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倾国与倾城》不借东风

6、毕业了，所有叫自己伤心的都去死好了。

　　几个人再次聚到一起是高考结束的那天晚上，谷一、楚成成、高翔、刘子烨以及王梦琦，把书都撕碎了，奔丧似的在走廊里边撒便叫，王梦琦一路小心护着自己手里的那几本笔记，被疯狂过头的谷一挥手夺获取，几人疯抢着，成了碎沫。
　　王梦琦望着那飞雪似的笔记，黯然神伤。
　　“这太不相配了。”她想着，几乎就哭了出来。

　　吃过散伙饭已经是酒过三巡，几人都有些醉意。楚成成提议去东四十条那家纯k嗨唱到天亮。以往刘子烨是嘲讽楚成成去那种繁华奢靡场所的，这次竟奇迹般的投了赞成票。
　　“喂楚成成，你老子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动辄几万没话说？老娘的钱是拼了命沙里淘来的，没得挥霍，所以我们还是对面。”谷一手指工人体育场。
　　“玩球儿去吧，谁要你的那几个臭钱。”楚成成红着脸，一嘴酒气。
　　谷一竖起中指，继而转身大喊，“姐忙着呢，改天再约！”
　　刘子烨顺势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就一次，你丫的矫情啥。”
　　谷一白他一眼，也没有再坚持，看着眼前这个少年泛着酒晕的脸颊，看着薄而红艳的嘴唇在灯光下闪着桀骜不驯的骄傲。嘴唇薄的人花心，谷一想，我宁愿这他娘的不是讹传。
　　王梦琦抿着嘴唇，静静地站在这一群人的末端，没有人征求她的意见，对于刚才的提议，也没人管她愿不愿意，只管勾肩搭背，酣畅快活。
　　王梦琦犹豫一阵，匆忙跟了上去。
　　原来喜不喜欢跟适不适合完全不一样。

　　要了两个果盘，刘子烨又嚷着加了啤酒，便又一轮傻喝。王梦琦只管窝在一角唱着甜腻腻的歌，或高一个调，或慢一个节拍，没人理她，叫嚷声甚至比伴奏还要高。
　　高翔是有酒量的，全程千杯不醉的架势，而楚成成早就横躺着酣睡如泥。刘子烨只管说着大话，嘟囔自己还能再喝。

　　服务生来过几趟，又送了几瓶啤酒和一个果盘，这会儿才瞧得出大伙儿有些乏累和困倦些。
　　王梦琦的歌声也停了，靠着沙发一角打盹。
　　刘子烨趴在桌子上，似睡非睡状。

　　“谷一，你会跟着刘子烨去华东理工么？”高翔递过去一片西瓜，问得漫不经心。
　　“你该问的人在那。”谷一使眼色，又看一眼刘子烨道，“我喜欢北京，非常喜欢。”
　　“喜欢有屁用！”刘子烨猛地抬起头，嘴里嘟囔着，又灌自己一杯酒，眼神炽烈，搅和忽明忽暗的灯光把人扫的一阵恍惚。
　　谷一想劝一句少喝点，又觉太过矫情，便也陪着喝一杯，她想着，“刘子烨，老娘再也不要跟你见面了，你他娘且随着王梦琦去上海，越远越好。”

　　凌晨五点钟，谷一讲自己要走，刘子烨和楚成成早就烂醉如泥，高翔便随着出来相送，天色迷蒙，摇晃着微薄的深蓝，把树叶染得深沉。
　　车流涌动，有醉酒等车的，有相拥着作别的，工人体育场西路两侧豪华私家车的标志把马路镶上金边，与两人学生的身份格格不入。
　　高翔帮谷一叫车，谷一摆摆手道，一会儿就有地铁，打车太贵。高翔讲自己会帮她出车费，谷一却吸吸鼻子，“高翔，你他娘是不是喜欢王梦琦。”

　　高翔错愕，许久的沉默不语。
　　红灯在昏沉的天色中格外显眼，迟缓，却又是急迫危险的红，叫人脸红心跳，叫人黯然神伤，慵懒与悸动，来来回回左右拉扯。
　　风淡淡飘着，淡淡凉着。
　　谷一没回头，切齿道，“高翔你真他娘的一怂蛋”这咬牙切齿里是怀了遗憾的，遗憾中满满地自责，就像是她在心里骂自己跟高翔一样，骂了整整一路。

　　没等谷一睡上几个小时，夏兰便把她从床拖上进了医院。
　　她是在地铁上清醒过来的，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扬言要地铁跟她交-配。
　　夏兰就此扮个鸡嘴，故意夸大事实以避免一顿暴揍。
　　一路上夏兰讲何其何其严重，谷一都做好了见刘子烨最后一眼的准备。哭喊着冲进了病房，当王梦琦慢声细语吐出“胃痉挛”三个字时，谷一这才在自己脸上画出一个蒙圈继而阴险的表情。也正是这时，夏兰悄悄地溜出了病房。

　　刘子烨已经用过药了，只是胃疼得厉害，便向护士寻求快速止痛的法子。护士讲这跟女生例假没什么区别，打完针过会就会有效，还嘱托多喝热水，趴着休息云云，谷一只管翻个白眼，嘲讽刘子烨矫情。

　　“说真的，你们每个月都这么痛几天，又面不改色的，真挺硬气！”
　　一听这话，谷一正要得意，却被刘子烨坠上了王梦琦的名字，然后又道难受归难受，不过也没谷一那般夸张，玩弄的语气讲世界上也不是只有谷一这一个女生。
　　“老子是你爷们儿！我从未遇到过跟夏兰一样善解人意的，真他娘的想去火葬场。”说罢，谷一便扬长而去，带着酸哒哒的怒气。
　　她走时是带着恨的，嘴里嘟囔着，“老娘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刘子烨，长得就不像是什么好东西，装了一肚子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