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有晚风》四月蔷

8、做一个影子

　　“你懂吗，越是阴暗的人就越渴望温暖，对喜欢的东西有些近乎疯狂的占有欲。”——林乔

　　冉沐一行人到了一家饮品店，温雅因为有事先回家了，双茹因为担心林乔的伤口，急匆匆的跑去买药了。
　　这家店的装修很有意境，播放着舒缓的轻音乐，为了处理伤口，他们点完东西就到二楼靠窗的角落坐下。店面装饰很文艺，周围来的都是一些学生，但林乔略显狼狈，但他仿佛没有看到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眼光，安之若素。
　　他的脸上还带着伤，衣服也因为刚才的事脏乱不堪，但他却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不妥，安之若素，蹙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冉沐抓着吸管不停搅动着杯里的液体，把把精心绘制的图案搅得支离破碎，乐此不彼。玩够了，双茹还没回来，林乔也一直不出声。
　　为了避免尴尬，看到他脸上的伤，心想一定很疼吧，“一直久仰大名，没想到真的见到你打架的直播了。不过，以后还是别在那种地方了，早点回家吧，每次叫你都是一身伤。”
　　林乔好像陷入了某种回忆，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行人匆匆奔赴回家的路，但自从妈妈得病去世后，家对他来说就是一个睡觉的地方，再也没有人叫他早点回家了。爸爸再婚之后，那个女人把所有妈妈的领地占领，包括他的爸爸，他的家。
　　眼前这个女孩好温暖，虽然偶尔看似嫌弃他，但却内心柔软善良，像他的母亲。
　　“你很想一个人。”他有些答非所问。
　　“我像谁？小时候长得比较有灵气，镇里的叔叔阿姨都说我是小可爱，长大了越长越平凡，果然验证了小时候不能长得太好看的真理。”像是意识到这句话有自夸的嫌疑，她有些不自然的转移话题，“这个双茹买个药怎么那么久，还没回来！” 说完，眼睛一直望着窗外，不好意思看他。
　　他也不揭穿她蹩脚的演技，也把目光转向窗外的车水马龙。
　　听到玻璃门被推开的声音，接着就传来双茹的声音，“你们俩这是干嘛呢，玩木头人吗。”
　　双茹跑了好远才买到药，放下东西就像给林乔处理伤口，打算给他伤口消毒，还没碰到他，林乔就伸手制止了她的下一步动作。这是明显的拒绝，双茹有些失落，好不容易能有一个和他亲近的机会呢。
　　她不愿意放弃，“伤口在在脸上呢，你自己怎么处理，还是我帮你弄吧。”她有些渴望的望着他。
　　但他仍不为所动，将东西一把推向冉沐，有些别扭，“你来吧，我和她不熟。”
　　双茹眼里的光芒一下子暗了下来，心因为“不熟”两个字有些微微刺痛，她因为不敢和他说话，但是她们前后桌快一个月了还没说过一句话。
　　他的所有注意力好像都在木木身上，现在也只要木木帮忙，难道自己真的比不上木木吗。
　　察觉到双茹的情绪有些低落，想起她把林乔当偶像的事，本想拒绝他，让双茹上药的。
　　没想到，双茹自己倒释怀了，“那就木木处理吧，伤口要紧。我叫双茹，是你的后桌，今天你打架好帅哦，我刚刚也有帮你哦……”双茹絮絮叨叨的说着，也不知道林乔听进去了没有，但她就是想着多说一点的话，林乔是不是也能对她印象深刻点。
　　冉沐因为自小没少捣蛋，加上镇上上山玩什么的容易被划伤，处理伤口很在行。林乔因为她的靠近有些不自在，她的气息一直不断入侵，他矛盾的希望时间快点过去又希望时间不要过得太快。到冉沐很快就处理完了。
　　对于双茹来说，这段时间同样是难熬的，看着他们那么近，一个是自己的好朋友，一个是自己喜欢的人，她多希望自己能和他亲近一点。她相信和林乔熟了以后，他会发现她的好的，到时候他就会像对待木木那样对待自己了吧，甚至更好。
　　冉沐回到自己的座位，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原来是催她回家的。 林乔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已经快十点了，也是要回家的时间了。
