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锦》可乐不加糖

4、偷鸡不成蚀把米

　　狂风四作。

　　“轰隆轰隆……”黑压压的云沉闷的让人透不过气。

　　“杀！”沉闷的喊杀声，武器相碰的尖锐声以及被刺穿血肉时的嚎叫不断刺激着萧辰的耳朵。

　　满天的猩红，他一呼吸仿佛就能闻到浓郁的血腥味。

　　陡峭的山峰之上一女子仿佛置身于战事之外，一席浅绿的翠烟衫，衣袂翻飞，手执长剑，闪烁着蓝色的光芒。萧辰目光定格，虽看不清面容，却再也移不开眼。

　　“辰，你并未应诺。”

　　应诺什么？

　　“我只允诺护你无恙。”萧辰这才看见一男子浑身是血，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勉强站了起来。

　　“你明知道他是我的命！”女子声音颤抖，情绪有些失控。

　　“呵……是，又如何？”

　　萧辰讶异，他竟能体会到男子的绝望。

　　“别怨我……”女子毫不犹豫地将剑朝前一送，刺穿了男子的身体。萧辰皱眉，捂住胸口，好似这一剑刺在他身上一般，痛彻心扉。女子随即剑一挑，一抽离，男子便如断了线的风筝般从空中坠落。

　　视线因疼痛而逐渐模糊，只听得那女子挥剑高呼:

　　“叛将已诛！”

　　叛将啊……

　　“少爷你醒醒啊…别吓旺财了好不好…”萧辰再次睁眼，只依稀能辨出旺财的身形，他揉了揉眼，触及到眼角的湿润他愣了愣:

　　梦境中男子的心痛、愤懑、绝望，竟让自己哭了么……

　　“没出息。”

　　不知是在说旺财还是自己。

　　“少爷你醒啦，老爷，少爷醒啦！”旺财胡乱抹了一下自己的脸，跑出去告诉萧父这个好消息。

　　萧辰试着慢慢坐起，并没有感受到意料中的疼痛，他卷起袖子，手臂上也没有被板子抽打的淤痕，虽觉得奇怪，但远没刚才的梦境来的震撼，便没去在意。

　　与此同时，在赵府，阿锦不由分说的拉着赵氏往外走：“小姐，咱们现在就去萧府见萧公子吧。”玉竹看不下去，掰开阿锦的手：“阿锦你也太没规矩了，昨天怎么教你都忘啦？小姐的手岂是你可以挽的。”

　　赵氏虽心系萧辰，但也不愿降低身段主动去找他。见赵氏犹豫，阿锦急的一跺脚：“小姐，萧公子现在受伤了正是需要关心的时候，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赵氏听到萧辰受伤的消息当下慌了神，一把抓过阿锦的袖子，焦急道：“萧公子受伤了？怎么受的？严不严重？”

　　玉竹倒是多了份心眼：“萧公子受伤一事阿锦如何可知？”

　　阿锦眼睛一转，解释道：“昨日老爷怒气冲冲去萧府，定不会给萧老爷和萧公子好脸色，萧老爷也是要脸面之人，若萧公子执意不肯履行婚约，一顿家法如何能避免？”

　　赵氏觉得有理，转头对玉竹道：“玉竹，吩咐府里的厨子熬点鱼汤，我要亲自给萧公子送去。”

　　鱼，鱼汤……

　　阿锦的头皮有些发麻：“小姐，鱼汤不如鸡汤滋补……”“可萧公子喜吃鱼。”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阿锦觉得她会笑着看萧辰气绝于他父亲的木杖之下。潜心修道之人不该不食荤腥之物么！

　　“不准去！”阿锦觉得此时赵老爷宛如天神下凡一般帅气，简直就是拯救了同胞的英雄，“一未出阁的姑娘家随随便便到别人府上成何体统！”赵氏还想再争取一番：“可是爹……”赵老爷看着自家女儿焦急的模样也是懊恼：“在邱州，多少人挣破头都想要做我赵家女婿，还怕找不到比那萧小子更好的人选？”

　　赵氏泫然若泣：“女儿此生非萧公子不嫁。”赵老爷心疼自家女儿，只得重重的叹口气：“痴儿。”内心对萧辰的愤恨更多了几分，狠下心便对赵氏禁了足不让她踏出赵府一步试图让她冷静冷静。

　　不用煮鱼汤让阿锦松了一口气，但天天面对以泪洗面的赵氏，她心下还是过意不去，便一拍桌子：“小姐，我这就找萧公子让他主动来寻你！”

　　赵氏叹气，已是心死：“如今爹又增添了侍卫加强了戒备，阿锦恐怕是出不去的……”“放心，我自有办法，小姐只管信阿锦便好。”

　　借着要去茅房的借口，阿锦得以从赵氏闺房抽身，在茅房摇身一变伪装成一个侍卫的模样成功出了赵府。

　　刚到了萧府，看见萧辰正要出门，那身青褐色的道服格外醒目。“少爷，你伤刚好，就别再去找那老道士给老爷添堵了……”旺财还在苦口婆心的劝拦，萧辰摇头：“师父难得下山，既然找我，定时有要事。”

　　阿锦心下一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她还想着该怎么找到这个老道士呢，现在就有个送上门的机会。

　　阿锦一路跟着萧辰走进一店家，她抬头看了看牌匾：君临客栈。她不屑的撇撇嘴：哼，要事？所谓的要事就是来这儿大快朵颐？

　　阿锦正酝酿着揍那老道士一顿顺便拖走萧辰的计划，却被店内的一阵香味吸引，她瞪大眼睛，心跳加速，瞬间将所谓的计划抛之脑后：

　　那是玉露琼浆的味道！

　　她蹦跳着来到酒坛边，抓住路过的小二，眼里放光，指着酒坛的手因为激动有些微微颤抖：“这，这是玉露琼浆么！”

