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第二章 和平与梦想之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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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都是活着的人要比死去的人承受得更多。当真奈支撑着重伤的身体，和谦人一起把从碎石堆里挖出来的良平的遗体带回去时，她几乎不敢看静子的眼睛。尤其当那位和善的阿姨抚摸着儿子残缺的面容，压抑着哭腔，喃喃自语说：“这么说……良平只差最后一场战斗……”
是的。最后一场战斗，结束过后就是和平。
然而他终究没能活下来，就和其他战死沙场的族人一样，倒在距离和平仅一步之遥的地方。
“……对不起。”真奈所能说的，终究只有这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她从中听到了自己的虚弱和茫然。
然而静子沉默许久，最后却站起来给了她一个拥抱。这个失去了丈夫，又终于连所有孩子都失去了的悲伤的母亲，红着眼睛拥抱了她，用一种很庄严的声音说：“良平……我的儿子他是个英雄。真奈大人，你也是。”
静子的拥抱温暖而坚定。真奈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把脸靠在静子洗得发白的衣服上，微微阖上眼睛。窗外隐隐飘来其他人的哭泣声；她知道那些人都是和静子一样失去了亲人、同伴。
悲伤在族地中漂浮，或许还有对未来的茫然。然而却又有一种隐隐的轻松散逸开来：族人们开始拆除战时的防御设置；盔甲和兵器被扔在地上，发出此起彼伏的叮叮当当声。
她听着这一切声音。在这一刻，她仿佛终于从一个深沉的梦境中醒来，或是溺水之人终于从无光的海底漂浮上来、呼吸到了真实的氧气。过去三年中，族人们疲惫的脸、欲言又止的神情，每一次战斗后的哭泣，还有越来越多的投降后被送回的人们……这一切终于在她脑海中清楚地浮现。
真奈终于肯承认一个她早已意识到、却固执地不肯正视的事实：其实，族人们早已想要接受千手一族的停战协议。
她想起泉奈临终前让他们守护好家族的嘱托。她想起战场上斑悲伤憎恨得几近疯狂的神情。她想起族人们眼里对战争的厌倦。
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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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智波和千手结盟的那一天天气很好。在斑和柱间握手的时候，真奈却盯着他们背后两面迎风招展的旗帜。宇智波的旗帜染成藏青色，千手的倒是简单，什么颜色都没染，就上面拿绿色的线绣了双头矛的标记。真奈又扫了一眼对面千手们浅色的和服，还有自己这一边深蓝的长袍，恍然大悟地想：千手一族不要脸！所谓战争就是烧钱，可光染料费他们宇智波就要比千手多花多少钱！
具体的协议已经签署完毕，只等这个仪式性的环节完成，双方就算正式结盟。真奈看到斑朝她走过来，正要展开一个微笑，却看到对面扉间冷冰冰的眼神。她立刻毫不示弱地瞪回去，想想又露出一个挑衅的冷笑。银发的千手脸色明显更黑，可一脸凶相却在他大哥爽朗的笑声中慢慢化为无奈。
“怎么？”斑走到她身边，又回头略略看了对面一眼，“你让扉间吃亏了？”
斑的声音依旧低沉，却没了先前寒冬一样严酷的冷意，甚至有几分愉快。当他回头的时候，对面笑得傻呵呵的千手族长冲他挥手，毫不在意边上的弟弟嫌弃地扭过头。
真奈看到斑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她挑了挑眉，瞟一眼柱间，也不说话，转身就往回去的方向走。斑愣了一下，大步走上来。
“真奈？”他声音里流露出点疑惑。
“……算不上吃亏啦。”真奈这才侧脸奉送一个甜美的微笑，说，“我倒觉得我提的意见很公平，柱间也这么觉得，所以最后定下来了。不过嘛……”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边，再看着斑理直气壮地说：“如果有人觉得自己没占便宜就是吃亏，那就没办法了。”
