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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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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了那两朵烂桃花,对情之一事,也寡淡了许多。
那时正好也是谣言最盛之时,听着闹心,索性闭了宫门,只说悟道。
想来也是天庭无趣得紧,才得让这么小的八卦也能兴起这么许久,过个百八十年,传出点新的,便就没我什么事了。
如此想着,竟觉得宽心了些。既说悟道,与仙而言,百年弹指挥间便过去了。当然,我并不知道的是,日后关于我的闭宫悟道,竟也传出了许多种版本。
据说最出名的那一版是这样子的,传得最是真切的一种是说,我因爱慕不成,便发誓要潜心悟道,好让修为更近一层,如此便可强抢了寒笙做个禁脔。
于是,整个天庭都知我廉贞星君的宫门从今日起便锁上了。
于仙而言,光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既然无事可做,我便决定睡上一觉。
对于神仙而言,本是不必睡觉的。
这习惯,是我做凡人时养成的。
说来也巧,我生来便是神仙,本没有机缘做凡人。
然而那时,青阙正式成了司命星君,奉命掌管人间所有生灵的命格。
青阙是个长得很好看的仙,挺拔伟岸的身材,白袍胜雪。长发不扎不束,散落在白衣上,鼻若悬梁,唇若涂丹,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多情勾人,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总而言之,青阙也算得上是风华绝代一翩翩美男子了。
因此,在天庭之中,爱慕者也是不少。然他人不知,我却是知晓,青阙乃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看着一副牲畜无害,实则心眼小得很。且他自诩是个有才学的人,因此写起命格来,本星君只得说一句,凡间的那些戏本,比起青阙的命格,那都是望尘莫及,只得仰望。
凡他写的命格,那真真的都是一出好戏啊,高潮迭起,看得我真是欲罢不能,爱不释手,恨不得自个儿便是他笔下的那些人儿。
青阙平日里虽是个漫不经心的模样,但若是夸他命格写的有趣,到底还是有些得意,他道,“你既如此喜欢,我下次便特特给你写个命格。”
我惊讶道,“我却哪里有什么命格可写,你要哄我,也说些有谱的吧。”
青阙笑道,“这有什么难。凡人那么多,随意将你加一个进去,只不要改了他原先的命格,不就成了。”
青阙如此一说,我便心动,便央着青阙早些给我按个命格,好让我也能一尝夙愿。
青阙做事从不是个拖拉的人,见我如此,便真从一堆的命格中拿出一卷,丢给我,说,“这个适合你。”
我顺手一接,抖开一看,入眼的便是青阙那一手好字。原本命格并不需青阙亲自书写,心中所想手一挥便能成册,可青阙却喜欢自己写,索性他写的也快,不然那凡间的命数可不都被他耽误了。凡间有句话,字如其人。青阙的字,也确实像他的人,沉稳中带着一些肆意,刚毅中带着些许柔和。
“葛生,京都长安人。一生顺遂,然情事多舛,几经周折,终遂其愿。”翻来覆去,就见着这么一句话,遂问道,“这是个什么意思,莫不是要我去给他做个姻缘?”将命格扔了回去,“刚倒是说得好听,原来竟是哄着我给你干活。”
“你可真是误会我了,这葛生命中有一桃花劫,他过了这劫数,方可与他命定的人长相厮守。我算来算去,都没定下让谁来给他下这个劫。这不,你正合适。又可助我完成此命格,又可一尝夙愿,且又是一项功德,岂不是好事成山。”
不得不说,我天生便是个耳根子软的人,架不住别人的说辞,青阙如此一说,我便觉得很有些道理。不答应那简直是天帝知道了都会觉得我理儿不在我这儿啊。
“那成,你且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吧。”
“是是是,你竟突然如此聪慧,出乎我的意料。此次,你的身份便是葛生未过门的妻子苏蒙楚,可他喜欢的却是他的表妹柳蒹葭,你知道后便日日寡欢,最后郁郁不得志而死。”青阙道。
我听后却有些失望,之前我见青阙给那妺喜安得那命格,可是羡慕得紧。我生来就是一个仙,又是一个自诩正直端正的仙,是以我活了这么多年,都不曾出格过儿。想到这次有机会做个凡人,且是个身负重任的凡人,便暗暗期期待是个妺喜似的命儿。却不想,竟是个药罐子的命,真是心有戚戚焉,然心戚戚矣。
但既答应了,便就不得反悔。
青阙还算有些良心,没叫我一下界从个娃娃。此次肉身已是少女之姿,此前的十多年都是放了我的一缕神魄在里面,能吃能睡,能说能笑,就是有些木讷。
我择了个日子,便下了界。
甫一下界,入了那苏蒙楚的身,还有些不习惯,抬了抬手,摇了摇头,才渐渐习惯这是自己的身体。
对着铜镜,看了看,这苏蒙楚长得也算是个没人儿了。远山黛眉,唇红齿白,这双眼睛,分明和青阙的那双勾魂眼如出一辙,倒不知那葛生的表妹竟是美成了个儿什么样,才好叫那葛生舍了苏蒙楚硬是要和那表妹在一起。
事后我见了那柳蒹葭,不得不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只见她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真真是个美人。
按理说,这次的事情应无比顺利,毕竟姿色上我便逊色了不少,还哪有甚么可争的。
然我做戏也是做足了全套,听着葛家派人来悔婚,爹娘高坐,我是眼里包了一包泪,柔荑捂着胸,竟是说不出的柔弱,似乎下一秒就要晕倒在地。爹娘见了,心疼得紧,毕竟是自家闺女,还被悔了婚,更是气得不行。
“此等大事竟遣了个下人来通传一声就算完事了么,我苏某人膝下虽只有一女,但真当我苏府无人了吗。”苏家老爷说完便让下人直接将葛府的人轰了出去。“我苦命的女儿,爹爹定不会让葛家的人欺了你去。放宽心,有爹爹在。”
我听了这话,也是心生嘘吁,可怜天下父母心。然我此次下界,本就是个炮灰的命。下界不过是给葛生做个劫,想要奢求什么好结局,那断断是不可能的。
于是我便没有言语,只拿了帕子掩面似是垂泪。
苏家夫人见了,也是跟着掉泪。
偌大的苏府,似乎只听得见啜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