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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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坐高铁从S市到F市，不需要多长时间。只是席静枫的家，并不在F市的市区，而是在下属的一个县城，临溪县。所以当他们出了高铁站，还要再忍受一个半钟的县城际大巴，这个滋味实在不算好受。
席静枫最怕的便是这个，她晕车。但是这一次是她第一次带初心回来，她不得不忍着难受，要分出心思来照顾女儿。只是别说，或许正是因为有初心在，席静枫倒也不觉得这一路比以前比以前难以忍受。
或许这也是别人所说的，为母则强的另一种浅显表示？
席静枫终于站在了临溪县的土地上。汽车站里，烟土灰尘的气味，呛人的汽油味，嘈杂窸窣的人声，这一切都迅速勾起席静枫的熟悉感，仿佛这么多年，她并不曾远离家乡，远渡重洋。
她一手牵住初心，一手拖着行李，出了车站，便拦住一辆出租车。
“席嘉武馆。”
汽车在席嘉武馆前缓缓停下，席静枫付了钱，司机帮她把行李卸下。
她站在外面看着自家的武馆。离开的那一年，武馆重新装修过。只是现在，建筑装修的油漆不复当初的鲜亮，就连招牌也已经有些剥落，昭示着时光的无情。
馆内传来断断续续的呼喝声，这么熟悉，毕竟席静枫自己从小也是在这里胡打海摔地长大的。
她低下头，初心正如她所想，显得十分兴奋，她微笑，对女儿说：“进去吧。”
两人一步一步走上不高的台阶。一群学员穿着训练服，正在做两两对打练习，旁边有一些老师在做指导。席静枫站在门边，很快便有人注意到他们，窃窃私语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还不给我认真练习。”武馆最里边传出来一个粗犷嘹亮中气十足的声音。
席静枫忍不住莞尔，这么多年，大师兄还是这样有精气神。
想来是有学员提醒，那中年男人朝门这边看过来，下一刻，就愣住了：“小……小枫？”
“是我。”席静枫笑，然而眼里却忍不住有些潮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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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新宇的办公室里。
绿茶的清香，随着袅袅的雾气蒸腾上来，不一会儿，便充满了这间不大的房间。
“怎么突然回来了？”曾新宇将茶放在席静枫面前的桌上，沉声问道。
“我想师兄心里很清楚。”
对面的曾新宇难得的一滞。半晌，他才说：“你都知道了。”
“是啊！”席静枫说，带着些微叹息。“记得陆清君吗？我在美国的时候，偶然碰到他，他告诉我的。不是他，我也不知要被瞒多久。”
曾新宇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你妈妈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她不许我们说……”
席静枫没有接话，似乎是陷入了自己的沉思，良久她才说：“师兄，当年我一直不明白，我妈妈为那什么对那些事那么生气。我那样求她，她不肯松口原谅我。”席静枫的眼神有些涣散，“但是当我从陆清君的嘴里知道妈妈的事的时候，那一瞬间，我的感受，让我好像突然明白了。”
曾新宇看着对面的席静枫。她低下头，似乎在组织语言。散发着健康光晕的黑发散落在肩上，她多了几分少女时期没有的沉静。
“从一个旁人嘴里知道自己最亲的人出了事，心好像被重击。除了担忧，更多的是难以释怀的自责。师兄，我好像能明白妈妈那时候的心情。就像我觉得自己无法面对她，那时候的她也是这样的感情吧？”
几滴水滴滴在浅色的衣裙上。
曾新宇暗暗叹息，抽了纸巾递给她，才开口说道：“都过去了。现在你还好，师母的情况也并不严重，不要想太多。”他顿了顿，又问，“这次回来准备呆多久？”
“我不准备走了。”她擦了眼泪，说话间还带着鼻音。
曾新宇一愣：“不走了”
“不走了。我想留在国内多陪陪他们。”
“这样也好。你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师傅师母说不担心是假的。”顿了一下，他又问道，“那你的工作呢？应该是辞了吧？”
“辞了。回国还没安排好，到时候再打算吧，我先休息一阵子。”
“如果你没有其他安排的话，武馆这边可以……”曾新宇正准备说什么，却被席静枫打断。
她大大的眼睛直视着曾新宇：“师兄，很久以前我就和你说过，我对打理武馆不感兴趣。师兄做得更好，所以以后，也还是要拜托大师兄了。”
“但是这武馆毕竟是席家的……”
