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情》橘雪

3、第 3 章

　　庆太发现自己的生活变得有规律了。
　　每天早上六点半起床，六点四十分吃早餐，七点半到学校上课，下午放学后五点做作业在复习半小时，然后去打球或者打电玩，晚上九点半左右就累了，收拾好明天上学的东西，九点四十五分准时睡觉。
　　既然庆太本来就不笨，加上如此乖小孩的作息时间，成绩自然直线上升，连橘妈妈都觉得奇怪为什么儿子突然发奋了呢？
　　其实六点半起床是为了六点四十分押小路去吃早餐，五点做作业是因为小路也在做，打球打电玩是想小路多点娱乐。这些都是小路的缘故，只是他自己故意忽略了这些原因。
　　这天，“樱林小路“咖啡店的角落里，坐着一男一女。
　　“喂，我叫你出来是去玩的，你不要抱着作业不放嘛。”庆太竟有些妒忌那些砖头厚的参考书。
　　“我有名字的，我不叫‘喂’。”小路仍盯着那幅迷宫似的立体几何图。
　　“那我可以叫你小路了？”
　　“你喜欢。”
　　“小路？”庆太试探着，语音竟因欢喜而微颤。
　　“恩。”
　　“小路！”第二遍，庆太用主人叫唤下人的语气。
　　“……”
　　“小路。”第三遍，语气平稳了，像朋友间的称呼。
　　“……”
　　“小路~~~”软绵绵的语调像小猫摇尾乞怜。
　　“橘庆太！你有病啊！”小路终于受不了了，怒目圆瞪朝庆太喝道。
　　庆太趁她抬头，一把抢去她的作业放进自己的背包。
　　“还我！”小路急了，几乎扑到庆太身上抢。
　　“出去玩啦，”庆太一边闪躲一边说，“有我全福冈最受欢迎的小明星免费陪你玩你都不要，太不给面子了吧？”
　　“怎么这世界上有这么无赖的人啊？”小路实在拿他没辙，只好投降，“要玩什么啊？”
　　“你答应？”庆太眨巴着不相信的眼睛。
　　“不要拉倒。”小路喝光杯子里的奶昔。
　　“要要要！”庆太转一下眼珠，“先看场电影吧，反正中午的阳光那么猛；看完电影大概4、5点，去逛逛街再吃饭……”
　　“卟嗤”一下，小路笑了起来。
　　“你干嘛笑啊？”庆太挠挠发脚，“有什么好笑的？”
　　“你不觉得你说的是标准的情侣约会行程吗？”小路擦擦嘴巴。
　　“啊？我、我……”庆太这才脸红起来，“我不是这意思啦……”
　　“行了，我明白。”小路挽起背包，“走啦。学姐！”
　　“我不是女生了啦！”庆太嘟嚷着跟着小路往外走。

