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到天荒地老》魔法师的蝴蝶

16、不敢奢求的等待

　　第二天中午，付凌霄嘴角一直挂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田小蕊直言不讳：“老板，这孩子嘴角抽筋了？”林格一边吃菜，一边淡淡地瞟他一眼，“别理他。”他当然知道付凌霄在笑什么，他肯定以为自己昨天没办法盖着满是他口水的被子睡了一晚上。
　　果不其然，吃完饭之后付凌霄非常热心道：“林格我给你洗被套！”然后长腿几步迈上楼。得瑟着开开门之后，就在风中萧瑟了——被单明显就是换过了，他不死心，再打开浴室的门，只见里面拉了根绳子，上面挂着有点潮湿的被套。
　　林格跟在他身后，不说话，抱着双臂看他,显然是早就料到他会这么兴冲冲的赶过来，明摆着就是看他笑话来的。
　　见他垂头丧气地转过身来，不觉好笑。
　　“你骗我。”付凌霄眼里有些受伤，“你说中午让我来洗的。”他心里有些烦躁，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就是觉得自从他抱了自己之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在酝酿，在发酵，涨的他心里满满的。
　　“你可以……”林格昨天晚上就想好了，他这里又不止一套被单，洗了他咬过的，套上现在用的，还有新的可以让他洗着玩，但付凌霄没让他说完，低着头，长长的睫毛颤抖着，然后转身趴到床上去了，泄愤似的打两个滚把自己埋进被子里，也不再看他，对着床呼哧呼哧地喘气。
　　“生气了？”林格去扯他脑袋上的被子，“付凌霄你不能不讲理对不对，哪里有在别人家里睡觉还咬的人家被子上满是口水的？”
　　付凌霄不说话，林格摸着他后脑勺上柔软的头发，“行了啊，芝麻大点事，说出去也不怕田小蕊他们笑话。赶紧睡觉。”
　　林格说完，起身去把窗帘给他拉上，看了眼自己的手机，确定铃定好了，就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然后带上门准备出去。
　　“可是你说中午我来洗的。”就在他拉门把手的时候，付凌霄突然开口，“我还特地去网上查，怎么才能把布料洗的又香又软。结果你就是在耍我。”他头在枕头上蹭了蹭，“为什么你们说过的话都可以不作数？”声音闷闷的，情绪是明显的低落。
　　他一直以为林格说什么就是什么不会骗他，说要给他老板菜单，隔天就写的认认真真详详细细，说要给他做好吃的，就真的每次早早的准备，他一下班回来就能吃上饭。习惯了这些，他根本就没想过林格也会随随便便开玩笑逗他。更何况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么的不禁逗。
　　林格一时语塞，更多的是无奈，先恶作剧的明明就是身后委屈的那个人，可为什么现在弄得好像他是个恶人一样？重新把门推上，他走回付凌霄身边，叹口气，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手悬在半空想要拍拍他的后背，许久，只是收回手，“行了，是我错了，我不该骗你。你咬吧，咬完了明天再过来给我洗。”
　　说完，也不转身，就在床边站着，付凌霄身子僵了僵，然后猛地一个翻身，眼睛晶亮晶亮地看着他，手攥着被角放到嘴里嗷呜咬了一口，一边咬还一边侧着脸看他有没有意见，是不是真的同意他咬，见林格一脸的纵容，付凌霄跟小仓鼠一样，手快速拉着被角咬了个遍，然后把被子重新盖好闻了闻，十分满意。
　　“高兴了？”林格问。
　　“嗯哼。”付凌霄闭眼。
　　“高兴了就赶紧睡，明天中午过来给我洗被套。”林格目光有些沉，扫了一眼心满意足的付凌霄，把门带上出去了。
　　绝对有什么不对劲，就算是好朋友之间开玩笑，也没有这样的。林格在厨房收拾灶台，处理食材，见付凌霄下来了，也只是略微颔首，然后很快地转身继续去忙。
　　第二天，他特地将吃饭的时间提前，没有陪付凌霄，至于被套，他夜里换了一回，起床之后又换回来，等他来了任由他拿去洗了。付凌霄洗完被套没地方晾，于是从绳上卸下第一个被套叠好放回衣柜，却在旁边看见了第三个开封的被套，愣在那里，下意识地凑过去闻上面的气息，完全崭新的被套，还带着一股新东西冷硬的感觉，可明显它被用过。
