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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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逸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形容空荡房间中的气味。
清冷，这是脑内能想到的第一个形容词。气味怎么会清冷呢？这倒是没想过。在这样房间办公的人，也大多是一身笔挺无褶的警察制服，衬衫扣子从第一颗到最末一颗系得死紧，面上挂着和那气味一样清冷的表情。他几乎都不需要亲眼见识，就能想到这些人办事时的样子——无非就是当面一板一眼地打着官腔，说着不带痕迹阿谀奉承的话，再在背后密谋一些打着冠冕堂皇旗帜的勾当。
不过，也不关我事。他舔舔长时未进水的嘴唇，因干涩而脱落的角质划得舌头略感不适。他的神经却是兴奋起来。
通过通风口的缝隙，他看到高档木料制作的房门在干净反光的地面上轻声滑开——有人来了。
来人大概一米八左右，身形匀称，头发梳得整齐干练，肩上的警衔明显地标志着主人的年轻有为。Yay，没错了。许逸在心里吹了个口哨。可让我等着你了，于振豪于警司家公子，于煜城。
他擦擦手里的枪，透过狭窄的缝隙向人瞄准。对方此时已经坐在办公桌前清理桌上文件，他不住留意了一下对方纤长的手指——可真好看。可惜今天就要死在这儿咯。他轻声打开保险，准备扣下扳机。
「？！」他猛然往旁边翻身，但还是让什么擦破了脸颊。定神一看，一只钢笔稳稳地扎在墙面上，笔尖上从他这儿划去的血渍被缝隙中透来的几丝日光映得闪闪发亮。
卧槽，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这么贵的钢笔随便甩啊！
「你自己出来，或者我扯你下来，你选一个。」天花板下的房间传来对方充满着与房间内气息一般清冷的声音，他甚至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机器人了。语气倒是十分自信。嗤，以为这样我就会怕你吗，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难道连跑路都——嗷！
通风口的遮挡已经被卸下，房间里的灯光把原本黑暗的通道映亮一块。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右手手腕被另一只手拽住，并且那只手的主人还试图就这样把他拖下去。
「放手！我自己下来！」要是被这家伙硬生生拽下去我名声还要不要了？！
「我要是放手，你不就跑了？」对方手上力道不减，声音依然是恼人的清冷，如同播音的标准语调让他感觉浑身不舒服。
「我脖子卡着了怎么下来！」这话不假，他现在整个人的身体被下坠的右手拖得贴在通道内壁上，管道上落着的灰尘颗粒磨得脸颊生痛。
对方听罢略微松了松手，他听到「咔」地一声轻响，随即手腕传来冰凉的金属触感。看来只能单手下去咯。他略微调整姿势，左手搭住缺口边缘，往下纵身一跳。
他这一跃带得将拿着手铐另一头的于煜城身形略微一倾，随后随手将另一头扣在椅子扶手上。从原本站立着的椅子上跳下来俯视着还在揉着因落地姿势不当而挫到的脚踝的对方，问道：「姓名？」
「你爸爸。」许逸挑挑眉。
「……你执意要开这种玩笑吗？」
「我告诉你我就被抓走了，你当我傻啊？」他不屑地瞥了一眼于煜城，对方的长相比他之前在照片中见过的还要帅气一些，不过依然是一张从眉毛到嘴唇都透着「对不起我是个性冷淡」的脸。
这些无趣的人啊。许逸笑着摇摇头，完全无视于煜城奇怪的眼神。
「就算你什么都不说，依然会被捕。」于煜城顿了顿。「这可是警局。」
「哦……捕我什么？我不知道呀。」许逸故作无辜地睁大眼睛眨了眨。「哎呀，可怜的流浪汉，来通风口拾荒，却因为于警察贪图我的美色……」
