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17话 机关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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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方三十里处，到达。
苏家袄停下了脚步。
这里是弘法殿，由季氏一族掌管。
苏家袄倒没想到会停在这里，她稍微有些意外。
“吱嘎——”
古朴肃穆的殿门左右两侧各有一扇偏门。其中左侧的那扇偏门缓缓打开，从中走出了一名红衫少年。少年神色间有些焦急，口中喃喃自语：“怎么办？飞到哪里去了？那可是少爷最喜爱的机巧啊！”
红衫少年四处张望然后发现了殿前的苏家袄，他看了看苏家袄那外族人的装束，于是正了正神色。
“此乃非开放景点，游客请回。”
“哦，好的。”苏家袄点了点头转身往回走。
“等一下。这位姑娘，”红衫少年喊住苏家袄，有点不好意思地询问，“您刚才在路上有看到一只蝴蝶形状的机巧飞过吗？”
“蝴蝶形状的机巧？”苏家袄想了想，随后掏出兜里的手机翻出了照片，指着图片问道，“是这个机关蝶吗？”
机关蝶，东女族观赏性机巧，东女族小朋友们的童年最爱玩具之一。
红衫少年走上前定睛一看，随后脸上一喜，点头如蒜捣：“是这个没错！姑娘能告诉我它往哪个方向飞去了吗？”
苏家袄拿出了旅游指南，看着上面的线路图说：“往西北方飞去了。我是在1分钟前见到的。以它的飞行速度，现在差不多飞到了紫檀殿的位置。”
“多谢姑娘告知！”红衫少年抱拳感谢苏家袄，然后关上殿门就往紫檀殿的方向跑去。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前一刻还生人勿近，后一刻就满脸欣喜。看着那个如同川剧变脸的红衫少年，苏家袄有些意外。
“这样应该算是完成了‘帮忙’。”
苏家袄准备折返玉瓘殿，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路线图。
“往这个方向走，更快些啊。”
她看着线路图指向的正是少年的消失的方向，眨了眨眼睛，然后跟了上去。
红衫少年外表只有十四、五岁，平时修习专攻的不是武艺。加上连续的快速奔跑和内心的焦急，他没一会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速度也慢了下来。红衫少年的表情实在是太惨了，如同搁浅的鲸鱼，万分痛苦。
苏家袄没法装作没看见。
“那个小兄弟，看你很…着急的样子。”苏家袄斟酌了下用词，“我帮你一起找机关蝶吧。”
红衫少年闻言面上一喜，扭头一看发现一旁跟上来的紫发姑娘，又迟疑起来。有人帮忙他就能更快把机关蝶找回来了，但是无缘无故地让人帮忙又不妥当。何况，此人是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虽然她长得很好看，但好看又不能当饭吃。常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她要是……
苏家袄见红衫少年又开始“川剧变脸”，于是她说道：“我叫苏家袄，现在准备折返玉瓘殿。从紫檀殿的方向路程短一些，正好顺便帮你找。两个人一起找的话，会快一些。”
“这……”
红衫少年品着苏家袄的话，发现没有漏洞。他纠结了一会，最终焦急战胜了防备。红衫少年对苏家袄拱手抱拳：“那就麻烦姑娘了。”
“举手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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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乾殿。
“苏姑娘，在那里！”红衫少年眼睛一亮，惊喜地指着空中的机关蝶。
