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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No.19 难过,空荡荡的屋子,新来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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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式悠相当准时的,是在距离与人约定时间前两个小时醒来的。
或者说,就如同他这十几年的习惯一般,仅仅浅眠罢了。更可以严格来说,连浅眠也算不上吧。
一闭上眼,视线仅剩一片黑色海洋,脑中林夏笙的脸就愈发清晰起来。
“好,那我就再说一次。我不想看到你。我看到你我就不舒坦,最好你快点走开。我还可以少准备一顿伙食,落个清闲。我也不用总是不停的解释我们那莫名其妙的绯闻。你还是去找那个叫尹暮冉的大小姐,去培养下感情,说不定还可以和人家喜结连理之后继承人家家业做个商业大亨!”
啧。
印式悠是蹙着眉浅眠了一个白昼的。
林夏笙的愤怒、沮丧、微笑。感觉就像在脑袋里刻上似的,一直扰乱着他。
尤其在他确认自己是喜欢上人家之后,竟然越想越厉害。
也因此,也没好好的真的休息,精致的五官少了几分神采奕奕,疲惫感有些袭上俊颜。
他正在穿最后一件西装外套时,房间门便被敲了几下。
门外:“印先生,您起来了吗?”
“好了。”
“那我可以进来吗?”
负责接应他的人,名为方盛,此时叫唤他的人,便是他。
印式悠扣着西装扣,淡淡地回:“嗯。”
门,应声而开。
方盛进来时,有那么一刹那的慌神,或者说晃眼。
眼前的印式悠,全然没有丝毫年仅十八,刚成年的少年气息。
剪裁修身的西装外套搭配白衬衫,明明是那么普通的白领穿搭,却异常挺拔。
他可以笃定地说,印式悠与其他高年龄层的人站在一起,也可以毫不逊色。
身上那股久经沙场的强烈气息,明明压迫得足以让人窒息,却又带着这样秀气清爽的五官,愣是加了抹柔和。
柔与刚的完美结合,让人移不开眼。
“走吧,你带路。”
淡粉薄唇亲启,声音低低的,似是一杯醇厚美酒。
“好的,”方盛这么说着,印式悠便渐渐靠近了他。蓦地,两人的距离足以相互对视时,望清对方瞳孔。
琥珀色的眼睛,带着几分疲惫,却坚毅。或许是屋子灯光的关系,他的眼睛格外明亮通透,多了几分空灵秀雅。
方盛不自觉地开口:“已印先生这样的条件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工作?啊,我不是……”
方盛发觉自己的冒昧,暗自打了自己嘴巴一下,懊恼。
“什么意思?”
“呵呵,其实我的意思是印先生那么优秀,完全可以做其他的工作的。”方盛尴尬地抓抓头,“我这样有点儿多事儿了,您当我没说吧……”
毕竟,方盛也是即将年迈三十大关的人了,也不过只能做个接应的工作。
一般能做到印式悠那么高评价的,年纪都不小,而本来以为印式悠不过是技术过硬,没想到连……外在条件都那么优秀。
这样的人,做这样黑暗的工作,真的很可惜啊。
“我也不知道,小时候的事都不记得了。”印式悠随意地答了句,又用床头柜的啫喱朝着头发喷了两下,刘海一手撩至于后,露出高洁的额头。
气场愣是又比原先增加了几分,更是多了份稳重成熟。
“带路吧,我好了。”
“好的。”
跟着坐上了对方专属的车,很快便驶到目的地。那是间具有巴洛克繁琐风格的别墅,靠近市郊,周遭满是参天巨树,被层层包围着,只有一条通往这别墅的宽敞马路,干净得出奇。环境之好,当是这别墅的仆人每日都保持着打扫。哥各个细微处,都不见一丝脏乱。
顺着方盛的带路,他被带往两楼的一间房里。房间里的装潢显示着此时此刻,坐在华贵沙发上的男子,财富和地位是何其只崇高。与别墅外及大厅不同的是,这间房的风格有些格格不入。
后现代的巨大办公桌,桌的四个撑角是四个天使,摆着不同的姿势,双手捧着桌面。一旁的落地灯的外形如是埃菲尔铁塔的外观,以及,最引人注目的,便是设计风格大胆夸张的层层书柜。
这番观察后,印式悠几乎可以了解到。这位男士,定然喜欢独到的新鲜感。
沙发上的男子,神色波澜不惊,眼底却暗藏不知名的笑意,从沙发起身,朝他走近。
“你就是,卡瑞纳介绍的印式悠吧?”
