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好啦》言俞

9、第 9 章

　　四个月前
　　昌武二十年，正月初五，新年伊始，大周与麟真局势日渐紧张，半年前大周便陈兵五千在荜城外五百里处，日日操练演习，麟真这边也严阵以待，可是两边都不愿意射出第一支箭。
　　边境大大小小的草市开了初市，甚至因着两国随时会打起来的原因，人们越发抓紧时间添置生活必需品。荜城外的这一处草市，历来都是人流量最大货物种类最丰富的一处，人们就称它作荜市。
　　荜城原是大周的一处城池，地处大周麟真边境，背靠通山，战略位置十分重要，属于传说中的兵家必争之地，大周占了荜城则等于扼住麟真咽喉，麟真后方暴露无遗。二十年前大周皇帝暴毙，太子与五皇子夺位之争，五皇子颜疏勾结东西二秦起兵谋反，太子，也就是如今的大周皇帝颜季向麟真借兵夺回了帝位，这荜城，是五皇子最后自绝之地。一边颜季快马回盛京登基继承大统，另一边麟真前元帅秦筠围堵荜城清除残余逆党，而在荜城最后的交接阶段，秦筠当机立断，暗中劫杀了大周派来交接的文官武将，换了守将封了城门，将荜城抢占了下来，昔日盟友立时又成了对手。颜季初登帝位时局不稳，内有五皇子余党之忧，外有东西二秦之患，不敢贸然得罪麟真，所以这事就算暂且搁置了下来。
　　但既然是搁置，那便有再提起的一天，二十年过去了，这二十年里麟真守着荜城高枕无忧，大力发展农耕经济，大周危机意识增强，也半分不敢停歇增强国力。当年占城的秦元帅早在十三年前因谋大逆之罪被诛了三族，大周国力日渐恢复，大有超过当年周宣帝统治的鼎盛时期之势，卧榻之侧向来不容他人安睡，定要夺回荜城，不能任之发展，将来猛虎长成，自身就岌岌可危了。于是大周拿了多年来的大周舆图，史书典籍，聚了举国有名的名士大儒，力证荜城历来属于大周国土，文争的同时准备着武斗。为了所谓“人心所向”，要求草市中凡大周子民，在于麟真人交易时要先问上一句“荜城属谁乎？”若说是大周的，便有生意可做，如说是麟真的，乱棍打出去。只是圣人千言抵不过饱饭一碗，上面天天贴告示宣扬国家荣誉感领土意识爱国情怀，下边觉得都一个村儿里住着哪里这么多弯弯绕绕，于是便出现不少阳奉阴违之事。当需要大周的盐铁米粮时，荜城便是大周的，当要找着麟真商铺换布匹茶叶时，荜城又成了麟真的了。若是问着你是哪国人啊，多是荜城外庙沟村的，庙沟村属于荜城辖区，同属未定之地，追究起来又陷入另一番争论，自然治不了罪，这也是多年来边境人民凝聚出来的处世智慧。
　　荜市内的交易内容往往都是些日常用品，数额小而且零碎，加上近来两国关系紧张，连货币也不准通用了，拿了铜钱还要去钱庄兑换，且手续麻烦，因此百姓大多以物易物，只有在遇上大宗买卖时才用到金银这种硬通货。所以当听说西边陈二的马肉摊有贵人用五十两定下了他家里的两匹马，定金是一锭白铮铮足十两的雪花银时，整个荜市都跑去西边看热闹了。五十两可以去黑市买一匹大周培育的较好的军马，现在买了两匹肉马，一看就是吃了亏的买卖。况且陈二家祖传的规矩是只卖肉不买活物的，所以也没了买去拉车骑乘的可能。马肉肉质粗糙且有一股子骚味，卖价低廉，拿着五十两都够去官营的肉铺里定三头牛了，看那买马之人衣着贵气体型健硕仪表堂堂，却不料是个傻的。要知道，陈二这两匹马乃昨日买进，花了三两碎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