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番外四：或有群星（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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扉间一直是个严谨的人，柱间就说过自己的弟弟天生适合做研究。他几乎从没有过忘带东西或者找不到东西的情况——他的资料、工具永远井井有条。
所以，这还是他十岁之后第一次遇到落下东西在家里的情况。
是他提前做好的水遁忍术卷轴，打开就能使用，属于安全措施的一部分……奇怪了他明明记得自己是拿去了实验室的……找到了。
扉间在他足足两面墙的书柜前找了半天，终于在一层书架中抽出了他要找的卷轴。夕阳的暖光映在一排书脊上，卷轴被抽出时银色的暗纹微微反光。
卷轴入手很有分量。扉间握住卷轴，掂了掂，皱眉看着书架——卷轴被抽出后那里就留下一个小小的空隙。
怎么会放在这里？这个分类根本不对，如果是自己，绝对不会把卷轴放在这层书架上……等等，这是什么？
原本放置卷轴的位置旁边，一本笔记本放在那里；笔记本扉间有很多，但没有哪一本像这本一样颜色鲜艳——浅粉色的封皮，还带着细细的金闪，脊梁处垂下一根红色绣金边的丝缎。显然是更符合女性审美的设计。
他翻开这个陌生的本子，发现里面密密麻麻记载了很多内容。
“这是……”扉间一眼就认出了笔迹的主人，“由纪的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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昼光未尽，华灯已上；木叶的几条主要街道被五光十色点亮。夜市已经热闹起来，美食的香味和人声的欢笑在空气中不断碰撞。
年轻的女孩子穿着漂亮的浴衣，举着红彤彤的苹果糖，牵着男友的衣袖撒娇让他咬一口；男孩子皱眉咬一口，一脸傲娇地说甜腻腻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要不是你让我吃我才不会吃。结果突然一群人从他们旁边冒出来，指着男孩嘲笑说你这家伙少在女朋友面前装了，明明就是个嗜甜如命的家伙吧。
“喂你们几个！胡说八道什么，快离我远点！”男孩气急败坏地说。
一群人不理他，还冲女孩子挤眉弄眼地笑，说：“女朋友小姐可别被这家伙骗了，他可是个最爱装酷的宇智波！”
“没错！我们和这家伙在警务队共事多年，十分了解他的本性！”
“如果女朋友小姐受不了这家伙的装模作样，我们警务队还有大把单身好青年供你挑选哦！”
“你们全部给我滚啊啊啊啊啊啊！！！！！”
在宇智波少年吹出暴怒的豪火球之前，他们大笑着跑开了，还故意大声说哈哈哈这家伙果然害羞了呢。少年悲愤地瞪着损友们的背影，回头就看见边上摊主一脸了然的笑容。
“来，这个苹果糖送给你。”摊主叔叔笑眯眯地递来一根糖，“警务队的工作辛苦了！这个是谢礼。”
“……咳，”少年不自在地说，“也不算什么了。”
年轻的情侣牵着手，一人一根苹果糖，重新融进今晚流光绘成的画卷中。
……
捞金鱼的摊位前，红发绿眸、长相精致的小姑娘捞不到她想要的金鱼，她却也不着急，大眼睛一眨就转头看着同行的小男孩，眼中充满期待。
“光弘哥哥，金鱼。”她软糯糯地说。
光弘看她一眼，似模似样地叹口气。
“真是拿你没办法！”他挽了挽袖子，蹲下来接过纸网，兴致勃勃地说，“看好了，千春！”
水花溅起，最漂亮的那尾金鱼在空中摆尾，轻巧地落入透明的水袋。红头发的小姑娘接过金鱼，粉嫩的小脸开出一朵笑花。
光弘志得意满地昂头，一眼却瞥见不远处的熟人，眼睛在他脖子周围转了一圈，才笑嘻嘻地挥手，说：“晚上好啊扉间！”
扉间点点头，又看见千春从光弘背后探出头。小姑娘看着自家叔叔，眨了眨眼，指一指手上的金鱼袋子，食指放在唇前，悄悄对扉间做了个“嘘”的手势，笑容中带着点顽皮之意。
光弘那小子还真以为自家侄女捞不上来金鱼呢……扉间暗暗摇头，也不知道是该说光弘太傻还是千春太鬼灵精——这么小就知道怎么让一个宇智波高兴，还真是尽得大哥真传。
……
夜市上还有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