　　电影正值淡季，没几套值得看的。庆太挑了套喜剧片，说的是一堆不良少年被老师挽救回来的老套剧情，但能让男女生一起看的也就这么一套了。小路点点头，就一起买票进场了。
　　偌大的电影院里就只有零零落落的几个人，庆太和小路坐在正中央。
　　银幕的光线变换着颜色，小路的脸色也跟着变化。庆太瞄了小路一眼。她看得很认真，眉头、眼神、嘴角的牵动都随着剧情而改变，完全不管庆太的存在。
　　庆太嗡一下鼻子，把视线放回银幕上。
　　这片子真的很烂。庆太愈益觉得眼皮沉重了。
　　小路还想着片子，突然觉得左肩一沉，90度转头，只看见一头黑发。
　　这小子竟然睡着了！小路真是哭笑不得了：是谁说要看电影的？
　　香气，夹着熟悉的感觉侵入鼻腔。小路愣了一会，思绪飘远了，才想起这种熟悉是因为这是她第二次闻到了。
　　第一次，是在医院里庆太抱着她时闻到的。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了。厚厚的外套毛衣都换成简单的衬衫休闲裤了。
　　外套毛衣？小路不由得笑了起来。第一次见面时她还把这小子当做了女生，几乎把他扒光了呢，现在竟然和他并肩坐在电影院里看戏，他还靠在她肩上睡得香呢。
　　世事无常就这个意思吧，小路想。
　　“唔……”肩上的男生挪了挪身子，几乎整个人赖在了小路身上。
　　“你吃什么当饭的？”小路被他压得半边身子都往下倾了，才三个月，庆太疯长了5、6厘米，直奔170了。要是三个月前他有这么高，小路大概也不会把他当女生了。
　　视线在回到银幕上，已经错过好几个重要人物的出场了，剧情也不怎么连贯了。小路干脆闭目养神算了。
　　庆太悄悄掀起眼皮，其实他没有完全睡着，靠到小路肩上时就已经醒了。只是看小路没什么反应就得寸进尺地往她身上挨。
　　恩，在正常情况下庆太还是第一次那么近地看她。小路的身子还真单薄啊，都15岁了才那么1米5，轻飘飘的还经常生病，要不是他天天押着她去吃早餐，她早就因为低血糖进院了。
　　忽然觉得自己压着她很不人道，于是轻轻地抬起头，换个位置，让小路靠在自己肩上。
　　但是小路一下子就睁开眼了，“庆太？”
　　“啊，你醒了？”庆太像小孩子偷糖果被逮住一样立刻红了脸。
　　还好黑暗中连脸红也看不见，“我没有睡啊，倒是你却睡着了。”小路一边说一边揉着肩膀，“压得我肩膀好痛哦。”
　　“对不起，这电影太无聊了。”庆太低头看看表，“我们还是走吧，别浪费时间了。”
　　“ok。”小路就随着庆太出去了，“我们去哪里玩？”
　　“你也想玩了？”庆太出奇得瞪着眼睛，“你不像做作业啦？”
　　“我的性格是做事很专心。”小路露出浅浅的微笑，“做作业时就专心得做作业，玩的时候就专心得玩。”
　　“难怪看戏的时候不管我了。”庆太小声嘟嚷着。
　　“唔？什么？”
　　“没什么，没事。”庆太赶忙扯开话题，“我们到游戏机中心吧。”
　　“好啊！”

　　奇形怪状的丧尸迎面扑来，一枪一个把他们消灭才够痛快；排山倒海的激浪席卷而来，要紧握方向盘才不会翻船；忽前忽后闪动的箭头，身手敏捷才能做出帅气的动作……小路和庆太几乎玩遍了所有游戏项目，最后他们挑了个舒服的玩意——咖啡杯，好休息休息。
　　粉蓝色的大杯子随着音乐转动，庆太和小路攀谈着些无关重要的事，不知不觉又谈起了初次相间。
　　“我真的那么像女生吗？”庆太摸摸自己的脸。
　　“谁叫你没事长那么漂亮？”
　　“小路觉得我漂亮吗？”庆太把脸蛋凑到小路跟前。
　　“你……你自己觉得就好了啦！”那么张可爱的脸蛋在眼前瞬间发大，小路心跳都漏了一拍，微红着脸把头转过去。
　　“咦？小路脸红了？”庆太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呼。他脸红的次数多的紧，可小路脸红还是头一回。
　　“我哪有？你欠揍！”小路死命往庆太胸口一捶。
　　“哇，好痛！”庆太龇牙咧嘴地嚷道，小路可不是用一般女生撒娇那种连蚊子都打不死的力气，而是夜晚被贼打劫时反抗的力气。
　　“反之都打不了几天你就吃点亏好了。”小路甩甩手，用力过猛了手都有点痛。
　　“什么意思？”
　　“我下星期搬去东京。”
　　音乐在一刹那停住，咖啡杯不转了，人们离去了。
　　庆太呆住了。
　　回家的路上，庆太一个劲唠叨着橘妈妈平时唠叨的话：要记住吃早餐啊上课要用心听讲啊要多做运动啊不要整天窝在教室里看书啊东京的东西很难吃要是不想吃就自己做饭不要挨方便面啊东京的生活节奏快在街上走不要慢腾腾要不会被人撞倒啊那儿的空气污染比福冈厉害不要在马路边上吸尘啊要走有树木的林□□啊不要觉得自己土就不交朋友死读书啊要多和别人来往那么有什么事都不会举目无亲啊东京的天气比福冈冷多了还会下雪呢要多穿衣服啊……末了，在小路家门前还要加上一句：要是想我的话就写信给我啊我会马上来看你的。
　　小路望着庆太不出声，良久，她叹口气，幽幽得说：
　　“庆太，你真的很三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