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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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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若第一次出现在茶会时众人皆惊。也难怪,以她的品貌,周国大公子第一次见的时候都把持不住,何况这些边小弱国来的人,若有的国家远离水源,女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一定能洗次澡,更别说日常梳洗打扮了。
长鲁国来使,同时也是他们的大王子,连鸡腿都忘了咬,呼吸变得沉重,连话都说不利索地指着柔若对跟在一旁的宇光遒道:“我,我要她,我要她!”
宇光遒瞪了长鲁大王子一眼,这个女人自己肖想了多少年都还没弄到手,你这张嘴就要?若不是碍着锦春,他早把此人揍一顿扔出城去了。
不过长鲁大王子一双眼只盯着柔若,根本没把宇光遒无声的威胁当回事。
屋子不大,大王子嗓门却不小,前方的柔若自然听见了,却是嫣然一笑,她也是风月场历练多年,这样的男人见得不能更多。
长鲁大王子却是因这一笑失声,只愣愣地瞅着,口水都流下来了。
这天陈以晖到得晚了些许,一大早家里派人来送信,告诉他得王在新婚之夜跑了,圣帝想知道人跑哪儿去了,问了一圈没人知道,就问到他头上了。
陈以晖觉得头疼,当初临走时见他乖巧不闹,也不缠着他要跟着,原以为是因为要成亲的人,终究长大了些,却原来是心里早打定主意独自行动。
别人不知道陈以昂想去哪里,陈以晖哪里会不知道,肯定是跑去边关找他了。他着送信人,回去派人往北边去寻人,稍作打听应该好找,毕竟得王那个张扬的性子,加之一身的贵气,走到哪里都是个瞩目的。
送信之人是他仪亲王府里的,他心腹不多,但总算有几个,这人便是其中之一。仪亲王仔细问过得王走的时候吃穿银钱都带了多少。
这些送信人都一一回禀。得王府所有开销都走仪亲王府的帐,陈以昂又不是个精细人,沈书安连他有几个私房钱都算得清清楚楚。来福是个周到细致的,打开陈以昂的衣柜翻看一遍就知道缺了哪件衣裳。
两人列了张单子,上面记录得挺清楚,可是陈以晖也没独自出过远门,并不知道他带的这点钱够不够到达边关,这还得是平安无事的前提下。
陈以晖想了想,着送信人回去,嘱咐他寻找得王的时候多带些棉衣,边关寒冷他是知道的。
送信人不敢多留,圣帝还等着回复,领命而去前,交与陈以晖一封信笺。
是封私人信笺,规规矩矩的字清秀淡雅,盖着得王府的封印。抽出里面的信纸细读,原来是得王妃写来的。
信里并未说太多,毕竟是兄长与弟妹的关系,还是要避讳,字里行间意思很明显,是希望仪亲王殿下不要生气,也说家里诸事她会与管家账房商议,让他不用操心。
陈以晖苦笑,这个弟妹倒真是个懂事的。
信的最后,用了一点笔墨记述了当时御书房里所发生的细节。
以得王妃萧筱言的聪慧,她当然不会武断地觉得谁站在她一边。就算她全然不懂朝中派别,但嫁与皇子,她的老父免不了提点她一二。
虽然萧大人到最后也搞不懂自己的女儿因何偏为得王倾心。他原本想着,自己没权没势,只能送独生女儿去见皇子,可是又觉得,自己的女儿在自己眼里如珍宝,却不是皇子们会喜欢的,所以也并不十分担心。围场他并没有去,故此他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但是自己女儿的变化做父亲的自然清楚。那孩子通宵缝制的衣裳,用最喜欢的熏香熏过的信笺,都让他明白,女儿重视那个人。他知道指婚得王是怀恩皇后的主意,自己这没权没势的,配着得王那没家没业的,恐怕以后永无出头之日,但是他也没说什么。
萧大人不喜欢陈以昂。萧大人是文官中的文官,读了很多书,写得一手好字,陈以昂却是出了名的不爱读书。但是女儿喜欢,他也就忍耐下来。不仅如此,更是将皇子纷争统统教与女儿知道,至于以后如何自处,他这个做父亲的,却是鞭长莫及。
得王妃在给陈以晖的信里,原原本本写了当时御书房里所有人的言行,但未作评论,并强调了端王曾替陈以昂说话,很感谢他。
