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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五十四章 愿子一世如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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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云舒尘与云芙蕖离开之后,贪婪殿又陷入了一片沉寂。
笙箫默瞥了神色依旧难看的摩严一眼,以眼神示意落十一退下,落十一先朝着笙箫默拱手作揖,这才悄无声息地离开贪婪殿。
此时,笙箫默微微眯起那一双清明映彻得仿佛可以看透一切的眼眸,幽幽道:
“师兄,舒尘此人啊……看似温和谦逊,待人处事恰如其分,从不越过雷池半步,实则乖张不驯,心中大有主张,胸中自有丘壑。”
“她之所以会一直在我等的面前安分守己,其一是因为那时还未飞升成仙的她羽翼未丰,其二是因为她在等待时机而甘心如此罢了。”
“舒尘绝不是你我轻易能够掌控的人,想来,饶是掌门师兄对她也未必能够掌控一二。”
摩严冷哼一声,斥道:“即便如此,她也不能这般目无尊长啊!”
笙箫默摇了摇头,又道:“适才你的那番言辞确实是过激了,教她那般心高气傲的人如何能够忍受?再加上,掌门师兄身中卜元鼎之毒,身为徒弟的她自是比我们还要来得心急如焚,我们又把本派几乎所有的大小事务交给她处理……”
话语一顿,笙箫默好似忆起了什么,复又说道:“我还曾听芙蕖说过,那几天舒尘只要一批完了卷宗,就会时常窝在自己的房里或是药阁里不晓得在做些什么。如今细细想来,这一切岂不是昭然若揭了吗?舒尘定是在利用卜元鼎为掌门师兄炼制解药。”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竟还能这般面面俱到,也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尽管她隐瞒着掌门师兄身中卜元鼎之毒一事是有错在先,可是师兄你也不该那般质问她……依她的为人与其方才的言辞来说,对于此事,她绝对不会是只因为不敢违逆掌门师兄之命罢了,恐怕其中也有十之八九是为了长留与大局着想。”
被笙箫默这么说,摩严面子上挂不住,旋即恼羞成怒道:“所以,师弟你这是在教训我吗?”
“不,师兄你误会我了……”笙箫默见摩严还未看透云舒尘究竟有多么的危险,只能神情无奈地轻轻叹了一口气,淡淡道:“师弟只是想提醒你,舒尘的为人亦正亦邪,这样的人最是难以捉摸,也最是不好惹。”
“今日的她可以剑守长留、剑守你我,若是有朝一日,长留与你我真的让她寒了心,怕是她也可以剑指长留、剑指你我啊……”
话音一落,笙箫默不再说些什么,只是朝着摩严微微颔首,转身离开贪婪殿了。
云舒尘好比一把剑,若是这云舒尘用得好就是一把护主的剑,若是这云舒尘用不好就是一把噬主的剑。
……
当云舒尘与云芙蕖一前一后地回到绝情殿,却见一袭素白衣衫的白子画正站在正殿前的一棵桃花树下垂眸沉思。
许是感应到云舒尘的归来,白子画冷不防抬起眸来,双眸一看见云舒尘的身影,不禁微微弯起眉眼,唇角也噙着一缕浅淡的笑意,与那些零零散散地飘落在他发间、眉心、肩头与身上的桃花兀自相映成趣,当真可谓是人面桃花相映红,恍如一位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画中仙,教人只愿他眉眼如初,风华如故,甚至是教人只愿他就此一世如画。
云舒尘稍显愣怔地凝视着风华无双的白子画,心里却忽然有些明白了有关于白子画此名的意义——
子画,子画,愿子一世如画。
“不过是半个时辰,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白子画就这么定定地站在那一棵桃花树下,眸光温和地注视着正朝着他迎面走来的云舒尘与云芙蕖,微笑道:“方才不是应该有一件要事急需你们去处理的吗?”
思及方才那件事,云舒尘不由眼眸微闪,淡定地回答道:“那件事,我与师伯、师叔已在适才的商议中有了决断,师父不必忧心。”
“我没什么好忧心的。”白子画缓缓扬起薄唇,而后轻轻一笑,眸里笑意犹如碧波荡漾,涟漪一圈一圈地荡了开来,煞是扣人心弦。“有你在,我很放心。”
仅仅是因为白子画的这么一句话,便足以让云舒尘忘却所有的不愉快以及疲惫,顿时心花怒放起来,眉间的得意与嘴角的笑意全然不想掩饰。
站在云舒尘身后的云芙蕖不由得微微蹙眉,她怎么总是觉得每每白子画与云舒尘说话的时候,她时常都会有一种自己仿佛无法融入他们的这个世界的感觉,甚至是更为直白一点来说,她时常都有一种仿佛被他们不自觉地忽视了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多余的感觉吗?
须臾,云舒尘稍敛笑意,问:“师父,您何以会站在此处?可是那三位上仙说了些什么话而惹您不高兴了?”