戴着狐狸面具的父亲手里拿着拨浪鼓，笑着逗自家小公主。小姑娘被母亲抱在怀里，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跟着鲜艳活泼的小玩具动来动去，挥着小手想去抓。父亲故意逗女儿，左躲右躲就是不让她抓住，小姑娘歪着头看他，扁扁嘴，有点委屈的小模样心疼得父亲连忙把拨浪鼓塞给她。
母亲笑着看这父女俩玩闹，银紫色的眼睛里满是笑意和温柔。她抬眼看见扉间，一怔之后微微点头，轻声问好。做父亲的跟着转头，揭下脸上的面具，对着扉间挑了挑眉，还是那副意气风发的骄傲模样。
“哟，这不是扉间吗。”泉奈站直身体，随意挥挥手，道，“怎么匆匆忙忙的还有工作吗？”
扉间对日向绫——现在该叫宇智波绫了——点头回礼，才看着旧日对手，说：“我当然还有工作，不然人人都顾着玩，谁来负责组织活动？”
他话说得不怎么客气，眉毛也皱着，显出些抱怨的神情；然而这层抱怨只是浅浅地浮在表面，仿佛水面上一层轻轻的泡沫，一挥即散，再不复当年根深蒂固的警惕和厌恶。
而扉间的旧时敌人同样如此。当年倔强的宇智波少年现在不屑地冷笑一声，说扉间你还不是自找的。但这冷笑同样只是流于表面，难于遮盖他眼睛深处岁月磨砺出的平和。
“……真是跟你处不来。”泉奈说。他从绫手中抱过女儿，幼稚地唆使女儿给扉间做个鬼脸；1岁大的小姑娘左右晃晃脑袋，却对着扉间甜甜一笑。
纯净天真的笑颜，让扉间的严肃表情都融化几分。
“看在你女儿的份上，不和你计较了，泉奈。”扉间说，抬腿从泉奈身旁走过，“走了。”
泉奈“嘁”一声。
只是扉间才走出几步，就听见泉奈叫他。
“喂，扉间。”
“你又要干嘛？”扉间皱眉问。他以为这家伙又要出言挑衅，本来不想理他，是很用了点理智才让自己停下来、转头看过去。
“改天再比一场吧。”他扬声说。
霞光收尽，深蓝的夜空尚还盈一些微光；点点星光渐露，却比不过街上明光灿烂。泉奈站在光晕之中，黑色的头发和眼睛都蒙上一层暖色调。他下着战书，唇角微勾，目光锐利，宛如当年战场对峙。
多年过去，许多事物都被改变，也有许多东西固执常存。所幸，大部分变了的都是变好，而大部分常存的——似乎也并不坏。
扉间眉间的纹路松开了。
“输的肯定是你啊，泉奈。”他一声轻笑，毫不迟疑地说，“我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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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天星辉与两岸灯火齐齐落下，夜风便吹皱南贺川一河流光。扉间在夜色中沿着河岸往下游走，顺便确定事先安排好的安全措施全部运作良好。
上游放河灯，下游河面更宽阔的地方才是烟火大会的主会场。两岸都布好了各色烟火，只等时间一到就会在夜空中燃放。
这个时间恰好是河灯放完、烟火尚未开始绽放的间隙。最后一批人们把手中的河灯推向水流中央，让跳跃的灯火映出他们脸上的憧憬。
据说，河灯会承载着人们的愿望驶向神明所在，传递来自凡世的祈祷。不管平时信或不信，不管是忍者还是普通人，这一刻当他们目送河灯飘远，眼中都有着一样的、作为渺小人类的虔诚。
不过，看着这空灵的一幕，扉间想的却是：嗯，很好，看来这个活动还能增进忍者和普通人两个群体之间的相互认同，可以考虑定期举办。
他十分满意。
就在他想到这一点的同时，一个笑意盈盈的声音被风缭绕着钻进他的耳朵。
“很不错呀，大家似乎彼此又亲近了许多！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唔，文化认同感和凝聚力？可以的话希望能定期举办呢。”
那声音并不遥远。扉间脚步一顿，循声望去。
不远处，真奈正抿唇而笑。她穿了藏青色的浴衣，紫阳花的图案繁复却色彩素雅，是恰到好处的精致。她挽着发髻，插两支发簪，唇上一抹水红色莹润透亮。斑站在她旁边，一边和她说话，还一边被怀里抱的活泼好动的小女儿弄得手忙脚乱。
真奈也就那么看着小女儿折腾她父亲，歪着头，半点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她笑着，无辜，又有点顽皮。
“举办举办……喂清夏别扯头发！别踢！别——嘶！真奈你确定这是个女儿不是儿子？！”
曾经让扉间深深忌惮、除了柱间之外再无人可抗衡的宇智波斑此刻被他女儿弄得一身狼狈，满脸无奈，和任何一个宠溺女儿的父亲都没有区别。