这样写有这样写的好处。她并不知道陈以晖已经把她当自己人还是依然算个外人,主观想法不宜表露太深,而且自己一个当人弟媳的,也不好介入皇子们的纷争。如果陈以晖聪明,自然能明白。再退一步,若真如萧大人所言,陈以晖地位堪忧,万中有一这信落入端王等人手中,也不至于给陈以晖带来麻烦。
陈以晖读罢了信,心中感慨弟弟娶到个好媳妇,却又改不了胡闹的性子,一方面担心他一人在外面不知会遇到什么麻烦,一方面又疑惑陈以旸替得王说话的目的。这么一来二去,茶会便迟到了。
陈以晖到的时候,长鲁国大王子手里的鸡腿早扔了,正想方设法往柔若身边凑,被宇光遒拦着,甚至被暗中打了两拳都不自知。
这会儿陈以晖刚走过来,正站在门口,看到骚乱的场面有些意外,平日里虽然长鲁大王子也会欺负临近小国的使者,但起码宇光遒在的时候还不敢过分放肆。
再稍微抬眼,正看见前方那人也看着自己,洋溢眼角眉梢的美好春情,更是为这张姣好的脸庞增色。
陈以晖有点呆了,他有生以来,自认见过最美的女人就是自己的母亲,可是他知道德仪皇后并不幸福,这种不幸福,给眉眼也染着一丝忧愁,她看上去总是那样闷闷不乐,即使强颜欢笑也只是为了不让他们兄弟担心。
而眼前这笑容,年轻的,洒脱又真挚,让人见了不由豁然开朗起来。从那双如弯月般的眼睛中可以读出,她是有情的,炽烈又深邃,甚至带着赴汤蹈火的决然。
两厢相看,竟能从彼此眉目中读出些许的相似,仿佛曾相遇过相知过,这种感觉令人不解,却又真真实实。
陈以晖自然不会如长鲁大王子般唐突,他朝柔若点头致意,便走向平日里常坐的位置。
只听柔若道:“大王子的厚爱柔若收下了,还请大王子坐下,我们大公子说话就到。”再扭头对宇光遒道,“去扶大王子坐下。”
宇光遒也笑,口里道着:“好。”双臂用力,一双大手几乎把长鲁大王子夹起来,拎回去坐下。
大王子只觉眼前的姑娘突然离自己远了,又远了,口里哎哎有声,等反应过来,人已就坐,更有宇光遒顺势坐到他身边,亲密地揽着他肩膀,却也让他动弹不得。
大王子只觉得哪里不对,正疑惑间,宇光遒的酒杯递了过来,有酒在手,俩人很快称兄道弟,虽然两国语言不尽相通,但连蒙带猜,聊的竟也投机。
对面的陈以晖却有些惊讶。想周人多矮小,这个宇光遒倒是少见的高大之人,但跟长鲁国大王子比并不优胜。长鲁国多出蛮人,尤其听说长鲁王为了生出勇猛的儿子,讨老婆从来不看样貌,长得粗壮就好。这就导致长鲁王的儿子,一个个长得像熊一样强壮,但是有一个小小的缺失,他们的智慧似乎不太尽如人意。
不过长鲁人自己并不在意,对他们来说,力气大的比聪明的更受欢迎。
让陈以晖惊讶的就是这样一个长鲁人,竟被宇光遒完美压制,目光不由流转,仔细端详起来,看来这个宇光遒有点道行。
此时的宇光遒心里苦也,为了压制长鲁大王子,他已拼尽全力,手上青筋都绷起来了,脸上还得装出一副云淡风轻,与其推杯换盏。当然了,可着周国找,恐怕也找不出几个能跟大王子不相上下的人,但是这有多吃力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男人骨子里都是钦佩力量的,皇子也不例外,陈以晖顿时对宇光遒刮目相看。
而宇光遒一双眼睛只瞪着柔若,他想用眼神向她传达“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啊”的想法,只是柔若并不能领会,见他看向自己,便也朝他笑笑,就像这多年来万千次的笑那样。
宇光遒还没多大反应,就感觉到正揽着的长鲁大王子的身体猛地一抖,再扭头看他,一杯酒全洒袍子上了。
宇光遒心里不停鄙视,第百十次地想要不要把这个人扔出城去,如果他不是长鲁王子多好,早就扔出去了。
各人各怀心思,这时只见前方柔若抬起眼来,看向门口。
屋里这些使节,几乎都把目光落在柔若身上,即使不像长鲁大王子那般猴急,也是不停地偷眼去看,想着盼着她对自己笑一笑,甚至过来搭句话。
所以当柔若抬头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跟着往门口看。
只听守在门口侍者唱道:“大公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