　　“双茹，我们还是回家吧，有点晚了，到时候爸妈要担心了，林乔你也早点回去吧”冉沐出声打断双茹的恋恋不舍。
　　双茹现在还不想回家，难得和林乔在一起的机会，可是林乔好像不想和自己讲话。想到林乔的态度现在比以前好多了，来日方长，只好被冉沐拉着回家去了。
　　她们走后，林乔才什么轻轻触摸方才冉沐处理是碰过的皮肤，热热的痒痒的，依稀还存留着她手的温度。
　　经过周末的小插曲，新的一周又开始了，不过林乔却缺席了。她有些担心，他会不会又和别人打架了。
　　双茹也有些无精打采，本以为今后和林乔相处，就能像他对冉沐一样了。本想到他却干脆不来学校了，虽然他平常也经常不来，但周末才打架受伤了呢。
　　放学后，冉沐还是和往常一样在校门口等待，她知道自己这样很傻，只是她除了等别无他法。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每一分钟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直到学校的人快走完了，他才出现。
　　今天他没有和程杰一起，而是一个人，戴着耳机，像往常一样从她面前走过。
　　她还一直很忐忑，要是他认出自己是告白的那个女生，她要怎么回应，没想到他根本没记住她。说不失落是假的，但这也让她多了自欺欺人的借口，当作那天的事没发生过，自己还可以偷偷喜欢他。
　　她和他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像一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的身后，哪怕看着他的背影就已足够。只要察觉他有回头的动作，她就像一个偷窥者，匆忙躲到梧桐树后。生怕打扰到他，生怕做一个影子都被拒绝。
　　但她笨拙的动作在陈言莘的眼里就像一个玩捉迷藏还夸张暴露自己位置的傻瓜。他不喜欢太拥挤的人潮，讨厌别人的接近与触碰，所以每天都等人走完之后才回家。他没有那么多的闲情逸致和精力分给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发现她是个意外。
　　程杰是他唯一的朋友，他讨厌处理复杂的关系，而程杰像一张白纸，单纯无害，这也是程杰能和他成为朋友的原因。
　　那天和程杰一起回家，出了校门口，就看到三个女孩站在树下，其中一个望着天空的样子有些伤感，有些眼熟，但仅此而已。
　　明显程杰比他更善于观察，“言莘，那个女孩是不是喜欢你，我看她在校门口好几天了，每次都在同样的位置，而且你走后才走的，这不是巧合吧。”
　　他一向讨厌智商低的单细胞生物，花痴女生就是一类，“不管她是不是，只要不来打扰我就可以了。”
　　程杰知道他一向不喜欢和女生接触，只好把话题转向他感兴趣的篮球。
　　当你发现了一个细节之后，就会忍不住继续观察下去，陈言莘把自己对这个女生的纵容归结于这个原因。
　　那天在教室，其实她一进来他就认出了她，果然被程杰说对了。看着她结结巴巴的说出那可笑的告白理由，他想又是一个满脑子只有风花雪月的女生罢了，用往常回应的做法，只是她哭着冲了出去，她朋友叫她木木，他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本以为经过那次的拒绝，她会知难而退，没想到她还是每天出现在那颗梧桐树下。既然她不放弃，就随她去吧，时间久了，自然会放弃的。
　　冉沐还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被别人看在眼里，还为自己的成功暗暗窃喜。
　　跟着他一路走来，她发现他很爱看街边的玻璃橱窗，不知道在看什么，他一扭头，她每次都差点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吓的半死。
　　发现他走进了一个小区，“原来他的家在这里啊，这一代都是别墅区哎，看来双茹说的都是真的。”冉沐暗暗记下小区的名字，原来返回。
　　她很开心，感觉自己又了解了他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