苏家袄双脚点地，轻盈地跃到空中扑向机关蝶。在她拿出方巾准备把机关蝶兜住的时候，机关蝶陡然一闪避开了。
苏家袄落在了围墙上，仰头盯着空中这只机关蝶。她有些感到意外。之前拍照只是单纯地想拍点东西回家给老妈看。发现这只机关蝶时，也没有特别在意。只当作谁家小孩的普通玩具。但现在近距离接触这只狡黠的机关蝶。让苏家袄感到一股非常的亲切感。
『这种亲切感……』
她似乎见过这只机关蝶，在更久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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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亭下的小道两旁有着钛白色的花圃。
八岁的男孩，正端坐在石凳上手中摆弄着无形之物。
“小哥哥，窝（我）来找你玩了。”
伴随着轻快的脚步声，一名四岁的小女孩跑了过来。
“今天窝（我）把云朵带来了。”
小女孩献宝一般把棉花糖递给了男孩：“小哥哥给你。”
男孩放下手中的东西伸手摸了摸小女孩软软的头发，温和地笑着:“我不吃，家袄吃吧。”
小苏家袄有些犹豫，虽然自己很想吃，但这个是带给小哥哥的，自己不应该吃，于是她拍了拍胸脯道：“这是给小哥哥的，窝（我）已经吃过了。”
男孩不愿拂了小苏家袄的好意，便微微俯身，轻咬了一口小苏家袄递来的棉花糖。
和那种入口即化的棉花糖不同，这名为“云朵”的棉花糖在口中的触感更为细腻轻柔，甜度适中。出乎男孩的意料，竟意外得好吃。
男孩将小女孩手中的棉花糖接了过来，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呼呼呼，是不是软软的，甜甜的。”小女孩双手托着下巴，趴在石桌上看着男孩，见男孩很喜欢吃的样子，小女孩有些自豪。“这可是窝（我）们云州的特产噢~小哥哥要是喜欢，窝（我）下次装一麻袋带过来~”
“噗——”『这是把他当成大胃王了吗？』
男孩笑出声，但他立刻意识到此刻一边吃东西一边笑仪态十分不雅。于是抬起左手以袖掩住半张脸，将手中剩下的棉花糖快速吃完。
随后男孩双袖交叠看着小女孩道：“不用那么多，一个便好。我吃不下那么多，浪费了倒是可惜。”
“哼哼，这不是还有窝（我）吗？”小女孩跳下石凳，双手在空中比划出一个大圆，“窝（我）可以吃这~么~多~”
“噗——”男孩尽量不让自己笑得那么失礼，“小馋猫，依你。”
“好耶，包在窝（我）身上。”男孩拍手欢呼。
小女孩看到男孩将棉花糖的包装纸整齐的叠好放在一旁，然后拿起了石桌上的零件组装起来。
“小哥哥，你在做什么？”
“闲来无事，便研究书中提及的小玩具。”
男孩的动作太过优雅，加上他那得天独厚的容貌，一举一动都像一幅画卷。
然，四岁的小女孩还Get不到男孩的美。她的注意力全被男孩手中渐渐成型的东西吸引了。
“小哥哥，这是什么玩具啊？窝（我）从来没见过呢。”
“这是机关蝶，原型是多尾凤蛾。”
木制的蝴蝶，翅膀上绘着华丽的色彩，对小女孩来说格外美丽。
“多尾凤蛾？”小女孩好奇地眨巴着眼睛，“小哥哥，它会飞吗？”
“可以哦。”
男孩说着松开了双手。只见，蝴蝶的翅膀轻扇，随后蝴蝶飞了起来。它飞出了石亭，翅膀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五彩缤纷的光芒。
小女孩追着蝴蝶也跑出了石亭，仰头看着空中的蝴蝶。
“蝴蝶好漂亮——”
小女孩紫色的大眼睛中倒映着BuLingBuLing的光芒。
只见，她双腿一蹬地，向蝴蝶扑了过去。然而蝴蝶仿佛有灵性一般在小女孩袄快要扑住它的那一瞬间，飞到了另一边。小女孩一个扑空，栽到了花圃里。
“哈——”男孩又差点笑出声。
他看着小女孩从花圃里爬起来，抖落身上的花瓣，继续飞扑起蝴蝶。
飞扑，摔。
飞扑，摔。
飞扑，摔。
飞扑，摔……
然而小女孩越战越勇，看上去大有“不扑到不罢休”的架势。就像一只沉迷于扑蝴蝶的活泼小奶猫。
男孩看着灰头土脸的小女孩，觉得再逗弄下去，就太过分了。