　　浑身就好像被人浇了一瓢冷水一样，从头凉到脚。攥着被套的手指不自觉的收紧，是啊，林格又不傻，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的暧昧。反复换被套，躲着他不一起吃饭，不也正是一种无声的警告么？他就站在朋友的界限处，以纯粹的友谊之名邀他吃饭，留他午休，可只要他再前进一步，林格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他自己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刚刚结束一段恋情，在还完全没有确定对他的感情的时候，就频繁惹他烦心。林格应该也很困扰，很苦恼吧？他到底只是依赖林格，把他当做可以排遣孤独的人，还是想要携手一起走下去的人？如果真的动了情，现在的他又有什么资本跟他在一起？父母当初反对的时候，曾反复问他，你跟了赵阳，你们不可能有孩子，十年二十年没有什么问题，可等到你们老了，父母都不在了，谁来照顾你们？
　　付凌霄心里很乱，可隐隐又涌动着一种动力，他一定要努力，站在自己满意的高度，这样等真正明白自己的心意的时候，他可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可以对着自己和他的家人说：“这就是我爱的人，我可以养他一辈子。”
　　默默把被套叠好放回衣柜，他走下楼去。林格正在柜台查账，见他下来，眉头微皱，目光有些躲闪，但还是开口：“怎么下来了？睡不着？”
　　“我想跟你谈谈，可以么？”他问。
　　林格翻账本的手顿了顿，低着头不说话。他手指搭在柜台边缘，因为长久得不到回应，紧张得关节有些泛白。
　　许久，林格轻笑了一声，若有似无的一声低叹，“付凌霄，有些话说出来之后，我不能保证自己还像以前一样待你。现在这样不好么？你来，我给你做饭，你忙了累了，我这里可以随时供你休憩。有时候，求而不得，大多是人在妄求。”
　　他声音很轻，道理付凌霄也明白，可还是开了口：“我是个gay，大学四年交过一个男朋友。”这会已经是中午停止营业的时间，付凌霄没有避讳，看着林格说。林格神色平静，像是一点也不在意他说的是什么。
　　“毕业之后，我进入M公司，发现他是公司董事之一的私生子，而他为了地位，也不能跟我在一起。我们，就分手了。第一次见到你，就是失恋后不久。我……”付凌霄咬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抓着柜台的手也愈发使劲。
　　林格笔轻轻在他指尖敲了敲，“把手放开，有话好好说。”
　　他神色依旧很平静，就好像付凌霄在跟他讨论的是今晚的菜单而不是过往的情史。他终究，还是对他没有半点别的心思吧？付凌霄冷静下来，“我只是想告诉你，在我心里，你从来都不是一个替代品，你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是我遇见过的，最好的，朋友。”
　　他终究还是说不出来，甚至连一个等待都不能奢求林格给他。他不忍给林格徒增烦恼，不想在自己没有能力给他幸福的时候扰乱他原本的生活轨迹。他太紧张了，没注意到他吞吞吐吐的时候，林格攥着笔的手猛然收紧，继而又放松。
　　见他一副要走的姿态，林格也拿不准他下来说这一番话是什么意思，撇清与自己的关系，还是犹豫着不敢说出心声？
　　付凌霄摇摇头，“那林格，我走了。”
　　“晚上还来么？”林格放下手中的笔，因为用力笔杆硌的他中指有些疼。
　　付凌霄摇摇头，“最近会很忙。”的确会，昨天一通电话之后，赵阳直接把他调到了项目部让他出去跑项目，可设计部的人又不会配合他，即使拉了项目回来，也没有人跟他一起做，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更何况，既然发现了自己的心思，他就真的要打拼出一片天地来，而不是一辈子缩在林格身后当个只说不做的人。
　　“那，再见。”林格嘴角一抹淡淡的微笑，“好好工作，注意身体。”
　　“你也是。”付凌霄扯扯嘴角，终是扯不出笑来，低着头出店开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