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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只恨当时太年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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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久因为头伤无缘班级的选拔赛,自然也无法参加运动会。
课后,赵思思走到她课桌前,故作关心地问:“你头怎么受伤了?是不是害怕比赛故意撞的啊?”唐久是很想直接甩她两个白眼的,但那样做不大礼貌。
赵思思见她不说话,敲敲桌子,又问:“你怎么不说话?”
唐久冷淡道:“我普通话不好。”她这说话的神情倒是和木泽阳有几分相似。
赵讨了个没趣自己走开了。
唐久心里还是蛮难过的,准备那么久,结果还没上战场就败了,真是太丢人了,但她掩饰得很好,因为哥哥看上去比她还要难过。认识木泽阳这么久,第一次看到他发脾气,有点吓人。虽然后来他平复之后又和以往一样,甚至比以往温柔,早上还主动扶她上车。
原来哥哥还有个哥哥。唐久趴在桌上出神。
王芹看了她一会儿,终于红着脸开口:“同桌,我昨天看到你跑步了。”唐久回头,她的同桌就是王芹,两人平日里基本无交流,本来她想发展成朋友的,结果每次她要说话的时候,王芹就红着脸低头写作业了,害她一直以为自己说的话在这个班上真的无人能懂。
王芹胆子特别小,她只是不敢和人说话,所以在这个班上也一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她很喜欢跑步,风从脸颊吹过,感觉很舒服,跑得快的时候,景象扑面而来,仿佛张开双手就可以拥抱全世界。
昨天路过操场看到唐久在跑步,“你好厉害,居然一下子跑完5000米。”
唐久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你肯定也很厉害。我不能去参加运动会了,希望你可以打败赵思思,最后拿个奖牌回来!”
王芹郑重地点头答应,又说:“希望你的伤早点痊愈。”
唐久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一起加油!”
两人都笑了。这算是因祸得福了吧,虽然失去了比赛资格,但多了一个朋友。
唐久在班上终于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感觉今天的课都上得特别快。两个小女孩聊开之后,其乐融融,放学分别时都有些不舍。
王芹与唐久道别后先走了,唐久和可儿一起下楼等木泽阳他们过来。可儿左三圈右三圈地打量唐久,高深莫测地说:“我发现吧……”
“发现什么?”
“嘿嘿嘿嘿”,白可儿笑得诡异,“你这样子好像阿拉神灯啊。快快快!将我变美变漂亮!”
唐久配合地转一圈,指着白可儿说:“变美变漂亮!”
两个小傻子笑笑闹闹,没把木泽阳他们等来,秋宁却先来了。唐久看到自己的妈妈,像小鸟归巢一样一把扑了过去抱住,“姆妈,你是来接我下课的吗?”
秋宁笑着抚摸女儿的脑袋,“爸爸的客户请吃饭,我来接你一起过去。”
“那我去跟阳阳哥哥说一声。”
可儿白了唐久一眼,“我在这儿等,你和阿姨走吧,等他们来了我告诉阿阳哥哥就行了。”
秋宁瞅着自家女儿就是傻,可儿倒是又聪明又伶俐,“那就谢谢可儿了啊,我带小久先走了,你们回家注意安全。”
木泽阳听说唐久先回去了也没说什么。从早上高天和可儿看到唐久头上的伤开始,他就不得安宁。
高天嘴贱,看木泽阳吃鳖他最开心了,“阿阳,你说小久要是留疤嫁不出去了怎么办?那你必须得负责她一辈子啊。”
木泽阳捏紧了刹车,让可儿坐到他车上。等可儿一坐稳,直接使出绝招,对着高天的车狠狠踹了一脚,“绝交吧。”
哈哈,这明显就是恼差成怒。高天也不在意车笼头歪了30度要怎么回家,看木泽阳生气他就很爽。
可儿在后座晃啊晃,还是忍不住好奇,“阿阳哥哥,真是你害小久摔跤的吗?今天早上她说是自己撞的。”
“我为什么要害她摔跤?”
可儿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没有理由。到了家,木泽阳把可儿放下去准备走的时候,小姑娘又问:“阿阳哥,小久本来就不漂亮,我也很担心她留疤就嫁不出去了。”
木泽阳:“……”
这边厢唐久第一次混饭局,又新鲜又羞涩,只敢埋头吃东西,糖醋排骨可真好吃。对方也是一家人,带着他们的儿子,据说只比唐久大一天。
唐正天看自家女儿都埋到碗里了,小声地说:“小久,你和小哥哥说说话,别光顾着吃。”
唐久瞅了瞅旁边的小男孩,那个小男孩刚好也在看她,对她龇牙一笑,唐久唰得脸就红了,把夹在筷子上的排骨一股脑放在他碗里,结结巴巴地说:“小哥哥,吃吃吃排骨。”
李慕森虽然和唐久一般大,但早已混迹饭局多年,比唐久老练得多,“谢谢,我叫李慕森。”
“我叫唐久。”
“叔叔说我们在一个学校,你在哪一班?”
