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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林、寺、马、菲的奸情1 ...

  •   冷风如刀,寒意似潮。
      她站在窗前,不知站了多久。既不等人,也不等物。但确实在等,等岁月流逝,等记忆消磁。思维早就停滞,神经久已麻木,只有痛楚还在体内撒野。那是一种怎样的痛?自骨髓中来,往思想里去。
      是心痛。
      阴冷的痛。消蚀意志的痛。扼杀生命的痛。
      目光穿过高耸入云的金茂大厦,黄浦江畔充满异国情调的外滩尽收眼底。乌云自天边压来,令人窒息。
      难道暴风雨将要来临?
      一月的上海本不该有暴风雨。不是暴风雨的季节,怎会有狂风骤雨?纵然喊上一千遍“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一定也是徒劳。
      那黑压压骤然扑来的云团,分明又意味着什么?
      是暴风雨。暴风雨真的要来了。
      那是打乱规则的暴风雨,象高手出招,看似无序却暗藏玄机,出人意料。
      刘卉一脸漠然。来吧,该来的都已经来过了。来一次跟来两次又有什么区别,该摧毁的早被摧毁,该杀伤的已遭杀伤。心死了,还能怎么样?
      然而,这一次来得更猛,更烈,让人喘不过气来。
      刘卉没有想到,万万没有想到。
      没想到的,偏偏要来。来到的,偏偏又不曾想到。
      ……
      上一次。刘卉还记得上一次。上一次发生的事,是在十五天前,三百六十个小时间。也是这个时候。
      是夜晚。冷冷的夜。冷到蚀骨的夜。
      敲门声响起。很急,很骤,很暴力。只是刘卉没有意识到,或者说没有感觉到,这将会成为一场悲剧开幕的效果声。
      她慢腾腾地来到门后,一点不急。来人一定不是丈夫。不是丈夫,还能急什么。三个小时前,林寺刚刚来过电话,说是临时有事,已经把机票退了,还要在北京逗留两天。今天她特地亲自到菜场去买菜,为的是林寺要回家,回到家好让他吃上自己烧的菜。虽然对他有着千恨万怨,但这是最后一次尽妻子的责任,热乎一下丈夫的心。也许,她以后再也不会给他烧菜了。吃完这一顿,她要跟他谈一件事,一件她难以启齿的事。
      难以启齿,是因为这件事关系到儿子的身世,更关系到林寺的尊严。
      她怕林寺会暴跳如雷,狂怒不遏。
      要不要跟林寺摊牌,刘卉在心里斗争了很长时间。谈。不谈。不谈。谈。在谈与不谈之间,刘卉活得很累,很乏,很厌。不过现在她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谈。她不能骗他,也不想瞒他。这件事本来就骗不过瞒不掉的,该自己承担的就要自己承担,没什么好隐瞒的。等说明白了,彻底揭开了底,不管他接不接受,她会带着儿子离开。离开林寺,离开这个家,离开这座公寓。
      儿子叫叮咚,林叮咚,听起来很热闹,一点不死气沉沉。就算林寺整天在外,把家当成旅馆,只要有儿子陪着,有儿子这个听起来很吵很闹的名字陪着,总还能消解刘卉心头的寂寞。
      刘卉这样认为。
      在别人看来,这种想法有些幼稚,有些怪异,但刘卉一点儿也不觉得,还认为挺管用,很灵验。
      叮咚才一个月大,象刘卉,一点不象林寺。不过,也有一些人说象林寺,还有一些人说长大后会象父亲。象就象呗,本来就应该象的,孩子象父亲是天经地义的事,只不过叮咚有些特别。
      叮咚真的有些特别。他不象其他孩子,一是一,二是二,确定得很。叮咚身上有太多的不确定。
      难道叮咚这孩子真的说不清道不明?怎么说呢,这让刘卉有些犯难。
      好在林寺就要回家,她已下定决心跟他摊牌,把该说的都说个明白,说完就离开,绝不拖泥带水。连行李都打好了,把该带的统统带上。她会先去宾馆过过渡,再租个房子安顿下来。至于离婚手续,还有财产交割等等事情,自有律师会办理。
      促成她做出这一决定,除了林寺与她同床异梦,形同陌路人之外,还与风言
      风语有一点关系。最近她断续听闻了一些流言,令她心烦意乱,时时感觉有针一样的目光向她刺来。刚开始时刘卉并不在意,也不愿花太多的精力去对付。这倒不是自我麻醉或是自欺欺人,实在是觉得沉湎于这种无聊的猜测,既无趣,又伤神。后来,片言只语多了,汇总到脑子里一拼凑,一蒙太奇,就变了味道,产生了特定的含义,不象刚听到时那般简单了。
      流言都是关于林寺的。不是为财,是为色。时尚的说法是传出了绯闻。既然是绯闻,一定会有女人陪衬。那么,这个女人会是谁呢?
