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童话］格兰迪姆》九月雪六月霜

42、第六个童话

　　沙伦并不知道雷吉诺德的想法，临近胜负结果揭晓之时，她的心情越发烦躁，这并不全是为了未知的结果，更多的是她惊奇于自己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想别的事情。
　　‘我是不是……对约翰有些过分了？’
　　‘他也许只是……想让我高兴一些……’
　　‘不，还是他的错。谁让他这么不了解我的……’
　　她越想越恼怒，既生约翰的气，又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了不满，自然无暇关心自己这一轮选定的合作伙伴的心理，自顾自地说道：“要让优娜对你产生好感，你需要一件精致的礼物，你擅长制作什么？”
　　“……七弦琴。”雷吉诺德犹豫了一会儿后回答道。
　　“很好。”沙伦回答道，“我会为你寻找最名贵的最珍稀的最好的材料，希望你做得仔细一些。”
　　雷吉诺德点了点头，他跟着女巫到了一处安静的小屋，看着沙伦忙忙碌碌地在屋子周围布置着各种各样的魔法阵。
　　“这是为了防止赛琳娜的手段。”沙伦解释道，“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就算她拿着魔杖来这里刺杀你我都不会觉得奇怪。”
　　“只要她不把我变成青蛙就好了。”雷吉诺德很自然地想起了那个有些年头的故事，开玩笑道。
　　可惜的是沙伦并不欣赏他的幽默，她冷冷地看着他，丢下一句“你先休息一下”后便消失在空气中。当她再一次出现的时候，她的手上多了个篮子，里面装的是她所承诺的珍贵材料。如果是平时雷吉诺德看见这些一定会很高兴，但现在显然不会这样。
　　“还缺少了什么吗？”沙伦问道。
　　“不，已经十分完备了。”雷吉诺德尽量控制自己的语气，禁止自己显露出任何会令女巫察觉到异样的情绪。同时，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着，试图找出一个能够不露痕迹地在女巫眼皮子底下做手脚的方法。
　　也许就连命运也体恤他的难处，沙伦对于乐器的制作一窍不通，并且对它们音色的细微变化也不是十分敏感。
　　更何况她还有自己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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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胜负似乎已经分明了。”在水晶球中观察着两边情况的沙芭丝提安对自己的朋友们说道，“雷吉诺德王子故意将一根琴弦调得松了一些，沙伦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怀疑的迹象。”
　　“我不这样觉得。”芝妮雅反驳道，她指了指水晶球中的某处，“看这里，帕特里克也将梳妆盒内部的一颗宝石镶嵌得歪了一点，赛琳娜似乎也没有发现。”
　　“看来这对兄弟都不想和彼此竞争啊。”沙芭丝提安又仔细地看了看后确定芝尼雅的观察是正确的，她笑着感慨道，“这样的话胜负依旧有悬念。”
　　“我觉得能不能让优娜喜欢上他们，也许和他们送的礼物没有关系。”蜜莉恩轻声说道，“他们的礼物不能够完全表现出他们的真正魅力，也许沙伦和赛琳娜的办法都不好。”
　　“真是天真的女孩子。”芝尼雅笑道，“礼物不能完全表现魅力，却足以表现诚意。格兰迪姆，你有什么猜测吗？”
　　“嘛，反正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格兰迪姆看了看天色，“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
　　水晶球中，沙伦和赛琳娜都出发了。
　　金色的华美竖琴和优雅的精致宝匣，石榴石王国最美丽的少女会选择哪一个呢？
　　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除了早就预料到结局的格兰迪姆以外。
　　面容丑陋的女巫挂着高深莫测又掺杂着讽刺、怜悯的神情，她看着逐渐没入山的后面的太阳，轻轻地说道：“为什么要做这么无聊的事呢？已经有的东西好好抓住不就好了吗？”