“师兄这是什么话。难道你不是席家人吗？”席静枫说着，“虽说我们是师兄妹，可是在小妹心里，我们就是兄妹呀。”
她说得很诚恳，让曾新宇一时无言，将武馆交还给席静枫的话便再也说不出来了。
这边无言时，外边确实传来了小女孩兴奋的尖叫。
席静枫和曾新宇往外看，看来出初心和那一帮人相处良好。
曾新宇看着那个活泼得过头的女孩，面上禁不住流露出复杂地神色。作为这个席家最大的矛盾根源，他没法心无芥蒂。
“她……的性子像她……爸爸？”席静枫的性子也活泼，然而骨子里和人是疏离的，并不像这个小女孩这样。
曾新宇试探地问，却并不期待席静枫的回答。这么多年，席静枫对孩子的父亲绝口不提，所以他们其实都并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但这一次，席静枫却回答了。
“并不像。”席静枫回想起医院里那一次遇见，她的脸白了几分。
“你怎么了？”曾新宇似乎是看出她的不对劲。
“没事。”她摇摇头。眼睛还是看着场中的那个小女孩。那个女孩也许是感受到了，转头朝这边给了一个大大的笑，接着便飞奔过来。
小巧的鼻子沁出了细细的汗珠，席静枫拿出了纸巾，给她仔细的擦去。那样子，像极了天底下任何一个爱孩子的母亲。
初心和她长得真像，可以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光这一点，就足够让看着席静枫长大的曾新宇，再也硬不起心肠了。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他蹲下身子，和小女孩一样高：“初心喜欢这里吗？”
“喜欢！”初心声音清亮的回答。
“那以后常常来这里玩吧。这里也是你妈妈长大的地方呢！”
“妈咪以前也像那些哥哥那样打架吗？”初心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是啊。你妈妈还很厉害呢！这些哥哥们未必打得过她哦！”曾新宇说着，话语里终于露出几分笑意。
“我妈咪这么厉害吗？”初心是知道妈妈会功夫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厉害，“我也要学，要和妈咪一样厉害。”
“好好好……”
席静枫看着师兄的举动，心中终于安稳了一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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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临溪县郊区的一栋三层白色小楼房前停下来。
院门前，一棵高大的桂树，午后的阳光慵懒，三五户人家，显得异常宁静。
席静枫在车里，看着窗外，那棵高大的桂树下，她妈妈正坐在那里。也许是认出曾新宇的车，她站起来，腿脚还显得不利索。
席静枫就这样躲在车窗后面看，突然失去了下车的勇气。
“下去吧。”见席静枫迟迟不敢下车，曾新宇终于还是开口了。“你不要太担心，师兄会帮你的。”他安抚席静枫。
“谢谢师兄。”席静枫轻声道，她声音难得的微微颤抖。初心体贴地握住了她的手。
曾新宇先下车，他上前去，席静枫的母亲看起来很高兴，及至曾新宇和她说了些什么，她的脸色突然沉下来了，转头看向车这边。
席静枫下车，无论如何，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没了车窗的遮挡，她将母亲的形容看得真切，真切的感受到母亲的衰老。而这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她贡献的吧。
席静枫的眼睛有些热，她张了张嘴，半天才出声：“妈……”
席母看着她，半晌才说：“还好，到底没有忘了回家的路，还知道回来。”
席静枫把不住她妈妈说这话的心情到底是怎样，握着初心的手，又紧了紧，直到初心一直喊疼。她才回过神来。
席母看了眼初心，顿了一会儿，对她招了招手：“你妈妈不是好东西，来外婆这儿吧。”
初心立刻松了席静枫的手，小狗似的贴到席母那边，可着劲儿的讨好席母，甜甜的叫了声：“外婆！”
“乖孩子。”席母摸了摸她的脑袋，又淡淡地看了席静枫一眼。“跟外婆进去，饿了吧？外婆给你做好吃的……不给你妈妈吃……”
祖孙二人就这样进去了，院中剩下席静枫和曾新宇。席静枫有些凌乱。
她问曾新宇：“师兄，我……不是做梦吧？妈妈她怎么没发火？”
曾新宇咳了一声：“师母应该是高兴吧？她虽然平时不说，但是我和师傅都看得出来。何况这么多年，又多少怨气也都消散了！总之，现在不是很好吗？”他对她笑。
是啊，这样就很好了！席静枫微想着。
一阵清风吹拂而来，头顶的桂树叶沙沙作响。
真好！她微微闭眼！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