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烟染纸鸢》葭影

5、第五章

　　只要我在，就一定会保护你。
　　洛鸢践行着这个诺言，许多许多年。
　　事实上，也许正是因为撞见了父母争吵的场景，洛鸢她，天生就有一股正义感。为什么呢？为什么外家一手提拔了自己的父亲，但那个男人却可以在兜里有钱以后毫不在意地出轨呢？洛鸢坚信，这世间，司空见惯的并不一定就是对的，所以她看不惯出轨的男人，也看不惯校园暴力，所以，她会为自己的同学出头。
　　倪塍一直记得洛鸢，尽管她们甚少说话，可是她一直记得那时候挡在她面前的身影。告白的时候，其实她是看见洛鸢了的，正因为如此，才更加不好意思，匆忙地落荒而逃了。
　　但是洛鸢并没有猜错，倪塍本来，并不是要向原染告白的。她只是无法拒绝朋友的要求，所以不得不在原染上学的路上拦截他，好歹没有那么丢脸。但是看见原染的那一瞬，她突然就不想转交那封情书了。她嗫嚅着，说不出话来。对面那张俊美的脸却带着温柔的神情，专注地看着她，她脸颊发烫，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脱口而出告白的话语。事实上说出口的那一刻她就后悔了。她害怕，不是害怕被拒绝，而是害怕看到对方温柔的神情会变得刻薄。可是，没有，那个人还是温柔地看着她，甚至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感受到那双纤长的手传来的温度，倪塍觉得她很幸福，这是第二次她有了被珍视的感觉，第一次是洛鸢为她出头的时候，但那时候更多的是感动，而现在，她的心尖儿在发烫。怎么办，这个人的温柔，真的让人无法抗拒啊。
　　“倪塍把脸埋进臂弯里，肩膀垮了下来，想也知道，那样的人，大概自己是没有机会的了吧。
　　“喂，倪塍，你帮我送了情书了吗？”肩膀被突如其来地打了一下。
　　倪塍受到了惊吓，立马挺直了腰板。
　　“是范毓啊，”这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吓死我了。”就算受到了惊吓，倪塍说话还是轻声细语的，似乎生来就是这一副腼腆的模样。范毓为了表示亲近，常常会这样突如其来地跟她进行肢体接触，其实倪塍很不喜欢，但是她怕提出意见的话范毓会不开心，也就强忍着了。
　　“怎么样，原染有收情书吗？”范毓把手搭在了倪塍的肩膀上。
　　“有。”倪塍说着，有些心虚，不大敢对上范毓的眼神，天知道当时她是哪来的勇气竟敢对那个少年表白，她很明白她并不是真的喜欢那个俊秀的少年，做出这样的举动出于不明的动机。
　　“不过他说他不想早恋，想好好学习。”嗯，这可是真的。
　　“是吗？这样子啊。”范毓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她放下书，包坐在了倪塍旁边。
　　钟声响起，又是新的一天。
　　第一节课下课，倪塍和范毓结伴去了卫生间，倪塍洗了手之后就走出卫生间背靠着墙等她。有同班同学经过跟她打招呼，她有些腼腆地回应。
　　卫生间里。两个女生边站在镜子前整理自己的衣物边闲聊。
　　“哎，我今天早上看见倪塍跟原染告白了。两个人靠得可真近，原染还摸了她的头呢。也不知道原染答应没有。”
　　“这可真是没有想到，倪塍平时那么胆小居然还敢跑去跟校草告白，最后肯定是被原染拒绝了吧。”
　　“不知道呢，原染可是一直笑着呢，谁知道有没有答应。”
　　……
　　两个女生都走了，在她们离去之后，一扇门打开了。
　　倪塍在外面百无聊赖地等了许久，才看到范毓出来。
　　“怎么了，你没事吧，怎么进去了那么久？”倪塍有些担忧。
　　范毓一句话都不说，冷着一张脸一把抓过倪塍的手腕，拉着她就走。倪塍被她拉的手腕有些痛，但是看范毓一副憋了一肚子火强自忍耐的模样，却又不敢说些什么，只能任由她拉着。
　　“你是今天早上帮我把情书拿给原染的吗？”
　　“是啊……”
　　“那你为什么不昨晚放学给他，明明我是昨天临时有事才让你帮我转交的。”
　　“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因为你也喜欢他所以不想帮我送情书吗？”
　　倪塍一惊，又不能说昨天自己实在没有勇气交付情书，在教室门口徘徊了许久也没有送出去，何况原染那么好，大概学校十个女生里有九个都喜欢他吧，范毓会这么想也无可厚非，于是讷讷说不出话来。
　　“好了，这个暂且不论，每个人都有喜欢一个人的权利，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也喜欢他？你是不是看到他就什么都忘了，听说你对他告白了，那我呢？你有好好转达我的心意吗？”
　　“我……”倪塍刚想开口说话，就被范毓打断了。
　　“算了，我自己去说。”范毓转身，忍不住又折返回来，“身为朋友，难道我们不是应该分享一切秘密的吗？我告诉你我喜欢原染，为什么你就不能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呢？”说完，范毓就走了。
　　倪塍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她以为范毓生气的是自己没有把事情办好，却原来，她更介意的，是自己对她的不坦诚。大概，很久以前她就察觉到了吧，自己隐瞒了许多真实的想法，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她就只有这一个朋友啊，她想倾尽全力对她好，换得对方一直在身边的陪伴，难道，她错了么？
　　倪塍双手环抱着自己，无声哭泣。

作者有话说

　　忘了更新了，这是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