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20 Level 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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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骑士]血糖》
文/一砚黑炭
020 Level C
绿林深处山冈旁有着一座古旧的教堂。
牧师打了开教堂的门，对着从东方褐色山脊冉冉升起的朝阳，闭上双眼开始祷告。
一辆运货马车停在山冈下的小道上，车夫下车大步走到车厢后，一边将车帘掀到车顶一边问坐在车里的雀斑少年：“新来的学徒，你叫J是吧？”
“我……我叫G……”少年腼腆地笑了笑。
少年穿着长袖长裤，手上戴着手套，那头酒红色的长发也像围巾一样围在脖子上，整个人捂得严严实实。
车夫光是看着就觉得热得不行。
“你穿那么多不热吗？”车夫没忍住问了出来。
“我……我体质偏寒……怕……怕冷……不怕热……”少年小声说着。
少年的声音并不难听，组合而成的话语却让车夫感到头皮发麻。
车夫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
“行行，干活吧。你把车厢里的鲜货[1]运到山上的萝卜地[2]转一圈。”车夫指向山冈，“跨过那道门槛就行。”
少年戴上兜帽，跳下马车，顺着车夫所指的方向看去。
山冈顶部外围绕着一圈铁栅栏，铁栅栏与山道相接的地方有扇铁门。而那扇铁门上蹲着一只秃鹫，此时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这个方向。
车夫交代好就爬上马车搬起柳条形的麻袋，扭头就见新来的学徒站在那发呆。
“你愣着干啥，快过来干活。耽搁了与顾客约定的时间，这单就没有额外运费抽成。”
“对……对不起……”G连忙低头道歉，抬起双手准备接过麻袋。
“小子，你这样可不行。干我们这一行一定要说话干脆利落有气势！”车夫再次皱眉，“不然你最后只能当鲜货。”
G卯足劲大声道：“对不起！”
锋锐的耳鸣穿进车夫的大脑，车夫一阵眩晕。
“行了，你别说话了。快点干活去！”
“对……对不起……我……我……没控制好……音……音量……请……打……”
车夫耳中嗡嗡作响混杂着听不真切的窃窃私语。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嗡鸣在车夫的脑中不停穿进穿出，翻搅着他的大脑。
“闭嘴，听你说话就是一种折磨。”
G低着头双臂微微颤抖，一接过麻袋扛到肩上拔腿就往山上跑。
G扛得方式不太对，麻袋的口子也没有扎紧。剧烈颠簸下，一颗打着马赛克的头|颅从麻袋口子中掉了出来。
秃鹫看见了那颗面如白纸的头|颅。
秃鹫铅蓝色的脖子变成了红色，张开翅膀唳叫着飞扑而来。
秃鹫锋利的双爪抓进头|颅的血|肉之中，眼见秃鹫就要飞往高空，少年拔出腰间的短刀，扎进秃鹫的翅膀并死死按着短刀不放手。
“咕喔——”
秃鹫惨叫，翅膀上的伤口随着它的挣扎越来越大。
秃鹫扭头啄向少年的手臂，咔嚓一声脆响少年握着短刀的小臂软塌塌地垂了下来。
G再次低头双肩轻轻颤抖。
车夫从车厢的夹层中拿出弓箭，他瞄准秃鹫的同时对着少年大喊。
“快松手！”离弦之箭射中了秃鹫的另一只翅膀。
“咕喔——”秃鹫再次发出惨叫。
“小子，快松手！”
只见，少年扔掉手中的麻袋，用另一只手死死攥住秃鹫的腿。
“该死，就没见过这么蠢的学徒！”车夫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他立马跑向山冈。
