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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二章 1937年12月13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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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醒来,我已经在一间屋子里了,众姐妹围在我的身旁,两眼浮肿。我抓住一个姐妹的手,急切的问:“梨花呢?”她只是用她红透的双眼望着我,一字没说。我再问:“她还活着?”我的语气里满是期待。她突然哭出声来。随之,众姐妹也都哭了。这哭声像是警钟,无不在提醒的我,梨花已经死了,死了!我的眼泪突然像决了堤的洪水一样涌现出来。霎时间,这间屋子被哭声充满。又一个姐妹用透着哽咽的声音说:“日本人哪里是人,分明就是魔鬼,阎王爷!他们是在屠城!屠城!”
“那么多的百姓,……”她又哭了,“甚至……甚至有人在我们的眼皮下被……被四分五裂。那鲜血溅的是满天飞……就像一场红雨,最后落在雪地上,落成一曲葬歌!”她说不下去了,只能用眼泪来代表她的心情。
“屠城……?!”我震惊的瞳孔放大。
在众姐妹的诉说下,我渐渐的清晰起来。日本人这帮蛮横的野兽,尽然将他们的怨恨发泄在百姓的身上。
我越来越愤怒,越来越失去理智。我冲了出去,姐妹们拦不住我,可是被门口的日本兵拦住了。我使劲挣扎,我用我的长指甲狠狠的挠他,直到他们的脸上出现了一道泛白的印子,接着渗出血来。我还是不够解气,我又想狠狠的抓他们的手背。可是我还没有抓到,我的脸就被其中一个日本兵狠狠的扇了一个耳光,接着更多的耳光如密集的枪林弹雨向我袭来,我被打得眼冒金星,倒在地上。他们两个又朝我狠狠的踢了几脚,每一脚都是带着浓中的戾气,其中有一脚踢中了我的肚子,疼得我的脸色都泛白了,疼得我的筋都要缩成一团,我呕了一口,我觉得昨天的饭都要吐出来了。他们似乎也不够解气,又狠狠的扇了我几个耳刮子,我被扇得昏天黑地,我觉得我的世界都变成抽象派了。
“住手!”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他说着日语。我在脑子里过滤后,听出是那个汉奸的声音。我立刻从心里滋生出恶心的感觉,并且化为实际行动,我呕出来了,白白的泛着酸味的呕吐物吐在其中日本兵的鞋子上,那个日本兵觉得恶心,但是估计是碍于吗汉奸的面子,没有再次踢我,而是立刻远离我。
我看到那个汉奸,捂着鼻子,一脸嫌弃厌恶的看着我。我朝他啐了一口唾沫,骂到:“狗腿子!”
他笑了,笑得很斯文,但确是个斯文败类,“你可说错了… …你看看现在的样子,究竟谁才是狗?识时务者为俊节!”
他说完这些话,我觉得对他用斯文败类这个词都是对成语的侮辱。
要是以前的我真的难以想象,这种话是怎么从一个儒雅的人嘴里吐出来。现在我看的真真实实,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儒雅尽失,只剩下一副狗腿子的嘴脸。这真让我感到恶心!
“带进去!”他对着两个日本兵发号施令,我就被这两个日本兵带回去了。
我被那两个日本兵狠狠一扔,他们转身就走,而我就重重的摔在地板上,手上被蹭点了一层皮,伤口火辣辣的疼。
众姐妹将我扶起来,她们心疼的抚摸我的脸,眼睛又红了。我觉得我可能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因为我的脸颊也是火辣辣的疼,就好像蜡烛油滴在我的脸上一样。
她们安慰我,说没事的,忍忍就好了。她们劝说我,说没事的,安分点就好。
我一拍桌子,这怎么行!我们和他们可是有着国仇家恨,他们侵略我们国家,毁我们千万家庭,这怎么忍?这如何安分?
她们说,我们怎么会不知道,只是,我们乃是一介女流,丛不了军,杀不了鬼子。更何况我们又成了他们的战地后勤服务队,与阶下囚有何两样。
战地后勤服务队。这是个什么组织,我不懂。我问众姐妹们,众人纷纷摇头。
姐妹们让我少操心其他事,先把伤养好,毕竟现在什么事也做不了。先把命保住,再做打算。我觉得有道理,也就安分下来了。
我是很想安分下来,很想把伤养好。可现实总是与理想大相径庭。夜晚,屋外的雪纷纷的飘下,寒风呼呼的刮着,我被寒冷紧紧得包裹着。我躺在床上,在黑暗中静静的睁着眼,楞楞的看着雕着花的房梁。我的四周被一片浓稠的黑色包裹着,孤独、悲伤、绝望、恐惧渐渐的从我的心上蔓延出来。我抱紧自己肩膀,我很久未感觉这么无助过。上一次,我记得是一年前,也是我的生日那天,一群带着枪的日本人冲到我家……
从此,我与阿爸阿妈阴阳相隔。然而今天,我经历了又一次的生离死别。
梨花,走了。
……
一颗滚烫的泪水从我的眼角滑落,低落在床上。我轻轻的抹掉泪痕,掀开被子起身。打开书桌上的油灯,从抽屉里找出一本褶皱的本子,我小心翼翼的将它摊平,在纸上写下了我的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