      马菲。
      一个让刘卉难堪的女人。
      这个女人是丈夫公司里的业务经理。
      绯闻说的是,林寺与马菲有染。
      有染,是一种有意思的说法。既可以看作是男女之间往对方身上涂颜料,也可以看作是别人往他们身上泼污水。结果倒是一样,醒目,刺眼,招蜂引蝶,惹事生非。男女关系还有很多种说法,出轨,勾当,有奸情,轧姘头,偷鸡摸狗,等等等等,琳琅满目,丰富多彩。
      在众多说法中,最直接最通俗最口语化的一种就是上床。
      林寺和马菲上床了。
      这是旁观者的说法,刘卉当然没有亲眼见过。她只见过丈夫与那个叫马菲的
      女人肩并着育双双出入商场,至于床上的事,是不容易见到的。这种事,除非迫不得已,还是不见为妙,见到了,反而平添一份烦恼,一份恶心,一份心痛。
      最初的时候,刘卉听到的不是上床,是“有关系”。上床说得太严重,“有关系”才显得比较温和,刘卉能够接受,最多伤伤心而已,不会弄成伤肝伤肺伤脾胃的地步。事实上,即使外人最初对刘卉说的是上床,刘卉自己也会在下意识中把上床改为“有关系”,让自己接受一个已不再是事实的事实。
      这不是自欺欺人,是正常的心理反应,刘卉无法抗拒。
      听得多了,时间长了,刘卉才慢慢把“有关系”这一说法重新改回来,改成
      上床。这个时候,即使外人再三强调林寺和马菲只是“有关系”而已,刘卉也会认定他们上床了,而且会在心里咒骂,咬牙切齿地咒骂他们。
      上床了!狗男女上床了!这对狗男女背着我上床了!
      有了这个念头,刘卉除了伤心,一定还伤着了肝,伤着了肺,伤着了脾胃,
      说得严重点,就是撕心裂肺,肝肠寸断。那个时候的刘卉,难免痛哭流涕,呼天喊地,弄得自己竭斯底里,神经兮兮,鬼不象鬼,人不如人。
      直到创伤在空气中暴露的时间长了,慢慢氧化了,结痂了,刘卉才渐渐麻木起来。说是麻木,其实是她有了某种想法。想法当然不会一下子冒出来,是在不解、震惊、愤怒、怒不可竭等等乱七八糟的情绪发泄之后,想啊想啊想啊,才想出来的。她的想法是,要么委曲自己努力去走近他,理解他,去挽救他们岌岌可危的婚姻关系,要么痛痛快快地走开,谁也别烦谁,谁也别缠谁,谁也别惹谁。
      以破坏的方式去争取弥合,是大多数女人惯用的,也是喜欢用的。这种方法无需开动脑子,信手拈来就是,只是那是徒劳的,不会成功的。只可惜大多数女人不明白这个简单道理,很乐意被自己的情绪牵着鼻子走,经常去犯这种低级错误。
      刘卉则不同。她了解女人这一弱点,尽力避免着重蹈覆辙的事落在自己身上。所以,她永远不会跟林寺去纠缠什么,争吵什么,只会逼着自己思考,一遍遍地问自己,是走近他,还是离开他。
      她选择了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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