“蠢货，你快松开秃鹫！”车夫面露不耐。
秃鹫松开双爪间的头颅，双爪着地，锋利的勾喙啄进那颗头|颅的天灵盖。然后，迈开双爪以惊人的速度往山冈的顶部奔跑而去。
但是，少年不知发了什么疯就是不放开秃鹫。
看着被秃鹫拖行而去的少年，车夫脸上的焦躁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麻木与冷漠。
“这是愚蠢的代价。”
车夫来到柳条形的麻袋前，扎好麻袋的口子，拍去麻袋上的灰尘。然后，扛起麻袋往山冈走去。
帕兰利亚镇，医学院。
主讲台上一名站着严肃的白大褂老头。
“你们还有别的问题吗？”
“博士，我们触犯宗教信仰、违背圣人意志学习解剖真得有意义吗？”
“如果一具尸|体有资格当圣人，那他们将不是挂在宗教十字架上的那些。他们而是大脑死了、心脏跳着的遗体捐献者。实际上，圣人每天都在与我们相伴，告诉我们真理。我们要做的是信仰真理，用真理去惠及更多活着的同胞们。”
“博士，我们奋斗的最终目标是让同胞们免于病痛的折磨，是这样吗？”
“我们这些身为医生、解|剖学家和生理学家的人，不应该仅仅满足于解除同胞们的痛苦，还应该有更大的抱负。我们要将从圣人们这里获得的无数真理，书写为一门门科学不断传承下去，对我们的同胞进行启蒙。这才是至关重要的事情。[3]”
“为此我们愿负重前行。”
“为此我们愿身负恶名。”
“为此我们愿奉献生命。”
……
医学院，脑科研究室。
“已超过约定时间23分钟。”助手看着腕表神色焦急，“不可逆转的脑死亡开始于砍头后的6～10分钟，1号实验体已经无法进行研究。”
“2号实验体是名连环杀|人|犯，将在20分钟后于布罗集市执行断|头死刑。”西卡莉快速将各种实验仪器装进手提箱，“准备马车，我们前往布罗集市。”
“西卡莉博士，虽然我们已经取得ZF授予的罪|犯遗|体合法使用权。但是法|律规定，在被处决的罪|犯遗|体跨过墓园门槛之前，禁止科学家对其进行接触与研究。”
“我们去墓园迎接。”
山冈上铁栅栏内，林立着无数坟墓。
秃鹫蹲在一座黑色的墓碑上啄食着1号实验体头|颅中的脑花。
车夫扛着麻袋跨进铁门，他看见了像块破布一样躺在墓碑阴影中的少年。
车夫放下麻袋，扒开预先埋在铁栅栏荆棘下的铁锹。
少年的身体诡异地折叠着，那样子看起来像是腰部的脊椎断了。
『大概是在被秃鹫拖行的过程中，撞到了什么东西。』车夫这样想着一步一步接近少年的位置，『任何人受到这种程度的伤害，都无法存活下来吧。』
可是，少年的胸膛还在微微起伏。
车夫瞳孔骤缩，神色间有一瞬慌乱。
『竟然还活着！』
但车夫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不对，他已经死了。任何人受到这种程度的伤害，都无法存活下来。对，就是这样。』
“安息吧，我明年会来给你扫墓。”
车夫举起手中的铁锹，对着少年的脖子挥下。
就在泛着冷光的锹刃快要接触到少年的脖子时，少年唰得睁开了双眼。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少年发出细弱蚊蝇的啜泣。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锋锐的耳鸣混杂着听不真切的窃窃私语再次搅动起车夫的大脑。
车夫面目狰狞，他扔掉手中的铁锹，双手抱头跪倒在地。
“要怪就怪你自己的愚蠢。”
“要怪就怪鲜货坏得太快。”
“要怪就怪那些被上帝唾弃的科学家。”
“要怪就怪那条「鲜货要跨过萝卜地门槛」的愚蠢规定。”
“要怪就怪……啊啊啊……我没错……全部都是你们的错……”
