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不上位》葵大人

4、登堂入室

　　鸾颜睡惯了硬木板子床，身子陷在这般柔软的榻上，只觉得浑身没劲还轻的快要飘起来。
　　她猛然睁开双眼，记忆还停留在昨晚被几个宫女放在热水中仔细清洗的环节，现在怎么躺在榻上，身上还换了名贵的月光绸子中衣？
　　正要跳脚唤来人询问，高高的朱门也在这时候打开，红豆笑着端着铜盆进来。
　　“娘娘醒了？红豆帮您更衣洗漱。”
　　“等等等等，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这是哪儿，你又怎么会在这里？”鸾颜脑子一堆浆糊，完全弄不清状况。
　　“娘娘又犯糊涂了，昨天晚上咱们住的宫闱走水，席贵妃出来刁难，命人打了咱们，幸好皇上即使出现搭救，抱着您回了寝殿，还让小银子带红豆过来伺候的。”红豆笑嘻嘻说道，一笑脸上的伤就疼，但却忍不住笑。
　　“你是说昨天晚上我和他在一起？”鸾颜瞪大双眼问道。
　　“娘娘当真是和皇上在一起啊。”红豆呐呐答道。
　　“我是问有没有睡……在一起？”她的清白啊，虽说家里行商自幼走南闯北，是比寻常女子泼辣了些，但从小爹爹就教导自己好女子要从一而终，现在竟跟夫君以外的男人睡了，这可叫她怎么活？
　　“嗯……这种事红豆不能在旁伺候的。”小丫头满脸酡红，羞羞答答垂着头说道。“不过今天早上，小银子是从这里迎皇上去早朝的，他还偷偷告诉我皇上叫侍候的下人手脚轻些，娘娘乏得很，千万不可惊动了您。”
　　“那就是说我们睡了？”鸾颜浑身力气都被抽空，颓然坐在龙创上，一颗心沉到谷底。
　　“哎呦，娘娘说的什么话，您和皇上是结发夫妻，这不是再寻常不过的是嘛。”红豆红着脸说道。
　　“鬼才跟他是结发夫妻！”鸾颜背着红豆躺下，这下事情有些难办了，她一年前莫名其妙来到这里，在搞清楚自己竟然变成废后慕容鸾颜，后来她竭力证明过，全被人当成了失心疯。这种灵魂替换的玄乎事儿，就是一百张嘴也说不清，看清这个事实后她做了个重大决定－－逃宫。所以说真正的慕容鸾颜说不定已经变成鬼了，可怜她徐金璐，好好的侍郎夫人竟来到冷宫替她受罪。
　　“娘娘，这都快午时了，要不要红豆帮您更衣梳洗？对了，皇上还命太医院送来了雪肌膏，用来治红肿淤青最合适不过了。”红豆献宝般说着，可正主儿是半个字都听不进去。
　　一听到快午时了，鸾颜一骨碌坐起来，两条腿盘着，手指勾着一缕发丝绕啊绕绕啊绕，思量着什么。
　　“李铁呢？他现在人在哪儿？”
　　红豆噘着小嘴摇摇头。
　　“尽快找到他，直接弄死就好，记得下手干净些，别让人瞧见了。”鸾颜说着，仿佛在说谁家种了棵会开花的树那般自然。
　　“娘娘，红豆做不来这些啊。”
　　“切！怪不得你家娘娘会被扔进冷宫受虐待，手底下敢情连个能办事的人都没有。”鸾颜白了她一眼，摸着下巴思量。
　　“红豆愚钝，没听清娘娘刚才说了什么。”红豆眨眨眼睛一脸懵懂。
　　“说你是个绝世大美人，快快快帮我更衣洗漱。”鸾颜从床上跳下来，伸手搂住红豆往梳妆台走去。
　　她自幼跟随爹爹走南闯北行商，商队里都是些男子，久而久之她也沾染上些江湖气息。老爹见一女子这般下去，是要霸山为王的节奏，就带着一家老小逐渐在京城安定下来，以前行商打下的人脉，加上他们徐家祖传的经商头脑，几年下来犹如雨后春笋，在达官显贵奢靡繁华的京城闯出一片天地，后又与刘家结成姻亲，刘老爷身为国丈，膝下小女刘青梧被皇上封了妃，儿子刘长星在吏部担任侍郎一职，他便是徐金璐的心心念念的夫君。