而真奈终于肯伸手接过女儿，轻轻松松就让扭来扭去的小姑娘乖乖搂着她脖子，还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她笑容灿烂，温暖明亮。
连自己也没注意到地，扉间亦微微一笑。他没有再看那专注于彼此的一家人，而是转头看缓缓流淌的南贺川。灯火已经被他抛在身后，河中水波粼粼，于黑暗中映出新的光芒。他看见河底陈列千万星辰；夜空生长在水里，无数河灯航行在星光之上。
似乎有一些未曾发现、未敢承认的心情，在今夜终于不那么朦胧。不过，也就在同时，他或许也算释然了。起于朦胧，归于朦胧；不曾看清，也就没有太多遗憾。
并且，他忽然觉得……
“啊，扉间大人！”
脚步声。
二十秒。
啪——
“小心。”
扉间淡淡地说，松开手。
由纪惊讶地抬起头，喃喃道：“扉间大人……还是第一次扶我……”
“……为了让你早日克服这个毛病，以后还是不会扶你。”扉间说，顿了顿，有点不自在地放柔语气，说，“今天例外，毕竟女孩子穿浴衣摔倒了会很苦恼吧。”
虽然夜色阻挡了视线，却还是能见到由纪瞪大的双眼。她今天穿了鹅黄洒碎花的浴衣，一头棕色的长发松松地拢在脑后。没有了眼镜的阻挡，她墨绿色的眼睛只余一片澄澈。
“哦、哦，这样啊。”她呆呆地看了扉间几秒钟，又猛地低头，讷讷道，“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努力的……谢谢扉间大人。”
扉间“嗯”一声。他想了想，继续往前走；由纪自然而然地跟在他旁边，落后半步，始终微微低头，完全是一个标准的、恭敬的下属。扉间本来有些犹豫，不知该说些什么，此刻熟悉的相处方式却让他对自己刚才的纠结暗暗发笑。
“烟花都准备好了吗？”
“是，刚刚我又检查了一遍，确认一切无误。”
“医疗队呢？”
“也安排好了。”
“卷轴都放好了？”
“是，不仅放好了，还……”
……
夜色浓了，人声也不断汇聚。一片吵闹中，两人也不再多说，只默默把刚才说的所有事项又确认了一遍。等到快开始放烟火的时候，他们也终于把这些工作做完了。
“扉间大人，往这边走。”
由纪就像考试通过的学生一样，因为所有工作都得到了扉间的认可，而连脚步都轻快不少，居然再没摔跤，带着扉间来到河边的一个小山坡上。这里地势更高一些，还有树林遮蔽，少有人来。
“我考察了周围所有示意观看烟火的位置，这里是最合适的。”由纪认真地说，“虽然不是最好的位置，但也远离拥挤和吵闹，相对而言是最优选择。”
她说完，期待地看着扉间。扉间四下扫了一圈，笑了笑，如对方所愿地夸奖道：“做得不错，由纪。”
由纪脸上便生出一朵满足的微笑。她转头看着南河川的方向，在第一朵烟花炸响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
“啊，烟火大会开始了呢。”她轻轻说，脸上还有微笑，声音却莫名紧张得有点发抖。
一朵，两朵，数十朵，无数花火争相怒放。无数色彩交融在光的明灭之中，同时绚烂了夜空与河水；水天辉映，一片璀璨，几有纸醉金迷的奢侈之感。
在大丽花、波斯菊、飞流星同时盛开在星空中的时候，由纪颤抖的声音响了起来。
“扉、扉间大人，”她说，“我、我想告诉你一些事……如果你不想听，可以直接走开没有关系……这些话，或许我只有勇气说这么一次……”
“……”
“……我，我一直都很仰慕扉间大人……”
“我爸爸很早去世，妈妈不是忍者，所以小时候我家只能得到最基本的物资。我想要成为忍者，因为我想证明自己，还想让妈妈过得好一点……但14岁以前我一直说成是废物。”
“是直到来了木叶，因为读了扉间大人写的教材和其他文章，我才发现自己原来还有一点成为研究人员的才能。后来，也是扉间大人给了我机会去外面学习的机会，回来之后又能跟着扉间大人工作。”
“但是，真正喜欢上扉间大人是因为……扉间大人大概不记得了，三年前我妈妈去世，我一个人躲在实验室旁边的树林里哭，结果遇到了扉间大人。当时……”
由纪已经紧张得不行，说到这里却还是情不自禁微笑起来。
“当时扉间大人什么都没问，只是把我带到实验室，给了我一堆数据让我统统验证一遍……那些数据真的很多啊，我根本没心情工作，可是扉间大人好严厉的样子，我又不敢拒绝。结果一忙就忙了三天三夜，等到全部做完我感觉我都快死掉了。”
“我把实验结果交给扉间大人，扉间大人当时在工作，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让我回去。”
