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侯府》三十一天冬至

7、第七章

　　应家此时还不知道，被他们视为探囊之物的太子已经被人被别人给盯上了。从宫里回来之后，应家几房，就都开始盘算起来。
　　皇后娘娘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侯府是一定还要送女孩子进宫的。但是应家现在年纪适合的女孩子只有三个，而这三个，却都不怎么合适。
　　四姑娘应蔷尚未成婚，但她的亲事是早就定下了的，而且此事还众所周知。
　　五姑娘应薇没有定亲，但她喜欢季朝明，不久前季朝明还被承恩侯带在身边当小辈介绍，分明是一副准备招其为婿的意思。
　　七姑娘应艾呢？倒是既没有定亲自己也没意中人，可她是个庶女啊！
　　堂堂当朝太子，未来的一国之君，难道要娶一个庶女做妻子吗？
　　不管皇帝跟太子愿不愿意，侯府自己，也不敢提出来啊。
　　想来皇后娘娘也还在犹豫，而侯爷跟侯夫人，也一时半会儿拿不定主意。
　　然而长辈人虽然还没有明说，女孩们自己，心思却已经活络开了。

　　“我已经与刘公子订了亲，娘……皇后娘娘应该不会选我吧？”
　　应蔷早就做好准备，要嫁去太傅府的，对温文尔雅的刘公子，她一直以来也十分满意。
　　如果在太子妃去世之前，谁要说让她解除婚约，她必然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搅得所有人不得安宁，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可是，太子妃没了，应家必须要有一个人去填补她的位置，因为这关系着承恩侯府的未来。
　　再加上，太子本人容貌英俊，年纪正好，更何况他是一国储君，未来的郡君王。成为他的妻子，以后就会像姑姑那样，成为皇后，母仪天下。
　　跟刘公子的亲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人见面的次数有限，要说到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对自己未来的丈夫产生一些旖旎之情在所难免，然而这种建立在自己幻想中的感情虽然不是没有，但跟嫁入东宫将会得到的一切比起来，就显得那样的微不足道了。
　　应蔷忐忑得要命，既怕家里选不中她，又怕家里选中了她。
　　“娘，您说老爷子跟老太太，究竟是怎么想的啊？”
　　“还能怎么想？大概也还没想清楚。”魏氏说道：“家里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早就订了亲，七丫头是庶出，我觉得到最后，应该是要送五丫头进宫吧。应艾是庶出，身份够不上。老爷子虽然先前准备招季家那孩子为孙婿，可亲事到底没有定下来，到时候大不了就说，应家不过看在两家从前的旧情义，准备认季朝明做义子，谁能说什么？”
　　“可应薇那丫头，早就对季朝明死心塌地 ，她要是不愿意呢？”
　　“不愿意？那可是太子妃啊！她会不愿意？再说了，就算那季朝明当真给她吃了迷魂药让她死心塌地了，家里也还有老爷子呢。婚姻大事，哪里能轮得到她自己做主？”
　　应蔷一想也是。
　　魏氏看她的样子，像是有几分失落，便劝慰道：“好了我的女儿，娘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不管是谁，眼前放着这么个大诱惑，要不心动，那绝对是假的。就是你娘我，其实也是希望你有那份福气的。可是有些事咱们只能光想一想，也不能真的去做。要知道，宫里可是吃人的地方，你是我的女儿，我哪里舍得让你取受那份罪？我瞧刘公子就很好，读书人家出身，最讲规矩不过，模样生得也俊俏。你嫁过去之后，是不会吃亏的。”
　　“知道了，娘。”应蔷知道母亲这么说，恐怕也是因为她已经订婚，在还有其他人的情况下，不管是皇后也好，还是老爷子也好，都是不会选择她的。
　　虽然有点不甘心，这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她没有那个福分，只能让自己放下。
　　可是明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机会，当她安静下来时，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皇后啊！
　　应家是因为什么，才从一个小小的江南世家，一跃成了如今的承恩侯府？
　　他的父亲，当年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文县通判，自从姑姑被封了皇后之后，这些年便官途一路畅通，每三年升一级简直没有一点例外。
　　五房呢？
　　为什么在应家地位超然？还不是因为二姐姐进了宫，成了太子妃。
　　当然，跟应菱她是不能比的。
　　应菱比她大六岁，自幼聪慧过人胆大心细，容貌长相也是一等一。皇后娘娘当年，一眼就挑中了她，还亲自送了嬷嬷来侯府教授宫中礼仪。她们这些女孩，当初也是跟在她的身边，蹭着学了一点皮毛才没有到处出丑的。
　　然而，跟应菱没法比，跟应薇还有应艾呢？
　　这两个丫头，跟自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三个人感情也还算可以，但正因为彼此了解，才更加不甘心。
　　应艾一个庶女也就不说了，说破天去她也是没有机会的。
　　然而应薇，她又哪里比自己好？
　　模样还算周正秀美，但跟自己相比，其实也差不离了多少。
　　性情活泼天真，有时候却不算太有脑子。
　　再加上她从小就喜欢季朝明，这跟订了亲的自己一比，其实也就是半斤八两了。
　　对男人来说，订过亲跟恋慕过其他男人，那个更不可饶恕？
　　她的亲事还能说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呢，应薇可就说不清了。她喜欢季朝明喜欢的人尽皆知，还动不动就跑出去找他，谁晓得两人偷偷摸摸干了什么好事？
　　这事瞒都瞒不住，只要稍微一打听，就什么都明白了。
　　到那时太子一生气，以为应家故意欺辱他，将整个承恩侯府都记恨上，那又如何是好？
　　应蔷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却不知府里还有人跟她想的一模一样。
　　从宫里回来之后，整个侯府最高兴的，当要数周姨娘。
　　周姨娘自然是不能进宫的，但应艾跟着去了，还被皇后问了问题，她自以为回答得不错，再结合家里的情况一想，便笃定自己这回要一飞冲天，进宫当太子妃去了。
　　“四姑娘订了亲，五姑娘有了心上人，其他几个丫头年纪还小，这回有人要进宫，除了你还能是谁？”周姨娘欢天喜地地帮女儿分析，分析的结果，更是让人惊喜。