车夫松开抱着头的双手，抓住少年围在脖间的长发，一点点勒紧。
“全部都是你们的错……全部都是你们的错……全部都是你们的错……”
车夫的双手渐渐收紧，少年嘴角流出涎水、双眼渐渐翻白。
车夫感受到了一种凌驾于生命之上的快感。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车夫的笑声戛然而止，只见他往旁边一歪倒在草地上。
西卡莉拔出扎在车夫脖子上的针管，将使用过的针管交给身后的助手。
“博……医生，我们要先给这名少年补液吗？咦，奇怪？全身粉碎性骨折竟然没有……”
西卡莉面无表情地抽走助手手中的仪器，放进手提箱。
“这位先生，很抱歉。我们是脑科医生，治不了你的全身粉碎性骨折。”
西卡莉将昏迷的车夫五花大绑：“助手，你先把这个人送去警|察局。”
“医生？”助手对西卡莉的举动感到诧异，“可是，我们还要等2号……”
“快去。”西卡莉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是。”助手喊来守墓人和牧师一起将车夫搬向山冈下。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少年又开始了呢喃。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难得……身体感受到如此……愉悦的痛苦……”
少年的身体开始嘎嘣作响，碎掉的骨头快速复原。他先是双腿站起，然后挂在腰间的断脊由后向前笔直仰起，画面充满了视觉冲击。
“真是无比浓郁的恶意。”少年G捧起自己的脸，踮起脚尖原地旋转，他用夸张的咏叹调说着，“拥有高贵血统的我，竟然会被一个垃圾谋害。啊，这感觉真是欲罢不能。”
太阳越升越高，墓碑的阴影开始移动。
少年暴露在阳光下的肌肤开始燃烧，火花随着少年的旋转与烧焦的皮肤一起掉在草地上。
西卡莉踩灭草地上的火星。
少年停止了旋转，他眼神凶狠地盯着西卡莉，厉声道：“可你做了什么？难得的谋|杀|剧就这样草草结束了！！！”
锋锐的嗡鸣混杂着听不真切的窃窃私语，源源不断地穿入西卡莉的耳中。
“说完了吗？现在轮到我提问了。”
“啊咧，为什么你不受我的声音影响？嘛，算了。你问吧。”少年仰着脸对着太阳，双肩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啊，沐浴在阳光下感受灼烧的痛楚，真是一项愉悦的游戏。”
“可以在白天行动，难道你是异端裁决所的吸血鬼？”
“没错，我就是异端裁决所等级为Level C的行刑者，臭名昭著的G。”少年再次双手捧脸，用夸张的咏叹调歌唱起来，“早已堕落成连垃圾都不如的污垢！”
少年的脸在阳光的灼烧下变得一片焦黑。
“G先生，我对吸血鬼的身体很感兴趣，如果你想死的话，可以把遗|体使用权卖给我吗？”西卡莉递出了自己的名片。
“驳回。”少年玩腻了晒太阳的游戏，拉起兜帽盖住了自己的头。
少年寻找起新的制造痛苦的目标，他双手捶着墓碑，每捶一次他的手骨便会粉碎。然后自愈的速度快过骨头粉碎的速度。
“啊啊啊啊……不行啊！今天的痛楚还不够啊啊啊啊！明明差一点就可以抵达至高无上的极痛乐园……”
“都怪你擅自替我做了多余的事情……”G猛然掐住西卡莉的脖子。
西卡莉的针管扎进了G的手背，她趁G松手的瞬间拉开距离。
“啊啊，这美妙的痛感~”G拔掉手背上的针管，舔着手背上的血珠，“你很不错嘛！那就负起责任好好陪我玩游戏，直到我开心为止。”
“人类的药物对你无效吗？”西卡莉用浸染医用酒精的手帕擦拭自己的脖子，“真是各种意义上都糟糕无比。”
西卡莉收起手帕，拿出手术刀。
“啊啊，有种能获得激烈痛楚的预感，我不由期待起来了呢。”G扔掉手中的针管，向西卡莉俯冲而去。