其实印式悠来了已经有些时日,只是他这边儿也忙着,一直没时间去好好见个面。
“是的,您就是奥法尔先生吧,久仰。”印式悠礼貌地伸手,手成半圆状。
却久久的,自己的手在空中滞放着,无人搭理。
奥法尔只是站在他面前,眼底的笑意逐渐化为傲气,没有伸出双手要回应的意思,轻描淡写道:“既然来了,我也就长话短说了。我希望你能记住,这次的任务,事关重大。你需要入侵对方公司的中枢,夺取资料。”
印式悠弯了弯唇角,也没半点失态,或许可是说,他早就想见这样的结果。
来了美国那么多日,对方却迟迟没来会面,定是根本没把他这人当回事儿。
那么,自己这只在空中被闲置的手,会遭受这般待遇,自是不言而喻。
印式悠眉弓一挑,手回自己的手,眸子如鹰,也并不打算当个怂耗子,“晚辈只听闻卡瑞纳小姐的任务调配内容时,只记得是来辅助帮忙做技术分析员,可不记得是来支援做前线员。”
奥尔法眉眼一滞,即刻犀利地瞪着他,显然是有几分怒意:“你有想过,你这样同我说话的后果?”
印式悠轻笑:“晚辈只知道,将我所了解的任务内容,如实以报罢了。毕竟,我们这行,最重要的,就是听自己的上司的命令,不是吗?奥尔法先生。”
他刻意将自己的咬字加重。
奥尔法深不可测地眯起了眼,半晌,才勾出一抹笑意:“果然是卡瑞纳所赞叹的人才,有意思。”
有胆识,有智慧,却年仅十八。
他这回伸出了手,在他肩上拍了下,指了指一旁的沙发:“来,这边坐。”
印式悠有礼地点头,跟随过去。
奥尔法一手搁置在沙发背,另一手点了根烟,惆怅地说:“这次的前线特务没有什么经验,再加上这次的目标相当精明。所以上头有些担心。”
说完,又饶有深意地瞥了眼坐在他身旁,却保持了一定礼貌距离的印式悠。
“呵呵,所有的前线特务都是从零开始,我也不例外。”他一句话塞住了他接下来会说的所有邀请可能。
奥尔法大笑一声,点点头,“好,可以。”
看来,那瑞纳那丫头身边,倒是真有不错的人才。
“谢谢。”印式悠礼貌回谢。
短暂的会面结束,坐上了回程的车里。他望着渐离渐远的豪宅,却不禁将S市的那栋公寓楼重叠了。
以及,公寓楼旁,那刻参天大树,仿佛依旧能望见正茂盛得开着,遮挡着阳光,走廊上的树影,渐渐出现一位女性。
而后,推开了门,准备进屋关门的时候,被他一手揽住,和流氓似的跟了进去。
然后,公寓回廊再次恢复平静,仅剩树枝头上,鸟鸣莺啼。
呵,他真的是不要命了,他这都特么能想到林夏笙。
他疯了么?
但是,她还好吗?还是说,还在生气……?
希望他回去的时候她已经消气了吧。
……她那边现在应该是早晨了吧。
想着,便不自觉地又将目光移至车窗外灰蒙蒙地天空,云朵隐约可见,云彩结合,渐渐倒映出她的脸。
而天空的对岸,此时——
“啊啊啊——!”整个公寓楼,都被林夏笙震耳欲聋的叫声,颤了几颤。
公寓全民,算是有了个不需要自己定时的闹钟。
“啊啊啊——!”她冲出公寓楼,开始在街上狂奔。
其实,她原本今早终于鼓起勇气,踹开了印式悠家的门打算要和他好好道歉的。心想,就算他再怎么样,偶尔也会回来住吧?毕竟这是他的家呀!