　　应艾一想到太子那威风神武的样子，就脸红心跳不能自持。听到姨娘的这些话，更是羞涩得不得了。那可是她的丈夫呢！以前她见到他的时候，连看都不敢看，今日却是光明正大地看了一眼，只一眼，就被他那尊贵无上的气势虏获了。
　　周姨娘觉得自己一点都没有错，说要进宫的话，整个应家，还真没有谁比自己的女儿更合适了。
　　但她比较担心的是……
　　“虽然你从来都不比旁人差，可到底是庶出啊！我怕那些人挑剔你的出身，不让你进宫服侍太子。”
　　“庶出怎么了？”应艾很不愿意提起自己的身份，闻言努嘴道：“皇后娘娘当初不也还只是一个小家子出来的呢，如今还不是母仪天下当了皇后？我好歹也是侯府小姐，论出身，难道不比当初的姑姑强？都是侯府出来的姑娘，一个老子养的，哪里用分得样清楚！”
　　“你说的也是。”周姨娘拉着女儿的手说：“都是娘连累了你，要不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你也不会有这个顾虑。不过你说得没错。现如今府上就这么几个合适的女孩儿，另外两个都大了，还都订了亲，不选你，她们还能选谁呢？”
　　“就是！”
　　应该说着，笑嘻嘻地畅想起了未来：“等我进了宫之后，一定会好好服侍太子，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到那时，娘您就是太子的丈母娘了，再不用在太太跟前伏低做小，我那几个兄弟的前程，也有着落了。”
　　“若真能这样，那就太好了。”
　　“当然能这样！”应艾轻哼一声，说道：“太子妃死的太突然，家里现在根本就没有其他选择，现在他们只能选我。”
　　以前太子妃出嫁的时候，是多么风光啊！那十里红妆，还有其他任何女人都不能穿的明黄衣裳。
　　曾经在她的心里，那是永远不可实现的奢望。
　　对于去世的太子妃，从前每一次见面，她都是费心费力地讨好的，可惜因为自己的出身，恨不得太子妃的喜爱。
　　所幸老天开眼，终于让她死了。
　　可见命运如此，该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
　　应艾越想越高兴，一回头，却发现周姨娘又开始愁眉苦脸。
　　立即不高兴地问道：“刚刚还高兴着呢，忽然又怎么了？娘你还在担心什么啊？”
　　“嗨！我就是爱胡思乱想，我的女儿，当然是最优秀的，可是……”
　　“可是什么？你直说就是。”
　　“我这是怕老太太拦着不让你进宫嘛！”
　　“这……不会吧！”
　　“你怎么这么傻？”周姨娘道：“别看这些年，老太太待你跟其他姑娘一样，从来不偏颇哪一个。可你别忘了，你爹跟你其他的叔叔，可不是一个娘。老太太明面上一碗水端平，不过是不想让侯爷觉得她这个继母不公平。但你仔细看看，家里上上下下，一有什么好事，哪一件轮到大房跟二房了？就是应蔷的亲事，也是你爹死皮赖脸，逼着老爷子好才好不容易求来的。
　　你爹跟你二叔是侯爷头一个媳妇生的，你三叔四叔五叔他们，跟皇后才是一个娘。据说老太太当初刚进门昨填房的时候，可没少被你爹的外家挑剔羞辱，所以这些年……”
　　大房看着不错，还不是因为到底是长子。有老侯爷在，再加上皇后娘娘也要个好名声，老太太这才没有弄得太难看。
　　二房却是被一直被留在了江南，这些年几乎年年在送信，就是也想进京来。
　　但老太太不发话，他们就只能待在老家。
　　如今太子妃没了，眼见着应家不论哪个女孩子进宫，都会捡现成，老太太那里，会愿意自己的亲生女儿给继子的女儿铺路么？
　　应艾一愣，她还真的把这给忘了，闻言着急道：“娘，那可怎么是好呀？这可是我唯一的机会，不能就这么没有了！”
　　看着女儿俏丽的脸，又想到自己处处被说不如人的儿子，周姨娘几经犹豫，终于咬了咬牙：“好女儿，你放心，娘一定会想法子，让你进宫当太子妃的。庶出怎么了？不是老太太亲生的怎么了？机会都是自己争取来的，咱们只要想想办法，总能让你如愿。再不成，不还有老爷子主呢吗？你爹不是老太太亲生的，难道还不是老爷子亲生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