于是，他走到再次栽倒的小苏家袄身前，俯身拉起小苏家袄。拍去小苏家袄身上的花瓣。
“家袄，把手伸出来。”
小苏家袄乖乖地伸出手，将手心朝上展开。蝴蝶似有所感，绕着两人飞了一圈最后落到了小苏家袄的手心里。
“哇——小哥哥，它飞到窝（我）的手里了。”
小苏家袄可高兴了，捧着机关蝶往石亭跑去。然后一屁股坐在小凳子上，兴致勃勃地玩起来。
男孩看着有了机关蝶就把他抛在脑后的小苏家袄，轻笑了一声。他走了过去，坐在一旁。然后，拿出手帕耐心细致地擦着小苏家袄脸上的灰尘。
“家袄，疼不疼？”
“一点都不疼哦，窝（我）可是非常耐揍的。嘻嘻。”小苏家袄闻言仰起头看向男孩，咧嘴嘻嘻笑着。她的声音软糯充满活力，如同爱“喵喵”撒娇的小猫咪。
男孩擦拭的力道很轻，就像羽毛轻轻划过水面。小苏家袄觉得脸有些痒，下意识地躲着男孩的手帕。一来一回之间，淡淡的香味飘然而至。小苏家袄嗅了嗅发现香味来自小哥哥的手帕。
“小哥哥，你的手帕好香啊。”
刘姨有给衣物熏香的习惯，季无双与小季淳卿对这方面都不太在意，便任着刘姨按她的习惯去打理了。
小季淳卿嗅了嗅手帕。
『今天的熏香是水桐花。水桐花的花香馥郁留香持久，是常用的香料……说起来母亲说过未出阁的男子，是不能将自己的私人物品让女子碰触的……』
想到这里小季淳卿的脸颊一下子红了起来，再次以袖掩面。他不想被人看到自己窘迫的样子。
『小哥哥为什么突然害羞了？』
小苏家袄正要仔细看一看，注意力被“咔哒”一声脆响吸引了。
她手中机关蝶的一只翅膀，突然间掉了。她瞪大了双眼。
『怎、怎么掉了？不、不会是窝（我）拿的力气太大了吧？……』
小苏家袄立马捡起掉在地上的翅膀，将手中的机关蝶和刚才捡起来的翅膀一起放在桌子上。然后，双手背到身后，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
“小、小哥哥，对不起。”小苏家袄十分紧张，说话的声音也变小了。
小季淳卿松了一口气。看着像做错事的小猫一样耷拉着小脑袋的某小只，他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哈——”
小季淳卿立马用手帕掩住了嘴巴，随后轻咳了一声对某小只道：“无碍。我用无相儡丝重新连接起来便好。”小季淳卿说着拿起了桌子上的机关蝶与翅膀。
“无相儡丝？”小苏家袄眨巴着如同琥珀一般剔透的大眼睛，看着小季淳卿的手。
『小哥哥的手中并没有什么儡丝啊。』
“在哪里在哪里？”她围着小季淳卿转来转去，时不时把毛乎毛乎的小脑袋凑过来，十分好奇。
『不愧是小孩子，注意力总容易被新奇的东西吸引。』
小季淳卿用手指点了点某小只粉扑扑的鼻尖，眉眼间溢满了温柔。
“无相儡丝是母亲无意中发现。它极韧极柔，肉眼不可见。是绝佳的机巧媒介。”
“但它有一个瑕疵和一个缺点……”
小季淳卿的语调清缓，如同汩汩流水般娓娓道来。
四岁的小苏家袄虽然听得一知半解，但见小哥哥在提到无相儡丝后就打开话匣子。她便不在乱动，乖乖地听起来。
风和日丽。
小苏家袄看着小季淳卿一边为她解说一边修理着机关蝶，睡意渐渐袭来，到最后实在是撑不住了。她像玩累的小猫，打了个奶声奶气的哈欠。然后，趴在桌子上在小季淳卿悦耳的声音中甜甜地睡着了。
小季淳卿伸手摸着小苏家袄那毛乎毛乎地紫发，软软地，柔柔的，如同那名为“云朵”地棉花糖。
微风拂过，池塘边低垂的柳条轻轻地拨着水面，荡起圈圈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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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东女族15年，让现在的苏家袄清楚回忆儿时的记忆，实在有些困难。记忆中的男孩，面容已在时光流逝中变得模糊不清。她只依稀记得有一个温柔亲切的聪明小哥哥。更多的信息，无论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但直觉告诉她，如果不弄清楚的话，她一定会后悔!