“哦？”斑脸上笑意加深，看着她的眼神很是柔和，“除了族地选址的事之外还有什么？”
两族的停战协议主要包括和平条约、和平建村两部分，族地选址这样的大事也包括在内。扉间对宇智波的警惕心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他本来就反对和宇智波结盟，但事已至此，他只能转而在具体的事项上费心。比如他就想让宇智波在村子边缘驻地，还美其名曰守卫村子。这种让家族远离权力中心的做法宇智波自然不可能答应。
“村子建设的事情。”真奈撇撇嘴，有点厌烦，又有点得意的感觉，“不可能让柱间用木遁承包一切的。还有一些具体的人事安排，关键职位当然必须有我们的人……”
她说得挺高兴，斑脸上的笑意却隐去了。他微微皱眉，眼中凝了一抹沉思的光。
“真奈。”他打断了真奈。
“……什么？”真奈看到斑的表情时怔了怔。
“关键的职位我们当然要把持住，但是工程建设的事情……”斑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族人，干脆地说，“就交给柱间去做吧。”
“但、但是……”真奈讶异地睁大眼睛，下意识地就想反对。
“族中目前需要的是安抚和修养。”斑眸色转深，“有人向我传达了不满，对于你‘强迫’他们去和千手合作。”
真奈顿时哑口无言。她脸上露出一瞬被刺痛的表情，紧接着露出一副紧绷的倔强；但她仍不肯放弃努力。
“斑大哥，你看，我知道自己现在不被大家信任。”真奈低声解释，目光焦急而忧虑，“但是这件事对于宇智波一族的未来很重要。和千手的合作已经是事实，而共同参与工程建设不仅是第一步，更关系到今后接纳……”
“真奈。”
斑再次打断了她。这位宇智波的族长微微低了头，黑色的长发就在他脸旁散落开去。他的发尾是天生的凌乱，向四方微微翘起时总带了一种嚣张不羁的魅力；但现在他深深注视着她，深如幽潭的眼里没有往昔的骄傲和自信，而只剩凝重和一缕隐隐的悲伤。
“不光是你……不，应该说他们不信任的不是你，而是我这个族长才对。”他淡淡地说，尾音勾出一个自嘲的弧度，“现在要紧的是把族人的信心收拢回来，真奈。其余的事情日后再谈吧。”
“可是……”真奈还想再说，却终究在斑的目光中讷讷地住了口。她茫然地回过头，发现被她所看到的族人几乎都移开了目光。
厚厚的云翳遮蔽了先前明亮的阳光；云影落在她身上。初夏的风拂过她的皮肤时，她竟然会觉出一点凄凉的寒冷。
“……我知道了。”她嗫嚅着嘴唇说。但旋即，她就觉得自己的表现实在太无力，于是努力振奋起来，露出一个尽可能开朗的笑容。
“但是，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她说，还为了给自己和面前的族长鼓劲一般，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只要努力，今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呐，斑大哥？”
斑终于松开眉头重新微笑起来。他一笑，眼里便陡然有了光彩，俊美的脸庞忽然又有了昔年的意气风发。“啊。”他说着，看向另一个方向——那是未来的村子的地址，“没错。毕竟……这总算是一个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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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开始吗？
是这样的没错吧。虽然和千手一族相比，宇智波的伤亡惨重得多，族中那悲伤惨淡的气息也仍然萦绕在所有人的心头。但忍者的世界本就残酷，大家对于牺牲也早已有了心理准备。而他们即将面对的，或许是一个长久没有战火的新时代。
所有人都对未来怀抱着莫名的期待。真奈常常看到谦人带着他怀孕的妻子散步，而静子也收养了族中两个孤儿，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一般教导。几乎所有劳动力尚存的族人都投入了未来村里的族地建设；他们拒绝千手柱间的帮忙，宁肯自己慢慢建设未来的家园。虽然注定是一个村的成员，但以宇智波族地为界，两族之间依旧隐隐有对立的苗头。