可是,当她踹开的时候,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也空无一物……
其实,早在很早之前,卡瑞纳就已经找人将印式悠的东西都搬出了那里,只是她在学校根本不知道,而目击这一切的少部分街坊邻居也没敢和发神经的她说罢了。
望着空荡荡的屋子时,心里的某根线,也断了,崩坏了,整个人的思绪都开始杂乱无章。
她傻站在他家门前,不停地重复拨打他的手机,却总是不在服务区或者是停机——
她不停地发短信——
可是怎么样的寻找他,都毫无音讯,没有回音。
她现在好难受,难受得胸口感觉被人用绳子死死地缠绕勒紧,好似一个不小心用力一扯,就要被捏爆了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他搬走了她好难过……
她活像个找不到家人的小孩一样在大街上边跑边寻找着,渴望找到一丝关于印式悠存在的蛛丝马迹。
可她这才知道,他从前并不居住在这个城市,这个街道。唯一存在过的痕迹,便是这栋公寓里,她的隔壁。
只是,那唯一的存在,也被搬空了。
她不懂,不懂是为什么……
为什么她开始大哭,蹲着哭,像个没人要的小孩。又用力擦了擦湿哒哒的脸,脸都搓红了,再次站起来,继续的寻找着。
她不知跑了多久,直到浑身乏力,无果。便心如死灰地回了公寓,托着脱力的双腿慢悠悠地走回家。
却在到达公寓楼下是,发现楼下停着搬家公司的车。
好熟悉的画面,好熟悉的搬家公司……
可是,却没有他了。
她幽幽地回到自己的公寓门前。才惊觉,楼下的搬家公司,正是在搬运家具进入‘印式悠’的家。
她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却早已飞奔冲到了印式悠的家门前,双手捏着门框,两腿撑着门框框脚,死死地拦住。
搬家公司的人被这一行动惊到了,“小姐,你让下。”
她用力地摇头,已经哭哑的声音可以让人感受到她的恐慌,“不行……不行!谁说这里是可以让人搬进去住的了?!我不准我不准我不准!这是印式悠的家!不是别人的!是印式悠的印式悠的印式悠的印式悠的!!”她不停地说着,说着这是印式悠的家。
也许,也是在说给自己听,这是印式悠的房子。他……会回来的。
是她的蠢话气走他的吗……?
要是以前,她即使欺负人家,伤害别人,所有人离开,都不会有半点感觉的……
可是现在……
“这……”搬家公司的人被搞得留也不是去也不是。
终于,一双不紧不慢地脚步声渐渐靠近,搬来新家的主人,出现了。
她就是传说中的林夏笙吧。果然和传说的一样,疯癫的女人。
她看到来人,狠狠地瞪着他,如仇人。
这个人,就是抢走印式悠房子的人!
他被她瞪得有些毛骨悚然,怎么感觉有点儿惹不起,要不是为了接棒印式悠的工作,他怎么也不会想要和这样的女人打交道。
他喜欢温柔如水,小鸟依人的女人。即便以前工作,也基本是这样的女人在身边围着自己。
“你给我滚!”林夏笙开口,凶气重重,又格外阴冷。
他倒吸口气,有些心怔。
他申万封很少有被人吓住,但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却是他生平害怕过的第一个女人……
或者说,一般很少会有人那么直接的表示恶意和愤怒。
所以……他现在,可不可以退出拒绝这个任务了?
但是,他才刚接就退缩,肯定会被卡瑞纳小姐看不起的,被美人看不起那怎么可以?
“抱歉,这位小姐。这是我要住的房子。”
他简言意骇的,将沉重的事实道出口,却引来她激烈不满。
“你放屁!谁准你住我隔壁?!我隔壁不是你这种人住的!你算什么啊你!”她死死地护住门把。
申万封:“……”
听闻骚动的隔壁老阿姨,看到这个情况,跑过来拉住了林夏笙,好生劝解,“哎,夏笙啊……是老阿姨不好,没有早点告诉你……怕你伤心……但是这和这位先生无关,他是无辜的……你总不能让人家不进家门了是吗?”
“老阿姨……”她的双眸染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咬了咬嘴唇。
“哎……”老阿姨虽是暂时抚平了她失控的情绪,但是也没能安抚她那受伤的内心。
看来,夏笙真的很喜欢那个那孩子啊……老阿姨无奈的摇了摇头。
所有人,本以为,这场闹剧会就此结束。
可是,大家显然都低估了林夏笙。
第二天的早上——
大家就被噼里啪啦的爆炸声给吵醒,一一冲出来查找源头。
此时,邻居都在心里感觉,这辈子最骇人的画面就是这样吧——
林夏笙举着人家婚庆用的长条鞭炮,盘腿坐在地上。然而鞭炮的另一头缠着是申万封家门的门把上……
林夏笙天真烂漫地笑着,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
响亮悦耳的鞭炮声,在整个公寓楼悠扬回荡。
被鞭炮宠爱过后的门,终于被推开,里面的男子正穿着睡衣,捂着嘴,不停地咳嗽,“咳咳咳咳……考,谁那么缺德在我家门口咳咳咳……放鞭炮?咳咳咳咳……”他气势汹汹的冲出来环视四周寻找罪魁祸首。
“是我,你有意见?”这对于他来说,简直如同魔鬼铃音般地动听女声,从他正前方传来……
烟雾消散,便见到林夏笙扬起天使般的笑容,“哟!这是我为你开的欢迎会,欢迎来到小花园公寓。”原本林夏笙就长得清秀,又笑得天真无邪的,如果不是因为她刚才做着如此恶劣的行为,真让人怀疑她就是小天使。
“……”申万封惊恐的看着面前盘坐在自己面前的十九岁少女,竟有说不出的害怕……
接下来的日子,申万封简直快要被逼成神经病。
出门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家的门口堆满了被腌过的超级臭袜子……
洗澡的时候,忽然就停电停水……
睡觉的时候,隔壁总是传来响亮的摇滚乐……
做饭的时候,发现煤气坏了……
回家的时候,发现家门被踹倒了……
不要问为什么和她唯一关系比较好的老阿姨为什么不拉住她!因为根本拉不住!
