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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相传,盘古于混沌之中沉睡了一万八千年。醒来之时,却见周遭一片黑暗,遂挥起巨斧,将天地一分为二。混沌初开,为防天地重又相合,盘古双脚蹬地,双手顶天。久而久之,他的脊骨化为天柱撑在天地之间。千万年后,大地之上出现了第一批人类,他们结绳记事,群居而生。远在昆仑的天女飞来人间,传授新知。当其时,人们心地纯善,狩猎采果,好不欢乐。好景不长,部落之间嫌隙渐生,百年后,天下一分为三,东华、西华、南华。三足之势,一时倒也相安。

      东华大地奉百里氏为主,定都安阳。相传,百里氏历代子孙长相皆同,也有人说,百里氏身怀妖法,有长生之能,千百年来,东华主上只有一人。坊间传言,最初探究真相的那批人在一夜之间暴毙而亡,死相凄惨。自那而后,再没有人胆敢查探真相。

      东华大地为东华山脉所环绕,北面土壤肥沃,生活在此地之人多以采参为生。为就近看着宝地,把头张南生索性将自家房子盖在山顶。

      这日天刚露白,五个年轻力壮的糙汉子已等在张南生家门口,为首那人高声大喊:“二狗他爹,时辰到了,找棒槌去!”

      张南生推开木门,系紧腰带后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伸懒腰:“老哥儿几个早……”吐字仍有些含混不清。

      “不早了!”为首那人性急:“今年天寒,过些日子落了雪,棒槌扎到地底下再找不到了。把头你财大气粗,咱们可耽误不起。”

      张南生瞪了他一眼,回头喊道:“二狗娘,带齐了家伙,进——山——咯!”最后三个字拉了长音,中气十足。

      东华山险,张南生握着媳妇的手走在最前,他耳听风声,眼望地势,二里地后停了下来,轻轻颔首,余人四散开来。张南生凑到媳妇耳畔,压低了声音道:“今儿个挖个六品叶的,够咱们再养个三狗。”

      他那媳妇啐了一口,将手中东西一股脑塞进他怀里:“你自个儿养,别扯上我!”话毕,走到一旁,挑了块光滑大石,铺好手绢坐了下去。

      张南生微微笑,他媳妇儿漂亮,十指不沾阳春水,当年是十里八乡的大美人,做了娘后,更添风韵。跟着他进山采参虽说衣食无忧,终究委屈了。白天,想着法儿的对她好,晚上,寒冰化成了水,极尽温柔。想着想着,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又瞧了自家媳妇儿一眼。她也正狠狠瞪着自己,双颊泛红。张南生做了个鬼脸,伸手入怀,掏出个钱币向上一抛,只听声音便能断定,今天这六品叶的棒槌他采定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张南生将手中索拨罗棍插在地上,轻轻用棒槌锁栓好参茎,放开喉咙高声喊山:“棒槌……”余音在山谷中回荡,中气十足。

      跟着他的兄弟齐问:“什么货……”

      张南生顿了又顿,将声音压低了:“六品叶……”

      入夜,张南生揽着媳妇儿躺在炕上,侧耳听着屋外动静。

      “你有心事?”怀里的女人将手轻抚在他胸膛。

      张南生将右手食指竖在嘴前,压低了声音:“咱们在等财神……”

      二更时分,张南生那媳妇昏昏欲睡,烛光突然刺进双眼,她迷迷糊糊唤道:“阿生……”

      张南生已披了披风站在地上,手里捏了根蜡烛:“财神走了,咱们出去瞧瞧他留了多少银钱。”

      西屋里,一应物事摆放整齐,张南生轻轻颔首:“懂规矩!”

      沉香木桌上,装棒槌的木匣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蓝色布包。张南生将布包托在手心,掂了掂,侧过头问自家媳妇儿:“你猜,里面装了什么?”

      她一笑,将头微侧:“你那‘六品叶’换了一包银子?”

      张南生摇了摇头,轻轻摸着媳妇儿脸颊:“这是支千年老山参,整个东华山恐怕也寻不到几支,只值一包银子?”终是不忍见自家媳妇儿蹙眉,他重又将那布包放在桌上,打了开来。小山一样的金子在烛光的照耀下泛着亮黄色的光。

      张南生媳妇儿叹道:“我还道是什么好东西。”

      “这世上最名贵的,在你眼中也不值一提。”张南生不免心慌,这么多年,总也猜不透她心思:“也不知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你不知道么?”她目露狡黠,转过身望向东屋里的摇篮,眼底一抹温柔,终是撇了嘴:“‘二狗……’太难听了!”

