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侯府》三十一天冬至

12、第十二章

　　应诺刚醒来就听见外面有人说话。
　　就问：“谁来了？怎么这么早？”
　　“是七姑娘。”七秀一边帮她穿衣裳，一边说道：“还有十三姑娘跟十六姑娘，说等你一起去东院儿。”
　　应诺无奈地叹口气，任命地穿好衣裳走了出去。
　　殷氏见她出来，便道：“快去洗漱吧，别让姐妹们等急了。”
　　“婶婶别催促妹妹了，我们一点儿都不着急。”应艾笑得别提多甜腻了：“我就是不想那么早去看管教嬷嬷的脸，才特意来婶婶这儿拖延一会儿呢。婶婶要是催促妹妹，可就让我们的打算落空了。”
　　“哎哟你这丫头，这话可千万别让老太太听见，到时候该罚你了。”
　　应艾皱皱鼻子：“这不是相信婶婶么，您可千万别去老太太那儿告状啊！”
　　“那好，我就替你们保密一回吧！”殷氏笑吟吟地看了几个女孩子一眼，而后道：“那你们先坐着，用些点心。我带你们妹妹去洗漱，等会儿吃了饭，再一起过去。”
　　“好，婶婶您忙您的。”
　　殷氏这才抱着应诺进了内间，亲自帮她梳头洗脸。

　　对于这几个姐姐妹妹突如其来的热情，她很不习惯。这会儿背过人了，才终于嘟囔道：“往后她们不会天天都这样吧？”
　　她人都还没起床呢，就在外头等着了，这让她多难为情啊！多来两回，她也不得不被逼得早起了，毕竟总让姐姐妹妹们等自己，面子上可不好看，以内宅这种喜欢嚼口舌的环境，不出三天，她就要落个懒惰贪睡的名声了。
　　现在她还小，倒是不怕被说什么，可人总要长大啊！这个时代的女人可经不得一点儿的坏名声，要知道有人想黑你，就是过去几十年的事儿都能给你挖出来鞭尸的。
　　因此应诺很无语，她还这么小呢，就开始连懒觉都不能睡了。

　　殷氏瞧她小脸儿都皱成一团了，不禁笑道：“你要是不喜欢，去老太太那儿抱怨一声就是了。她们这是想方设法巴结你呢，巴结你就是巴结老太太，可不想让老太太生了她们的气。”
　　自从女儿被改了名字，家里给她的分例，就直接照着嫡长子的一样给了。
　　应艾她们的表现，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么点儿小事都跟老太太抱怨，是不是不太好啊？”
　　“不想跟老太太说就算了，她们想等，就让她们等吧。”殷氏的心大得很，女儿得老太太跟皇后娘娘喜欢，其他人巴结，那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应诺也是无话可说了，看来明天开始，她就真的必须起早了。
　　一想到这个，她的心情就不好。垂头丧气地洗脸刷牙梳了头发，又出来吃饭。
　　应艾看她从头到尾都没什么笑脸，心里也是不服气。
　　这几天她送了不少好玩意儿给应诺了，本以为她会高兴见到自己，却不想到现在，她依然对她爱答不理。
　　但是这还真的不能怪应诺啊！她虽然看着年纪小，内里却不是真的小孩子，在加上身为一个现代人，活了二十来年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怎么会因为几个小扇子小泥人儿就被收买了呢？
　　她对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感兴趣好么？
　　再一个，谁也不是傻子。
　　从她出生到现在，大家相识也有四五年了。以前可从来没有见她有多热情过。现在应诺的确是因为皇后娘娘跟老太太的喜欢变得比从前跟得宠了，可你明晃晃地捧高踩低，还不兴人家不乐意啊？
　　更别说在应诺心中，睡个懒觉可比看她那张强装出来的热情脸要重要多了。
　　应诺兴致不高，应荷跟应蕊也没敢多说话。
　　应艾找了两次话题都没有得到热烈的反应，也懒得再说了。
　　一行人闷闷不乐地到了东院，发现应蔷跟应薇早就到了。
　　两个人已经开始复习昨天的功课，先是行走再是站立，没一个动作都优雅端庄敲到好处的可以。
　　看人家这么用功，其他人也不好继续懒着了，一开始跟着联系起来，不一会，教习嬷嬷就出来了。
　　看见拍成两派的女孩子们那么认真，满意地点了点头。等验看过成效之后，又准备开始新的课程。
　　“先前教你们的，日常行走站立的规矩。这些其实都是小事，不管是谁至少稍微用点功，就都能做得好。担今天开始，我要教给你们的，却是大礼。所谓大礼，便是在重要场合，比如祭祀登坛时候该用的礼仪……”
　　应蔷跟应薇一听嬷嬷的话，连山表情就严肃起来了。
　　因为这是皇后跟太子妃才会用到的礼仪，教给她们，显然是在教未来的东宫之主。
　　应蔷表情变了一变，而后对嬷嬷说道：“嬷嬷，据我所知，登坛祭祀，乃是国礼，我们姐妹们一起学习，恐怕是太过逾越了吧？”
　　他们家可是出了一个太子妃一个皇后呢，规矩这种事，不可能不知道。
　　但是对应家来说，直接把教养嬷嬷送到承恩府教规矩，内定太子妃这种事，本就已经预逾越了。
　　应蔷这么说，也不过是想要老太太做选择。
　　“我们家深受皇上与皇后娘娘的恩泽，这才能有今日的辉煌。但正因如此，才更应当步步谨慎，爱护名声，这不仅仅是为了我们自己，也是为了侯府，为了皇上，为了皇后娘娘没有错爱应守的规矩。”
　　嬷嬷听他这么说，果然很高兴，便道：“四小姐说的没有错，这些礼仪，的确不是所有人都能学的。”
　　应蔷骄傲地扬了扬头，身子站得更直了。
　　又听嬷嬷说道：“今日的课程，原本是皇后娘娘安排的，不过规矩的确不能不守，我还是该向侯夫人说明一下。诸位姑娘们可以先休息，稍后的学习，等见了老太太之后再说不迟。”
　　嬷嬷说完，转身走了。
　　应诺终于能坐下来休息了，于是趴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恢复元气。