“回去的路上，我明明累得要死，却发现……奇迹般地，我没有那么难受了。”
“扉间大人不是苛刻的人……所以，那大概是扉间大人安慰人的方式吧？我就觉得，扉间大人……其实有很温柔的一面呢。”
“所以，我会一直想要呆在实验室里工作……”
“总是平地摔跤，也只是因为见到扉间大人太紧张了……我其实实力也没有那么差的……”
“我真的……真的很喜欢扉间大人！”
烟火仍在狂欢，由纪却已经说完了她想说的话。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震得她快要头晕眼花，可是耳畔的沉默是沉沉的重压，拖着她的心脏往谷底沉去。
终于，扉间开口了。
“我……其实我知道。”他低声说，声音里居然少见地染上斟酌的意味。说完这句话，他又沉默两秒钟，最后从怀里拿出什么东西递到由纪面前。
“我今天在书房里发现的这个，大概是我不小心混在资料里带回去的。抱歉，为了确认是谁的所有物，我翻开看了，所以……”
由纪在看到那本熟悉的浅粉色笔记本的一瞬间就全身一抖。她呆了一会儿，干涩地“哈”了一声，怀着自己也说不出来的心情接过了它。
“我的日记……我找了它好几天，原来是丢在实验室了吗。”她抱着本子，低下头，“所以扉间大人已经知道了啊……”
“由纪？”扉间迟钝地发现由纪情绪似乎有点不对，愣了愣正想说些什么。
“扉间大人一定……一定觉得我很不自量力吧。”由纪苦笑一下，自嘲道。她以为自己会哭，因为真的很难堪啊，可她没有。她只是低着头，一点都不想看到暗恋的人的表情，也不想看到今晚这个过分美丽的世界。
只要不看，她就还有说出下面这句话的勇气。
“只是、只是我，”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嗓音不那么颤抖，努力让破碎的字句拼出原意，“我想，如果扉间大人不讨厌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和我试一试呢？我一定会是个很好的恋人的，我对我喜欢的人都是很好的……如果以后扉间大人觉得真的没办法喜欢上我，那，那……”
上一刻她还觉得自己哭不出来，这一刻泪水却毫无预兆地决堤。
“……那再分手就好了……”她哭着说，“真的，如果实在不喜欢，分手就好了我不会强求的……只是现在能试一试吗，真的只要试一试……”
她感到一个温暖的重量压在头上，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
“那就试一试吧。”
由纪的呼吸都停顿了几秒——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起头，她用力眨掉泪水，傻傻地看着自己的上司兼告白对象。他看她的表情头一次这样柔和，好看的凤眼里有宽容和笑意——由纪才知道，原来那双熟悉的红宝石色的眼睛不仅能蕴含上位者的威严，还能像此刻一样温柔。
一排彩虹色的烟火在夜空中爆开，缤纷的色彩在扉间银白的头发上一一掠过；他脸上细细的红痕也随着明灭的光焰忽亮忽暗。由纪看扉间，从来只觉得他像站在云端，令人憧憬却又遥不可及，可现在他对她微笑、身上有烟花的光影，她终于觉得他和她一样站在红尘凡世里；她努力伸出手，终于能够得到回应。
“真……真的可以吗？”由纪小心翼翼地问。
“啊，”扉间抱起双手，干脆地点头，“可以。”
一浪又一浪的烟花接连炸响，图案越来越多变，色彩也越来越绚烂；人群欢呼着，烟火大会的高/潮环节就要到来了。
由纪破涕为笑。她先咬着嘴唇，还是忍不住笑开了。她伸出一只手放在扉间面前。
“那么，可以牵手吗？”她有点羞涩地说，期待地望着扉间。
她眼中一片纯澈的墨绿，纯澈得像另一个颜色的天空，干净美丽，还有星光闪烁。这样的纯粹，仿佛连烦恼都变得轻盈起来。
扉间笑了。毫不犹豫地握住由纪的手，他抬头正好看见今夜最美丽的一轮花火盛放。
“今晚的烟火……真的很不错啊。”他说。
就像今夜的星光一样。
（完）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番外四：或有群星（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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