唐久瞪大了眼睛,爸爸没跟她说过啊,原来这么巧啊,“我在三年级二班。”
“那我去找你玩儿,我在你隔壁。”
找她玩儿?不、不好吧,大家还不熟,突然从别的班过来找她多奇怪啊。唐久虽然本性活泼,却带着乡里人的纯朴,不如城里小孩这么外放。
吃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散场了。送走李慕森一家,唐正天和秋宁一人牵着唐久一只手,晃晃荡荡地走回家。这一路唐久心里满满的,爸爸妈妈都在她身边,再也不用羡慕别的小孩有父母陪着。
临睡前唐久想起有件事还没问秋宁,直接光着脚就冲到主卧室,爸爸妈妈不知道在说什么,一看到她进来就不作声了,唐久望望这个望望那个,一时想不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秋宁把床上的东西收起来,问她:“小久怎么了?”
唐久歪着头想她要问什么来着?哦,想起来了,“姆妈,阿阳哥哥是不是还有个哥哥?我怎么没见过?。”
“我是听你阿姨说过她大儿子不在了。这不是什么好事,你不要冒冒失失地乱讲,知道吧?他们会伤心的。”
第二日是星期六,唐久吃过早饭就想去找木泽阳,但他去上美术班了。唐久只能唉声叹气地趴在阳台上等木泽阳回来,直接在路口将他劫了。
“哥哥,我想去你家玩。”
木泽阳看着她头上那晃眼的白纱布,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上来吧。我美术课作业还没做完,你待会儿自己玩不要打扰我。”
唐久乖乖地点头答应。
今天恰逢夏雨轮休在家,自然要留唐久吃饭,“小久,你最喜欢吃什么菜啊?夏阿姨给你做。”
唐久跑到厨房门口,笑得两眼一眯,答:“肉肉。”
夏雨做了拿手的红烧肉,香浓软糯,唐久吃了好多。木泽阳看她吃肉的架势,都害怕她噎着,“你慢点吃,脑袋血都蹦出来了。”
“阿阳!”夏雨看不过去了,“你平日也没少吃。”
木泽阳腹诽,这根本不是他多吃少吃的关系,他是真怕她噎着。然而结果证明,他是杞人忧天了,唐久吃得欢着呢,一点都没噎着。
饭后,夏雨让木泽阳带唐久去楼上玩,她收拾屋子。
这还是唐久第一次进木泽阳的房间,好奇地东张西望,跟在木泽阳屁肌后面乖巧得不乱碰不乱摸,只是矜持地问哥哥这是什么那是什么,木泽阳敷衍地回了几句。
木泽阳坐下来,她看到那张合照又问,“哥哥,这是你哥哥吗?”少年突然想起自己小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跟在哥哥的屁股后面,像十万个为什么一样问个不停歇?
木泽在的时候,他确实整天都喜欢跟着哥哥身后乱晃。木泽阳其实原名叫木溪,是哥哥死后在注销户口时他自己要求爸爸给改的,他当时要求必成哥哥的名字,木凯之思虑良久将他小名“阳阳”里的“阳”字加了上去。
木泽阳常常坐在那张他与哥哥共用的书桌前想以前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们一起会干些什么。有记忆以来的那些时光其实大多是与哥哥一起,父母的工作都很忙,保姆只有做饭的时候才会来,大部分时间家里就两兄弟,木泽比木泽阳大整整一轮,寻常的兄弟吵架是没有的,木泽更像一个父亲,引领着木泽阳成长,甚至后来木泽连烧饭都学会了,在木泽阳饿了的时候还能鼓捣一些吃的。哥走了之后,他突然就觉得以前有意思的那些东西也没什么意思,慢慢地也变得不爱说话。日子就这样变得单一起来。
最近的天气一直很好,已经晴了许久。泠水的绿植很多,夏秋之交,这样热烈的日光也没有让温度炙烤着大地,透着茂盛的榕叶,一道道地打在房间里。
这个房间以前是上下铺,哥哥睡上铺,他睡下铺,更小的时候哥哥会在下铺陪他看动画片,讲睡前故事给他听,然后爬到上铺去睡,偶尔夜里还会起来给他盖被子。后来这个房间就变成了他一个人,房间骤然变得空旷起来。
木泽阳楞楞地看着窗外,才一年多而已,13岁的木泽阳却陡然生出了沧桑感。
哥哥脸上的神情是伤心吗?唐久开始后悔自己问了那个问题,“哥哥,你的哥哥虽然不在了,可是我来了呀,我可以做你的妹妹。”小孩心思单纯,当时想的是陪伴,没想到多年之后却被某人拿来取笑:“你不是说要做我妹妹嘛,怎么觊觎我老婆的位置了?”唐久厚着脸皮说:“那时too young too simple,只恨当时太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