「不会有人在通风管道里拾荒。」于煜城丝毫不理会他的胡言乱语。「我更不会贪图一个刚刚还拿枪指着我的人的……美色。」
「谁拿枪指着你了？」他歪头。
「……」于煜城不言语，只是用眼神示意方才在他跳下来时掉落在不远处的枪。
「哦，你说这个啊……」他转头看着那把枪，忽然单手撑起身子要去夺枪。对方显然有预料到他这一招，几乎同时出手打算阻碍他的行动，他却往旁边一偏，三步两步跳上办公桌，再跃起伸手勾上通风口。在进入通风管道之前，他原本敏捷的动作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停了一下，随后丢下一个东西。
「对了，这礼物我不喜欢，你自己留着吧。」手铐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于明烨举枪试图瞄准他，却只能悻悻然放下。
对方已经不见了踪影。于煜城看着桌上被踩得皱裂开来的文件，皱起了眉头。
……
于煜城用笔将纸上列出的最后一个没有被排除的可疑地点划上叉。不管是附近几条街区的监控还是警局内部的录像都没有那个人的踪迹，自己办公室所在的这条走廊的所有摄像头又正巧在升级维修。也是，平时谁会想到警局还会有人敢闯进来。也怪自己轻敌，只当对方是个胆大的混混，没有留意到他不知何时撬开了手铐。
「怎么了吗？」下属王梓婷关切地问道。
「……没事，辛苦你了。」在查清楚之前，没有必要让太多人知道。于煜城将播放窗口关掉，揉揉看监控太久酸胀的眼眶，拔出U盘递给王梓婷。「近期多注意安全。」
「好的，谢谢于sir。」王梓婷笑了笑，她本来就生得可爱，这样一笑更是好看。
「等一下。」于煜城唤住转身正打算走的王梓婷。「陈sir的病还没有好吗？」
「这么一说是有好久没听到陈sir的消息了……」王梓婷回忆了一下。「月初我们几个同事去他家看望他，被他家用人说是陈sir病重需要卧床休息，门都没让我们进呢！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凶的用人……」
「谢谢，我清楚了。」于煜城趁王梓婷说话的空隙赶紧插话打断，不然这个初入社会的小姑娘一会儿又要拉着他说那些家长里短说个没停。
「那我走啦？于sir也不要太累哦，到时候和陈sir一样病倒可不好。」王梓婷完全没有察觉到于煜城的故意打断，向他眨眨眼以后离开。
于煜城已经拿起铅笔尝试着复原来袭人的特征。对方身高一米七八上下。遗落下的手枪上提取不出他的指纹，不过已经和前阵子梁警官丢失的手枪匹配上，怕就是从那儿抢来的。头发蓬乱疏于打理，可以看出其社会地位并不高且从事的职业不需正式着装打扮。戴着口罩看不到鼻子和嘴唇的具体特征，但可以初步推断鼻型。那双眼睛倒是颇具特色，丹凤眼与那玩世不恭的态度十分和衬。但于煜城并无法确定自己下一次见到他时能仅凭一双眼睛就认出他来。
勾勒出大概的轮廓后他将那张白纸往旁一推，压在许多繁琐的文件和卷宗的下面。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陈绍祺一病就是二十多天，原属于对方的所有工作就都落到了他身上来。陈绍祺是突然病倒的，也不说自己是什么病，就连他是因病离职这件事都是于煜城从王梓婷几个热爱八卦的女同事口中问到的。打电话给他也都是直接挂掉，过好一阵子才回一封不痛不痒的短信过来。于煜城虽然可以理解对方不愿示弱的心态，却还是对因他对身为朋友的自己这般冷淡而略感不忿。
下班以后去陈家探望一下他吧。陈绍祺离开以后他自己忙得焦头烂额，唯独今天除了早上那个莫名其妙的袭击者以外，工作整体来说异常地顺利。离王梓婷去探望他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陈绍祺的病想来也略微好转了一点。
他边这样想着，边将一份文件封装成袋，又在几乎写满了的备忘录上再记上一笔。
-TBC-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