　　小二被突如其来的一抓吓到了，还没等他回答，掌柜一脸笑眯眯的走了过来：“这位姑娘好眼力，这便是咱们店的招牌，上好的女儿红，素有人间玉露琼浆的美称。”

　　“我要这个！”阿锦选了张离酒坛最近的桌子坐下。小二这才回过神大声吆喝一声：“好咧！客官您稍等。上好女儿红一坛！请问需要点什么下酒菜？”阿锦摆摆手：“不需要，只要有它就成！”“好咧！”

　　待上了酒，阿锦迫不及待的拔开酒盖，更加浓郁的香气从坛子里散开，举着坛子喝了一口，不仅甘甜，下了肚之后回冲的辛辣感更是刺激着阿锦的味蕾，她忍不住将一坛子的酒一饮而尽，而后抱着酒坛子一脸满足的砸吧嘴。

　　许是如此豪迈的饮酒太过引人注目，大堂里吃饭的众人都停下了筷子看向阿锦。掌柜再次走了过来：“姑娘对咱们店的酒可还满意？”阿锦用力点头：“满意！满意！比玉露琼浆还好喝。”这是实话，哪天她真得让月老下来喝一坛，好东西得分享不是？

　　掌柜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姑娘不仅酒力好，嘴还这么甜。”阿锦拿出赵氏给她的所有月俸：“再来一坛！”

　　小二吆喝：“好咧，上好女儿红一坛！”

　　两坛酒下肚，阿锦感觉头有千斤沉，走出客栈吹了几下凉风倒是恢复了些神志，只是脚下如踩在棉花上一样使不出力气，不禁感慨：这后劲明显比玉露琼浆足多了……

　　不过，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阿锦凭着感觉朝前走着，不知觉的拐入了一条小巷。

　　“姑娘，你喝醉了，要不要哥哥送你回家？嘿嘿嘿……”伴随着猥琐的笑意，阿锦揉了揉眼，才发现眼前有个地痞正不怀善意的上前。“我自己能回家。”阿锦拍掉地痞搭上来的手，地痞笑得更欢了：“哟，小娘子还挺能耐，哥哥喜欢，跟哥哥回家，保你天天吃香喝辣。”

　　“能天天喝女儿红么？”地痞从善如流：“当然能。”阿锦笑得灿烂：“那好，我跟你走。”地痞愣了愣：他都摩拳擦掌准备在阿锦挣扎的时候打晕扛走了，却不曾想阿锦如此爽快的配合，看来今天春宵一刻定能值千金……思及至此，地痞“嘿嘿嘿”笑得更加猥琐了。

　　他一手就搭在了阿锦的肩膀上：“走，到哥哥家……诶哟……”猝不及防的手被一块石头砸中，地痞揉着手，愤愤的看向来人：“是哪个不长眼的敢砸老子！诶哟……”双腿也被砸中，极度狼狈的摔在了地上。“格老子的……”不等地痞爬起来，阿锦的袖子被一扯：“快走。”

　　出乎意料的，阿锦甩开来人，迈着棉花步，扶起了地痞，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你干什么！”这下不仅地痞愣了，就连扮演英雄救美角色的萧辰也是半天没回过神：他刚从客栈出来就看到阿锦独自一人醉醺醺的朝前走，正好顺路就跟了她一段，路遇流氓他出手相救，却换来一句：

　　你干什么！

　　萧辰觉得自己比吕洞宾还憋屈那么一点，心下便不想再管阿锦：“如此，便是在下多事了。”说罢转身欲走，地痞却是得了势来拽萧辰：“让你个臭道士打老子……”“嘶……”道服应声破了个口子。

　　“哈哈哈哈……”阿锦笑得直不起腰来。相比之下，萧辰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他皱着眉一拳就打在地痞左脸上，地痞被一拳打倒在地，不死心的想要站起来，右脸同样也被招呼了一拳，这回是怎么样也爬不起来了。

　　阿锦收起笑容，一把抓住萧辰的手：要是失控打死了他，她的女儿红到哪儿喝去？“放开！”萧辰原本见到师父时愉悦的心情已经完全被眼前这个姑娘给毁的一干二净。“不放！”借着酒劲，阿锦的力气出奇的大。

　　萧辰从未想过会与一女子进行如此顾不得身份的缠斗。

　　就在两人纠缠之际，萧辰瞥见一个粉色的锦囊从阿锦的身上掉下，他腾出手，一把抓住锦囊，威胁道：“你要是再不放手，我就把它毁了。”

　　阿锦抬头，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在确信是自己的锦囊之后吓得酒意也散了大半，松开萧辰：“快还给我。”

　　萧辰原就是吓唬吓唬她，见她撒手便准备把锦囊交还。阿锦想伸手接过，却发现伸出的是自己的鳍……

　　“妖啊！”地痞刚抬头惊叫一声便吓得彻底昏死了过去。

　　阿锦哪敢再怠慢半分，用鱼尾卷走锦囊便飞快用水遁走。

　　“孽障！”萧辰祭出一张符咒，紧随其后，怪他大意，竟没有察觉到女子身上的气息，想必肯定是那锦囊作祟。

　　阿锦侧身闪过，以最快的速度甩开萧辰飞回赵府，遁入池中，悔得肠子都青了：不但没把萧辰给带回来，还在他面前露了原形。

　　世人所说偷鸡不成蚀把米，大抵形容的就是她现在的窘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