族人对外的冷硬源自高傲的天性、多年的仇恨，以及——外人看不出来的——对于自身惨败、靠对方族长放过一马才存活下来这一事实的不安。真奈知道这一点，更知道想消除众人之间的隔阂绝非一日之功；但看着千手一族在宇智波以外的地方谈笑风生，并和闻迅赶来投奔的外人迅速打成一片，而自己的族人就昂着头从边上沉默地走过，真奈还是忍不住心急。
可每个宇智波都很固执；宇智波的族长也不例外。斑似乎并不想让她太多插手两族交涉的事；真奈有时会想，是不是自己之前表现得太过脆弱，以至于斑无法放心她来负责这件事？
无论如何，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宇智波和千手也已经搬到了位于山谷中的新家。真奈对外要参加未来村子的律法制定，对内要帮忙安排族中各人的工作和生活，自己忙得不可开交，于是也暂时不去想家族和外界隐隐对立的问题，只希望随着时间流逝，一切都会慢慢好转。
这天她刚和村外来的商队谈妥了生意，正往族地走，就听见转角那边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传来争吵声。
“……混蛋，你再说一遍！”
“怎么，我有说错什么吗；本来战败的一就是你们宇智波。不说心怀感激也就算了，现在还成天龟缩在角落里阴阳怪气。要我说族长真是太宽容了，像你们这种阴测测的家族……”
“喂，别说了真一……”
“哼……只会‘族长族长’的，你们是没断奶的巨婴吗。有本事靠自己啊！”
“你这家伙！怎么，想打架吗！”
“来啊！”
“够了。”
真奈走过去制止了他们。她扫了一眼，见到两边各两人，各自穿着宇智波和千手的服饰。宇智波这边的分别是俊一与和彦。俊一是个暴脾气，向来看不惯她，瞪着眼睛对她轻哼一声；和彦长长的刘海挡住了眼睛，看不清神色；他素来沉默寡言得有些阴沉，却并不是惹事的性格。
千手的几人见到她明显神色一紧，脸上防备之色更浓。
“吵什么。嫌工作太轻松的话，我可以马上给你们加一倍的量。”真奈斥道，“还想私斗？私斗的后果想尝一下吗？贬为C级忍者，三年内不得升迁。怎么，要试试吗，跟未来忍者学校毕业的孩子们一起参加考试？”
名叫真一的千手犹自不服，嘟囔着说：“你们宇智波当然偏心自己人……”
真奈真想给这个缺心眼的千手翻个大白眼——没看边上同伴一脸着急地拉你吗？
“还很光明正大嘛。那么不如把这话放到你们族长面前完完整整说一遍？”真奈嗤笑道，“要试试吗，意图挑动两族不和、掀起村子内斗的指控？”
对方终于不说话了。
“现在两族都是村子的一份子，就是这么回事。很多事情村子自有安排；与其胡思乱想，不如把自己工作做好。”真奈缓和了神色，又看向自己这一方，“宇智波的人也不例外，好好做好本职工作。都知道了吗？”
“是。”
几人低了头。等千手一方的人离开，真奈才面对宇智波的两人，不无头痛地按了按额角。
“族长说过，不准挑起私斗。”她沉着脸说，“俊一，下不为例。”
俊一满脸无所谓，甚至“嘁”了一声，看真奈的目光颇为不善。
“跟千手的人废什么话。真奈大人，”他刻意咬重了“大人”的发音，满脸嘲讽道，“与其跟我们发火，还不如反省一下，为什么族长带领的宇智波一族会战败，这样比较合适吧？”
真奈眉眼不动，眼中神色却真正阴沉下去。她眯眼看着俊一，蓦地冷笑一声。
“真是愚蠢自大得可笑。你以为你是凭什么站在这里的，宇智波俊一，凭你自己吗？要不是族长，你早沉入三途川了。”她的语调柔和，含义却尖锐，同她唇边冷笑一样刺人，“背后非议族长，如果现在还是战争时期，仅凭这一点我现在就能处决你。”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活过最后一场战斗的——靠着良平的保护，不是吗。”真奈抱起双手，高傲地说，“感谢自己的运气吧，俊一。不过，像你这样眼高手低的小人，还是少想着争权夺利的好；这样才能活得久一点。”
俊一脸涨得通红。他表情十分愤怒，却又有掩饰不住的心虚；这更加凸显了他草包的本质，真奈想。一旁的和彦这时才吭声。他拉住俊一摇摇头，对真奈说：“十分抱歉，真奈大人。俊一他只是口无遮拦。但绝对没有非议族长的意思。”
“是吗，那就好。”真奈冷冷道，“你们可以离开了。”
等他们的身影确实消失之后，真奈才收起满脸冷色。她抬头看向天空，缓缓吐出一口气。辽远的蓝天倒映在她眼里，模糊了那几丝忧虑的情绪。
作者有话说
第97章 第二章 和平与梦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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