      “换你起个好听的名字?”张南生拥紧了媳妇,“叫二狗,不显山,不露水,不招摇。”

      女人却道:“躲进这深山老林里,还怕什么显山露水!”

      “你我二人相伴于此,自然是不羡仙了,他恐怕不肯。”血脉相连,儿子的血液里流淌着父亲年少时的桀骜。

      女人笑道:“你既这样讲,那便依你,叫张二狗好了。”

      张南生左手一挥,一抹蓝光罩上那包金子,须臾不见。他揽住媳妇儿肩膀,打了个哈欠:“守了半宿,明儿个一早还要被人叫起,要命!”

      “大雪封山,你可以睡个好觉。”

      “哦?”张南生不信,双手将门敞开,一股冷风灌了进来,果然见到雪花簌簌而下。他忙将门关上,插紧了,回过身来笑道:“收工大吉!一心一意生三狗!”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女人翻了个白眼,眉头渐又蹙紧:“来‘买’你那六品叶的,是故人?”

      张南生将手一摊,摇了摇头:“故人与否,再与我们无关。不过,肯出这么高的价钱,终归是有人需要,救人急难是积德的好事。”

      女人轻轻颔首。

      他二人躺回到被窝里,冷风擦着窗缝灌进屋里,女人‘嘶’了一声,紧紧贴住张南生胸膛。张南生赶忙搂紧媳妇儿,柔声安慰:“住在这山顶,委屈你。”

      女人将头微扬,问道:“你故意盖了这破房子,是也不是?”

      张南生狡黠一笑,拽了被子蒙住头:“左右无事,今儿个累一累,明儿个日头高照也不起。”

      屋里的蜡烛熄了,不多时,便传出那女人的娇笑声。张南生压低了声音问:“你不是嫌冷么?”

      安阳城,逍遥馆。来往宾客络绎不绝。辛六娘轻靠着紫檀木门,意兴阑珊。她生就一双桃花眼,撩起人来,哪怕是得道高僧也免不得神驰。

      ‘十五日又三个时辰……’她心中默念,没有洛云栖的日子,她度日如年。天生的冤家,他在,她恨不得撩拨安阳城里所有的男人,只为试探……他不在,妖艳的花入了冬,没精打采。左右无聊,余光瞥向馆中那日日来饮酒的肥头大耳客人,秀眉轻挑,暗送秋波。那千娇百媚的小眼神儿,只电得那客人浑身上下麻酥酥的。他本已喝了几杯,此时更觉熏熏然,忙唤了店伴继续上酒,乐呵呵地掏银子给赏钱。

      辛六娘轻声一哼,暗暗撇嘴,来她这逍遥馆的,有几个好男人?话说回来,天底下不多些坏男人,她这生意也难做下去。‘包养’那个男人,可是需要不少银子!

      “六娘!”

      两个字还了魂,辛六娘轻咬口唇,嘴角微挑,转身上楼。馆子里的客人们瞧着她妖娆的背影,目光中透着渴望。更有甚者,伸出了馋虫一般的舌头,舔了舔略显干涩的嘴唇。辛六娘翩翩然上了二楼,脚步微顿,左手扶住扶手,微一转身,妖娆一笑:“大爷们渴得急了,我这儿有上好的龙井!谁出的银子多,谁喝的多,六娘我过会儿下来,陪他多玩儿几场,多喝几杯!”

      一楼的客人们高声叫好,辛六娘又是一笑,转身上楼,推开包间的门。

      洛云栖闭眼假寐,脸色泛白,这一回北上,耗了不少真元。雕花木门‘吱呀’一声敞了开来,一抹桃红闯入梦境。洛云栖睁开双眼,笑得疲惫。

      “洛爷!”辛六娘眉眼俱笑掩饰住心里的疼,她侧身坐到洛云栖腿上,双手搂住他脖子:“一走大半个月,想我不想?”仍旧是那勾魂的音调,只不过,这一次是真情。

      洛云栖戏谑道:“你不是说,从不缺男人?”

      “我是不缺男人啊!”她眼睑微垂,右手轻捏着洛云栖下颌:“你方才没瞧见么?楼下那帮臭男人,只要我勾一勾手指,哪个不乖乖脱了衣裳,任我‘差遣’?”她微一撇嘴,轻哼一声:“偏偏我命里犯劫,五行里只是缺你。”

      洛云栖揽住她纤腰,剑眉微挑:“我也缺你!”