“刚才忘记提醒苏姑娘了。”红衫少年一直关注着局势，自然没有错过苏家袄脸上一闪而逝的诧异。他忍不住有些自得：“这机关蝶是我家少爷亲手制作，比市面上的那些机关蝶的机动性高得多。苏姑娘可别小瞧了它。”
“你家少爷是谁？”
“啊？”红衫少年刚小小的炫耀了一把，就见围墙上的苏家袄再次跃起，以刁钻的角度将机关蝶抓住了。红衫少年有些语塞，随后就听到落在他面前的少女问他他家少爷的大名。
少女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那眼神就像夜间捕猎的猛兽紧紧盯着猎物一样，让他心里毛毛的。
“我家少爷是……”红衫少年随即反应了过来，『不对，我为什么要告诉她！？要是因为我把淳少爷的信息泄露出去，给淳少爷带来了麻烦。那我的铁饭碗就变成乞丐碗了。不行！不行！』
红衫少年眼睛瞄到不远处的殿门。他眼珠转了转，心中有了主意。他故作轻松：“你先把机关蝶给我，我再告诉你。”
苏家袄一愣，她太过急切了。
“抱歉。”
苏家袄关上了机关蝶的开关，然后将机关蝶递还红衫少年。
红衫少年接过机关蝶揣在兜里，一个转身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蹿到殿前。拿出钥匙开门、进门、关门，一套动作一气呵成。
紫檀殿，曾经由苏氏一族掌管。15年前苏麟离开东女族时将其交由族长季无双代理。昨日又得到象征苏氏权力的苏氏令牌与紫金果。现在季无双已是紫檀殿明正言顺的主人。红衫少年作为族长嫡子的近侍之一，手中有紫檀殿的钥匙。
“你猜啊！”红衫少年冲着苏家袄做了个鬼脸。
“……”
苏家袄虽然有些无语，但对红衫少年做出这样的举动并不感到意外。毕竟，他可是会“川剧变脸”的人。
眼前的这扇殿门根本无法阻隔苏家袄的脚步，只要她想可以轻易突破。但是，红衫少年拒绝的态度非常明显。且东女族族规第八百一十三条：私人领地不可随意侵入。未经主人允许非法侵入私人领域，视情节轻重处一日至七日拘留。
苏家袄想象了一下她硬闯紫檀殿之后与少年产生口角然后少年报警她被扭送进东女族派出所，她双手扒着铁窗流泪的画面。
苏家袄打了个冷颤。
于是，苏家袄站在那里看着红衫少年一脸臭屁地关上了殿门。
“红色…弘法殿…少爷…紫檀殿…”
红色是季氏一族的象征色，季氏族人多以红色的服饰为主。与此对应的，其他八大氏族的象征色分别是：
银色——凌氏一族。
棕色——片氏一族。
桔色——周氏一族。
茶色——茶氏一族。
蓝色——赵氏一族。
黄色——南氏一族。
青色——贾氏一族。
紫色——苏氏一族。
八大氏族虽然各自有着自己的象征色，却没有去强制氏族名下的从属固定自己的服饰选色。但大部分人会自发将自己的服饰颜色与所属氏族的象征色统一起来，以此来表达自己的立场与忠诚。
苏家袄将这些信息连在了一起，她抬头看向弘法殿的方向。
『当今族长只有一子。是他吗？』
苏家袄这样想着，用敛息术隐去了身形。
『需要确认一下。』
红衫少年躲在殿门后，耳朵贴着门。他听着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在门后又等了5分钟，透过门缝确认外面没有人后，他才锁上殿门往弘法殿的方向奔去。
红衫少年一边跑一边在心中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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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法殿。
红衫少年走上台阶正要推开弘法殿的左偏门，它自己开了。
随着门缓缓打开，门后渐渐显现出一名清雅青年。
青年一袭白衣，皎白如玉，身姿宛如松柏。
“少、少、少、少、少爷！”红衫少年吓得差点一魂出窍,二魂升天。他连忙掏出兜中的机关蝶双手奉上，一脸痛心疾首。
“少爷，玉珩知错了，请少爷责罚。”
“你犯了何错？”
“玉珩不该擅自乱动少爷的东西。”
“是这样啊，难怪你如此反常。”
“诶？”玉珩一愣，恨自己嘴快。
“自己下去领罚吧。”
“少爷。QAQ”玉珩一脸惨兮兮，鼻涕眼泪一大把，“刘姨会把我扫地出门的，我不想流落街头啊。呜呜呜——我错了，我再也不瞎好奇乱碰了。”
“谁说让你去找刘姨了，自己去把《论语十则》抄写十遍。”
“谢谢少爷！”玉珩立马破涕为笑。
青年看着玉珩的背影摇头轻叹。他半敛双眸看着手中的机关蝶，不知在想些什么。
清风拂过，青年漆黑如瀑的长发随风起舞。
明明是白天，他的身后却仿佛一瞬间罩上了缀有星光的夜幕。而他就是那夜幕中的皎皎明月，吸引着围绕着他的星星，不停地眨着眼睛不愿离去。
『好像一幅画。』苏家袄这样想着。
青年似有所感，抬头看向了苏家袄隐匿的地方。
『被发现了！？』
苏家袄的心一颤，那个瞬间他们的视线对上了。
『糟糕了！完蛋了！要与铁窗相伴了！』
却见青年一愣，张口似乎有着千言万语想要诉说。但最终青年什么也没说。他看着苏家袄凤眸微弯，对她展颜一笑。
“淳少爷，你在笑什么？”头发花白的刘姨走了过来。
“看到了一只可爱的猫。”
“猫？”刘姨闻言看了看殿外，空荡荡的哪里有什么猫。
“她胆子有些小，受到惊吓跑掉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17话 机关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