　　应蔷跟应薇依旧不肯放松，没有嬷嬷看着，依旧继续练习。
　　但是相比起方才的严肃，此时大家都带上了笑脸，也都凑在一起，一边练习一边说话了。
　　最先开口的是应薇，她拍了拍胸口，道：“还是姐姐你胆子大，刚才那些话，我也想到了，但嬷嬷那么严厉，我却什么都不敢说。”
　　“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怎么能为难妹妹你呢！”应蔷不以为意道：“这些日子你们一直陪着我学规矩，我这个做姐姐的，感激都记在了心里。我知道你们是怕我难为情，所以才一直陪着我的。只是……哎！进宫是我的命，任谁也没有办法的。你终究是要跟季公子订亲的人，若一直陪着我学规矩，被他晓得了，产生误会可就不好了。所以我一直想要找个机会跟妹妹道谢，我自己的命运，自己撑着就好，妹妹一片好心，我却不能为了自己的为难，还得妹妹与季公子产生误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应薇本也知道皇后娘娘专门派来教规矩的用意。也知道应家现在也只有自己跟应蔷的身份最为合适。
　　可是她内心一直还在矛盾，也并没有跟应蔷竞争的意思。
　　反正还只是学规矩，宫规么，不管是进不进宫，以后都能用得上的。但要不要进宫，还是等她想好了再说。
　　却不想应蔷这么当机立断，直接占了先机，率先把进宫的名额往自己身上一按，其他人不认，反而就想是在跟她争抢了。
　　果然，应薇才刚说了一句话，应蔷便宽和如贴心大姐姐一样对她说：“你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求了老爷子同意让你跟季公子在一起，若因为一些不必要的误会而分开，就实在太可惜了。我跟刘公子定亲也好，退婚也好，都不过是父母之命使然。你与季公子却不同，你们真心相许，可千万不能遗憾终生……”
　　应薇听得脸色发白，她知道应蔷这是在提醒她自动退出，可是她还没有下定决心，却偏偏，又没有反驳她的理由。
　　应薇楞在当场，显然论嘴上功夫，是拼不过应蔷的。
　　应艾哪能让她们这么快就分出了高下？见应薇说不上话了，便忽然插了进去，对应蔷道：“四姐姐，你这样不好吧？谁都知道，咱们家是必须要送人进宫的。我自己呢，是庶出，有自知之明，可不敢有非分之想。四姐姐你呢？先前跟刘公子有婚约在身，如今虽然婚事退了，可太子与刘公子本就是多年同窗情谊。就是为了避嫌，太子无论如何也不会选择曾与好友有过婚约的你。这么一算，咱们家身份年纪合适的，也就只有五姐姐了。你这样唬得五姐姐不愿意进宫，不是要让老太太跟皇后娘娘为难么？”
　　应诺简直被应艾的心机震惊了，这才几岁的小女孩！三两句话，就把应蔷跟应薇的缺点全都挑剔出来了，还是一箭双雕。
　　别看她在为应薇说话，可大家都不傻，人应蔷说应薇，点出的是应薇跟季朝明早有感情。而应艾的反驳呢？直接跳过这一点，说的却是家里只有她最合适，至于她跟季公子只见的事情？可没人否认，那是确实存在的。
　　然而堂堂太子，会因为避嫌而不选应蔷，难道还会挑上应薇这个心有所属的女孩子做妻子么？
　　她们家，还真没有一个合适的啊！
　　先不说身份，就是性格，这三个里面，也没有一个合适啊！
　　一个争强好胜，一个不够坚定，另一个不仅身份不合适，还全身都是小聪明。
　　二姐姐多聪明的人，都没能活下来，这三个……
　　应诺觉得，她都能感觉到老太太跟皇后娘娘的为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