　　“娘娘真好看，等皇上下朝了肯定会陪娘娘一起用午膳的，娘娘这么秀色可餐，皇上怎么舍得离开？”红豆边给鸾颜梳妆，边无限遐想。
　　“胡说什么呢你，小丫头看着挺老实，想不到心里这么多花花肠子。”鸾颜白了她一眼，她秀色可餐有什么用，对象又不是长星。
　　“红豆不说话了，娘娘也别生气。”红豆偷偷吐了下舌头，缩着脑袋继续替鸾颜装扮。
　　到了午膳时间，没有见到皇上的面，小银子跑回来传话，说皇上午膳去桐妃娘娘那里了，晚上再过来这边。
　　红豆唉声叹气老半天，鸾颜倒是觉得轻松自在，再说皇上喜欢自家小姑子，她这个做嫂嫂的也能跟着沾光。
　　吃饱喝足抚着肚子犯食困，红豆却非要拽着她去园子里逛逛，最后还拿出她三年被囚禁的血泪史博同情。鸾颜心里委屈啊，被关了三年又不是她的错，跟她有什么关系？白白替人受了罪她心里还委屈呢，可恨的是这种委屈无处诉说。
　　“行了行了，跟你去逛还不行吗，真是啰嗦。”鸾颜大步走在前面，红豆一张小脸接着阴转晴，蹦蹦跳跳跟了上去。
　　一路上都是不知名的奇花异草，好看的紧，现在正值初春，柳树上刚刚冒出嫩芽，但这园子里的花却开得甚好，可见花匠们是费了一番苦心。
　　“哇，这花儿真好看，颜色也鲜亮，拿来做胭脂最好了。”鸾颜蹲下身子，捧起一丛花用力嗅了下。
　　“这些花花草草你还不知道是什么就拿来做胭脂，小心把脸都烂掉！”鸾颜双手负手，坏心的吓唬红豆。
　　“娘娘是说这花有毒？”红豆连忙松开手，不忘在身上擦擦手。
　　“御花园里种毒草毒花，你以为花匠们都是三头六臂的哪吒？”鸾颜白了她一眼，心情却跟着这明媚春光荡漾起来。
　　“那娘娘您是什么意思？”红豆怯怯问道，紧跟在她身后。
　　“想做胭脂，一定要选最合适的。过不了几天桃花就开了，等咱们将开的好的整朵摘下，用干净的石臼慢慢地把花瓣舂成厚浆后，用细纱过滤取汁，再把当年新缫就的蚕丝剪成胭脂缸口大小，放到花汁中浸泡，等完全浸透取出晒干，就成了上好的桃花胭脂。另外桃花还有美肤的奇效，初春作为女子妆容恰到好处。　”
　　“娘娘最厉害了，怎么什么都知道啊？”红豆崇拜万分，扯出她的手臂左晃右荡。
　　“刺啦！”
　　锦帛撕裂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红豆刚才竟然扯掉了鸾颜的一只袖子。
　　“红豆该死，请娘娘责罚！”红豆连忙跪下。
　　“得，这下连夏装都有了。”鸾颜扯起动不动就下跪的红豆，她身上的这件旧衣已经是最完整的了，其他的衣服先不说尽毁火海，那补丁打的跟玉米面子铁饼一样，差点都连成片了。
　　“娘娘，都是红豆不好，等回去红豆一定仔细缝补好，保证连针脚都看不出。”
　　“行了，这些年你也净跟我吃苦了，咱们主仆还真是，混的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鸾颜拍拍红豆的小脑袋，看来往的宫女都比她们穿的鲜亮，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逛园子的心情没了，正好趁了鸾颜回去睡觉的心愿。
　　此时此刻，皇上正站在一大株金桂后面，小银子瞧着龙颜凝重，垂下头的跟在后面大气不敢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