　　“啊，也许是因为她们都以为自己抓得紧紧的吧。”她握住了夕阳最后的余晖，念诵了几个单词，松开手，绯红的颜色在她的掌心跳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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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两份礼物差不多贵重的时候，时机就显得尤为重要了，先到达并且送出礼物的人毫无疑问会具备一定的优势。
　　把握时机……与其说是比速度，不如说是两位女巫法力的比拼。也许普通人没有办法察觉，但是几位观战的女巫们看得清清楚楚，在某一瞬间，两种不同的魔力波纹激烈地在这皇城中对撞着，这场比试也终于有了点它本该有的剑拔弩张。
　　两方几乎是同时到的。
　　优娜正在花园中播种，从她的神情可以看出她被突然降临在她面前的几位尊贵人物吓了一跳，她手中的花铲都落到了地上。
　　“不要害怕，我亲爱的朋友。”赛琳娜率先以前所未有的平和口吻安抚道，“我们是带着真切的诚意而来。”她敏捷地将帕特里克推到了优娜的面前，“王子太过羞涩了，以至于不得不依靠别人的加油鼓劲。不过请你不要将这视为是他的怯弱，在爱情的烈火面前，谁都是弱者。”
　　“爱情？”优娜不解道。
　　赛琳娜笑着点了点头，看向了帕特里克，她的笑容依旧是那么温柔，但石榴石王国的王子却从她的眼底看到了令他不寒而栗的威胁，这种威胁让他心中因优娜而燃起的爱火被浇熄了大半。
　　“是，是的。”他不太流畅地说道，“我对您的风采十分钦慕，这是我送给您的礼物。”
　　他送出了手中的宝石匣子，在他快要将它递送到优娜的面前时，沙伦笑着拦住了他。
　　“多么巧合啊。”她说道，“我们竟是为了相同的目的而来呢，既然是兄弟……送礼物的时候难道不是应该用更公平的方式吗？”
　　如果是她抢到了先机，她就绝不会说出“公平”一词了。
　　优娜下意识地看向了雷吉诺德王子，“您难道也……”
　　雷吉诺德掏出了七弦琴，也将它递向了优娜。
　　宝石匣还是七弦琴？
　　帕特里克还是雷吉诺德？
　　这会是赛琳娜的胜利还是沙伦的胜利？
　　所有知情的人都等待着优娜的回答，她所决定的是这场比赛的胜负，而这场比赛的胜负又有可能延续到更广阔的方方面面，甚至有可能在几十年、几百年后依旧起着些许影响。
　　“我……”优娜皱起了眉，似乎很苦恼的样子，直到她说出自己的答案，别人都以为她的苦恼是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我很感谢二位的礼物，只是我不能收下。”她这样说道，“无论是谁的，都不能手下。”
　　沙伦和赛琳娜都呆住了。
　　“这是为什么？”赛琳娜问道，看她的模样，如果优娜给不出一个让她满意的答案的话，她就要这整条街都化作灰烬了。
　　“因为我已经接受了一份爱。”优娜说道，“我的心里已经没有别的地方来存放他人的爱慕之情了。”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自街道的西边奔来一人，他的手中既没有精美的宝匣、也没有精致的七弦琴，只有一捧红色的如同星星一样点缀在绿叶中的鲜花。
　　或许只有身为自然造物的它才称得上是完美无缺的。
　　“啊……”沙伦轻呼了一声，她已认出那个向优娜奔来的年轻人正是在舞会上和她跳了一曲的那位极有风度又善解人意的贵族青年。
　　“沙伦阁下，赛琳娜阁下？”青年在将优娜抱起转了一圈了，才注意到心上人院子里的访客，“帕特里克殿下，雷吉诺德殿下？”
　　赛琳娜哼了一声，似乎打算不管不顾地在这里发个恶咒以解除心里的愤怒，但是沙伦以魔力阻止了她，她挡在赛琳娜和年轻贵族的中间，以自然的态度回答了他刚才的问题，“只是为了一些无聊的事罢了，我倒是不知道你和优娜小姐互相爱慕。”
　　“我也没有想到能够得到优娜的芳心。”贵族青年笑着说道，爱情让他的笑容甜蜜又具有活力，“也许是因为您那天对我的祝福吧。”
　　沙伦在匆匆离开舞会现场前为了表达歉意给了青年一个与“幸运”有关的祝福。
　　从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自作自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