，都自己一个人扛着，可看眼底浓重的青黑，还有病中也不轻松的神色，就知道过的一定十分不易。
　　林格非常喜欢设计，离开这个职位也有许多迫不得已在其中，虽然性格上来讲十分随遇而安，满足于自己现在的工作，但一想到又能重操旧业，发挥自己的才智，而且还是这么有挑战的活，那种男人心底本能的好战好胜心也被挑逗起来。种种心思萦绕在心头，搅得心里一团乱，直到凌晨都一点睡意也没有。
　　太阳穴突突跳的紧，他赶紧让自己平静下来。强迫自己尽快入睡，明天才有精力迎接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