      辛六娘俏脸一红,轻身而起,微噘着嘴,问道:“一别半月,可带了好东西回来?”

      洛云栖一笑:“带我自己,还不够么?”

      辛六娘哪里肯依:“六娘我辛辛苦苦开店,好不容易攒了这一包金子,可并非为了换你!”她轻身上前,右手食指轻轻点了点洛云栖鼻尖,又跃了开去。

      “不值么?”洛云栖紧跟其后,左手揽住她纤腰,两人四目相对,呼吸可闻。

      辛六娘娇俏一笑,却道:“不值!”

      “狠心!”洛云栖又坐了下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左手打开包袱,露出个拴着红绳的细长纸包。

      辛六娘轻轻解开红绳,打开纸包,不禁赞道:“好东西!”

      “用你那一包金子换来的,可值得?”

      辛六娘重又坐到洛云栖腿上,右手揽住他脖颈,左手捏着那支山参:“明儿个找个买家估价方知真假。赔本儿的生意,六娘我从来不做。”

      洛云栖心知她爱开玩笑,轻轻摇头,右手托着她背脊,左手置于她膝下,横抱起来,放她坐到一旁的圆墩上,径自走到床边仰躺下去,合上双眼。

      辛六娘瞧着洛云栖的侧脸,左腿搭在右腿上,轻咬下唇,妖娆一笑,右手轻挥,结界顿生,淡粉色的光盈了满室。她站起身来,脱了纱衫,散下长发。年近三十的女人别有一番风韵,洛云栖纵使闭上了双眼,一颗心也‘砰砰砰砰’跳将起来,直如擂鼓一般。

      辛六娘侧身坐在床畔,上身俯低,右手食指轻抚他唇瓣,自左向右,自右向左,流连忘返,她的声音勾魂夺魄:“洛爷,你用了我的金子,此后便是我的人了!”

      洛云栖眯着双眼,只是道:“我累……”

      “虚伪的男人!”满室光芒顿时消失,辛六娘拽了件长衫披在身上,翩然离去。

      空气中仍旧弥漫着她的味道,淡雅的香气,与她妖艳的外表极不相称,真是个纠结的女人……洛云栖在这芬芳中渐入梦乡。

      辛六娘气苦,翩然下楼后,脸上又挂上那抹妖娆的、勾魂夺魄的笑。她轻身而起,侧坐到紫檀方桌上,弯起右臂,右手食指轻轻一勾。屋子里的男人们忙不迭手握酒壶,围在她身边。

      她将左腿搭在右腿上,讲起了规矩:“今儿个,咱们行酒令!我输,我喝!你们输了,我陪喝!这酒钱么……”

      男人们一向出手大方,不论是腰缠万贯的男人,抑或是囊中羞涩的男人,在女人面前大都如此。即刻有人应道:“你六娘的酒钱,自然记在咱们账上!”

      “好!咱们一言为定!”她侧过头瞧着那说话的男人,秀眉轻挑,左手食指轻轻碰了碰他鼻尖,便即收回:“那……就从公子你开始。”

      夜里,她脱光了外衣泡在清水中养神。双颊泛红,仍旧醉着。洛云栖推开浴室的门,轻声走到她身后,拿起帕子擦着她搭在木桶外湿漉漉的头发,随后,左手抚上她背脊,淡黄色的光进到她体内,助她解酒。

      “终于肯对我好了?”辛六娘微撅着嘴:“每次都要这样!你洛爷是做大事的人,咱们逍遥馆的里的女人如何配得上你?”

      洛云栖顿了顿,道:“越是聪明的女人越爱用最蠢的法子!我是你的人,自始至终都是。”

      辛六娘却道:“可惜,在你心中,兄弟永远重要过女人。”她将头微侧,横了他一眼。若非如此,他二人也许早已归隐山林,不问世事。

      “你不喜欢这样的我么?”洛云栖来了精神,轻抬起她下颌:“是谁说的,围着女人转的男人没出息!”

      辛六娘哼笑道:“围着男人转的女人更没有出息!你没瞧见么?那帮臭男人围在我身边,我只轻轻勾一勾手指,他们恨不得奉上全部身家。哪像你,只知道花银子!”

      洛云栖哈哈大笑,他二人四目相对,目光中尽是情意,所谓冤家也不过如此。

  • 作者有话要说:  前传《天下第一》已开始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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