“没什么。”白子画轻轻地为云舒尘拂去肩上的落花,微启薄唇,低沉而温和的嗓音犹如涓涓溪流潺湲流动的声音般好听。“我只是在想,我是不是应该将我墟鼎里的那五件神器交由你来保管了。”
“师父,徒儿即将接任掌门之位,想来这一身锋芒在短期内不会轻易退去,为免怀璧其罪,您还是直至……”语声稍稍一顿,云舒尘微微颦蹙着秀眉,低声道:“那一天才交由徒儿来保管吧。”
语罢,有一片粉色花瓣渐渐垂落眼前,并拂去了白子画萦在嘴角的笑意。
仿佛过了良久,白子画这才轻声地应道:“好。”
感受这赫然沉静下来的氛围,云芙蕖只觉得莫名地眼眶泛酸,也莫名地感到难过,却不晓得是何缘由。
只道是,尘世离恨,最断人肠。
瞧瞧这漫天飞红乱舞,想来也是深谙离恨苦。
……
仙界永平2154年三月廿一,一名擅毒高手持着一把毒剑夜闯妖魔界,各派弟子无不受了重伤,却是无一弟子死亡,其中以七杀派为最。
该人出剑之际可谓是迅如流光,让人看不清楚来者的真面目,只道他是一名身姿矫若游龙的男子。在重重叠叠的剑影使得他人眼花缭乱之际,该人所到之处,满目尽是一片血流成河,尤以七杀派最为严重。
由于该人动作极快,那些妖魔还没来得及扬声呼救,便已被该人的一击给重伤了,是以这件事也并未在当夜惊动已闭关数月的七杀圣君杀阡陌。
仙界永平2154年三月廿二,此事惊动了恰好出关的七杀圣君杀阡陌,由于如单春秋、旷野天以及蓝羽风等等得力下属悉数身受重伤,无法代他彻查此事,杀阡陌只好亲自到妖魔界各派去探查情况。
经此探查,杀阡陌却发现该人并无手刃一妖一魔,仅是以毒剑狠狠重伤,使得那些妖魔在身受内伤之余,还要不断地承受着分筋错骨之苦,任凭是什么珍稀的灵丹妙药,都不过是徒劳罢了,药石罔效也不过如此。
杀阡陌意欲彻查此事,却发现该人剑气凛冽而森然,教人看不出到底是自己人还是仙界中人所为。
再观其所使之剑也不过是寻常木剑,纵观六界,他却从未听闻有一位高手不仅擅毒,并以寻常木剑以为佩剑,可谓是毫无头绪。
又观那些妖魔体内的毒,那毒虽不致命,却是能使人因为那毒所带来的分筋错骨之痛,而意欲一了百了,而且那毒的毒性极其霸道,非是寻常丹药可解。
对此,杀阡陌只能无奈地表示束手无策了,反正那毒也一时半会要不了他们的命,至多是痛得几欲要他们舍了自己的一条命罢了。
仙界永平2154年三月廿三,此事传遍了六界,也引起了六界中人的哗然,无人不聚在一起议论纷纷,经此一事,该人以‘毒剑圣手’之名而闻名六界。
……
仙界永平2154年三月廿二,云舒尘正在书心阁里批阅卷宗之际,却迎来了一脸正色的儒尊笙箫默。
云舒尘连忙起身相迎,拱手作揖道:“舒尘参见儒尊师叔。”
笙箫默摆了摆手,漠然道:“舒尘不必多礼。”
云舒尘微笑着问道:“不晓得儒尊师叔前来绝情殿找舒尘可是有何要事?”
“你对那‘毒剑圣手’一事有何看法?”语毕,笙箫默一边等待着云舒尘的回答,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云舒尘的神情。
“大快人心。”云舒尘微微眯了眯双眸,一抹流光掩映其中,略施粉黛的面容隐隐透着一丝遗憾之色,只听见她面带笑意地回答道:“有机会还真是想见识见识一下那位‘毒剑圣手’。”
“是吗?”笙箫默似是看出了什么,蓦然哑然失笑,意味深长地说道:“可是,我总是觉得那位‘毒剑圣手’是你呢,毕竟我曾听掌门师兄说,你似乎极擅长易容,不是吗?”
云舒尘不由得轻轻一笑,而后从容不迫地答道:“儒尊师叔,那位‘毒剑圣手’可是一名男子呢,舒尘也只不过是略懂这易容术罢了,要易容成一名男子可是不简单啊!”
“这又有何难?”笙箫默微微挑起剑眉,手里摇了摇折扇,笑道:“舒尘英气逼人,可谓是巾帼不让须眉,有时候比起一般男子更像是男子,想来易容成一名男子之于你而言也只不过是一件如汤沃雪之事才是。”
闻言,云舒尘深深地看着笙箫默,如是语意深长道:“儒尊师叔谬赞了。”
笙箫默仿佛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案,他没再对云舒尘说些什么,只是大笑着扬长而去,嘴里还一直说着‘真是大快人心啊’。
云舒尘不禁莞尔一笑,没想到此事还真的是瞒不过这个心里跟明镜般通透的儒尊师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