双方移动的速度太快，只能看到空中手术刀与短刀相击产生的火花四处飞溅。
“咕咕——”秃鹫被这番动静惊吓，扔掉头颅飞奔而逃。
“真是难以置信的战斗力，不过跟我比起来还是略有不足的地方哦。那就是……”G用短刀格挡住西卡莉的手术刀，他的脖子嘎达一声垂了下来，伸出长长的舌头舔起西卡莉的手指，“对我的厌恶感。prprprprpr……”
“这浓郁的臭脚丫味，你不会扣脚没洗手吧。呕——”
“胡说八道！”一向心平气和的西卡莉心中的愤怒值瞬间爆表，“变态！恶心！去死！”
“啊，我真切的感受到它了！这股厌恶感！”G双手拥抱着自己，一脸兴奋，“愤怒、恶心、腻烦、讨厌、嫌恶……从毫无魅力与品味的女人这里获得羞辱，这感觉实在是太棒了。请你继续辱骂我！！！”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西卡莉面无表情地看着G，一脚踢向G的要害。
“呃啊啊啊啊！！！这是何等强烈的痛楚啊，我看见了苦痛的深渊。呼呜呼呜呼呜……真是极乐啊！请你继续殴|打我！！！”
“喂，等一下！你要去哪？我们继续做快乐的事情好不好？”G看着已经走远的西卡莉，他捡起地上的针管立马追了上去。
“你的针管。”
西卡莉拍开了G的手，侧身回眸用充满鄙夷的冷淡眼神俯视着G：“别靠近我，你这令人厌烦的变态。”
G愣住了，那一瞬间酥酥麻麻的电流蹿过他的大脑，热流直涌他的小腹。
『怎……怎么回事……如此简单的训斥……这感觉……』
“呃啊啊啊啊！”G那张黑漆漆的脸上漾起病态的潮红，他像搁浅的鱼一样大口喘气。
『这个魅力与品味为零的女性，难道就是属于我的苦痛犒赏者吗？』
少年双臂在胸前交叉拥抱住自己的肩膀，他一眨不眨地盯着西卡莉的背影。
西卡莉恢复为面瘫模式，打开手提箱拿出道具回收1号实验体。
“请等等我，西卡莉小姐。”G再次追了上去，抓住西卡莉的白大褂衣角，“你之前不是说对我的身体感兴趣吗？我免费送给你。请你尽情地蹂|躏我。”
“很抱歉，G先生。我不和病人做交易。”
“啊咧，西卡莉小姐你是在为我的伤势担心吗？”G一脸受宠若惊，咏叹调再次上线，“不用担心哦，这点小伤已经自愈了~”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我建议你去吸血鬼医院心理科查查病情，请不要放弃治疗。”西卡莉一手拎着手提箱一手抱着器具走向在墓园旁搭建的临时实验室。
“吸血鬼社会可没有这种机构。”G亦步亦趋跟进实验室，“西卡莉小姐不就是医生吗？帮我看看不就行了。”
“我不是心理医生。”西卡莉专心清理起1号实验体的颅骨，不再理会G。
实验室里有着各种奇奇怪怪的仪器，G一开始还充满好奇，但没过一会就失去了兴趣。他将视线放在西卡莉身上，西卡莉站在实验台前，原本惨不忍睹的头|颅在她的手下变成逐渐变得干净整洁。明明在进行着比刽子手还要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行为，明明应该和见惯了死亡的人类一样麻木不仁。为什么会露出对尸体露出尊敬与感念的眼神？这颗头颅的主人生前是个罪人，不是吗？
“我说……”
G反应过来时，发现西卡莉的拳头离自己很近。
“别妨碍我工作！”西卡莉一拳击中G的下巴，夺回突然被G夺走的1号实验体。
『啊啊，真是比阳光还要令我感到目眩神迷。 』G倒在地上幸福得快要晕过去了，『终于和你邂逅了，我的……女王大人！』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020 Level 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