不要问他林夏笙这些都是怎么做到的!他自己也很想知道!谁能告诉他之前印式悠到底是怎么熬过去的?!
于是,他很快就像卡瑞纳.岳,提出了调职申请……
别说调查了好不好,连基本的靠近人家都做不到!
已经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的申万封,顶这个冲天爆炸头,满脸煤灰的来到卡瑞纳.岳面前,道:“我只求给我个能过日子的地方,别的不求了……”
恭喜,林夏笙成功赶走邻居一名。
于是,没有了‘玩耍’对象的她,又再一次的消沉起来。
而持续许久的电话接力,也终于让陆晓筝和穆槿熙彻底疯狂了!
陆晓筝开始不停的打电话给温琛,因为她的直觉告诉她,温琛一定知道印式悠的去处。再这么搞下去,夏笙一定会变成傻子的!
所以现在能让她恢复正常,只有印式悠了。
为此,她打电话找了温琛好几次。可是他都说他也不清楚,总是含含糊糊的。
她不明白为什么温琛不肯说出印式悠的所在,但是她没有选择。只能不停地打电话,追出答案。
她几乎是每隔一小时一个电话的开始烦他,一开始他还会接起来说,“陆晓筝!我真的不知道!你不要再打来了!”
之后,干脆连电话都不接了……
*
昏黄的灯光,让人迷醉的淡淡酒香缭绕在酒店屋内,休息厅的桌上还停放着几瓶被人一饮而尽地酒瓶,酒杯撂倒。
而卧室门虚掩着,房间内,是一对痴.缠男女,四周凌乱的散落着女人的衣裳及贴身衣物……
温琛嘴角挂着没有温度的笑容,眼神寒冷的望着眼前柔润的女人。
然而在室内的的两束身影纠缠不断时——
噜啦啦撸啦啦噜啦噜啦类,噜啦噜啦噜啦噜啦噜啦类——
手机缓缓地开始唱起了动听的歌谣……
温琛顿时黑了脸。好好地兴致全部被打断,他摆动依旧,却伸手接起了来电。
果不其然,是陆晓筝。
“陆晓筝。我说过不要再打来了。”他的声音浑厚沙哑。
“可是我也说过我一定要知道印式悠在哪里。否则我、穆槿熙和夏笙都要进疯人院了。”陆晓筝斩钉截铁地说。
“……你知不知道……我也快要被你烦到神经病了?”
“哈……”女子的声音已经响亮到可以传入电话里——
陆晓筝愣了下,茫然问他:“你在干什么?那是什么声音?”
“做事。怎么……你有兴趣?”忽然,他脑袋中灵光一闪,邪恶地笑起,“不如,你陪我做我喜欢做的事,我就告诉你印式悠在哪……”他的声音越发沙哑,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喉咙现在有把火在烧。
当然,是因为电话里的陆晓筝,而不是身下那个。
单纯的陆晓筝哪知道他指那回事,听到她愿意说出印式悠的下落,立即就答应下来:“好,好!我可以陪你出去玩的,只要你告诉我印式悠在哪!”
她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在冥冥之中把自己卖了……
“好……”他的眼睛充满了算计得逞的光,笑道,“我会打电话告诉他,叫他回来。你呢,就等着我约你出来的电话。”说完,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就挂断了。
身下的妖娆女子娇声吃醋,“琛哥……和人家在办事还……打电话呀!”
“现在我来补偿你刚刚的空虚。”他笑着,却眼底不含一丝温度,“不过,你那么棒,是不是有别的男人?”
“呀……讨厌!我,我哪有?”
“哦?”
温琛脑中闪过她与某富豪的照片,看来,还不够让她享受,还挺清醒的。
“哎,看来我要更卖力一点啊!”
屋内,笙歌婉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