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行于南

2、第二章

　　细细秋风，叶叶坠梧桐。初尝酒醉，枕着小窗浓睡。
　　“恩...”
　　“皇上，您怎么了？”
　　昨夜小风微吹，喝着小酒微醉。无奈心情不佳，越喝越醉，何时离开，何时睡去，陶辕一概都已记不起。
　　只是翻身醒来之时，发现自己睡在床上，头微痛。
　　太监宫女们被昨夜的情形吓到。皇上一个人在后花园里饮酒，时而引吭高歌，唱些他们根本不懂的曲调，时而大笑不止，呼唤他们从没听过的名字。宫人们面面相觑，虽已见过皇上疯狂之时，但最近些时日皇上已经好些，安静下来了，昨夜的情形使他们害怕，也不敢叨扰皇后，一个个的便都不敢睡去，守着陶辕。
　　重又躺回到床上，继续睡觉，梦里再见见可爱的家乡，那个她回不去的可爱地方。
　　已经两个月过去了，陶辕不得不适应这里，适应她的身份。
　　在疯疯癫癫，胡言乱语，行为失常的这两个月里，她哪也没去，且谁也没来。当然，皇上这个样子，是不能让外人见到的，否则，本就不稳固的江山，该更不稳固了。
　　但现在，陶辕觉得自己心情平静下来了，一味地逃避也不是办法，该想的法子，都已经想过了，该试的也已经试过了。日里夜里都悄悄的期盼着死老天能把自己弄回去，但是，还是没能实现，所以，既然做着李煜，便没有办法，须得是他了。
　　李煜是个亡国之君，悲苦之下才写下的许多经典诗词。现在她成了他，国破之时，也是自己受苦之日，想到此处，陶辕便觉得自己有义务做些什么，就算改变不了现在的局势，南唐大势已去的局面。但是将南唐灭亡的日子拖一拖，对她也是有好处的。
　　当第二次站在镜子前面，是她心甘情愿的。在初次受到惊吓，发现不是自己可爱的脸庞时，陶辕已经过了两个月没照过镜子了。虽然这不是她的脸，她的身体。在极度伤悲之后，她终于想起，想要仔细看看现在自己的容貌了。
　　眉毛长得好，剑眉，眼睛嘛，不大不小，但是吧，正服了他的身份，皇帝里的诗人，没有帝王的霸气，嘴唇薄薄的，想来也是一个负心人。关于他的情史也不少，他和大小周后的事情最为传颂。
　　看来看去，不算惊艳，不过还好，不丑。
　　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
　　人面不知何处，绿波依然东流。
　　跫然无息之时，还是觉得愁绪在心头缠绕，尤其看着李煜的脸，她像一个局外人般欣赏，却还是摆脱不了这就是她的声音缠绕。
　　宫人嫔妃们，无一人发现异处，她庆幸却又觉得悲凉。
　　不想做那独醒人，醉死梦间无人懂。
　　安慰自己要好生接受，连男人身都已经逐渐习惯的陶辕，却仍然有让她觉得恐怖的事情。
　　当大周后这个绝世美人，第一次出现在陶辕面前时，陶辕便有些深深的嫉妒，同为女人，大周后也太美了。剪裁冰绡，轻叠数重，淡着胭脂匀注。新样靓妆，艳溢香融，美丽不可方物。
　　第二次见她时，陶辕便产生了更深刻的悲哀。
　　周娥皇手里牵着个小人，小人笑嘻嘻的走近，与她现在的脸庞极为相似，就算她傻到家，也知道这是李煜的儿子。
　　飘摇不定，摇晃凄清。
　　对于男人的身份初初适应，却还是不够，还要对父亲这个角色熟悉。想她连母亲都没有做过，却要做别人的父亲了。
　　周娥皇带着那叫宣儿的孩子请安离开之后，陶辕依然不在状态，头脑里一片空白，只是不断的重复着那小孩儿的话语。
　　“孩儿给父皇请安。”
　　给父皇请安，请安，安。
　　足足呆愣了半个小时，陶辕才福至心灵，找到一些清醒。
　　应该要适应的，这李煜是个皇帝，怎么会没有孩子呢。
　　想一想那可怜的美人周后吧，多年轻貌美的人啊，丈夫就莫名其妙的成了别人，她还一点都不知道，如果她是个男人还好，毕竟可以和周后过一过那啥生活，但她偏偏是个女儿心，周后年纪轻轻便要守活寡，这才多么凄凉不是。
　　在想通了一切糟心的事情以后，陶辕便觉得舒畅了。思想一定要解放，解放我们的思想，让我们想得更远！
　　所谓思想有多远，她便滚多...呸！她陶辕便要行多远。
　　虽然身体不能至，思想必能到。
　　啊，家乡，电脑，冰箱。
　　等着吧，她一定会回来的。
　　既然已经来到这里，就努力去找一找回去的方法，还没有到绝路的时候，既然能够穿越过来，想来也是能够穿越回去的。
　　既然让她陶辕来这儿了，她便要好好的逛一逛，了解这古代的生活。
　　趁着赵匡胤还没来，趁着她还未死翘翘，出去看看古代人怎么生活，吃一吃这古代美食最好。
　　小邓子看着眼前的皇上时而悲伤绝望，时而一个人低低轻笑，他觉得很有些恐慌，不知皇上到底如何。太医三五不日的便会被叫来给皇上诊治，但是一点不寻常都没有诊出，可皇上现在的样子哪里是像一点事都没有。
　　皇后嘱咐他时时看着皇上。就算周后不交代，他也不放心，必得时时注意。
　　自皇后带着小皇子来请安之后，皇上的情绪仿佛又回到两个月前，脸上无甚表情，但是却最让人不安。
　　这几日，小邓子便时时留心的观察着皇上的状态，但见皇上好像真的好了，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只是情绪有时比较激动。看来，皇上是真的好了，这是南唐的福气呀。
　　某日，皇上居然还问他关于上朝的事情，以前皇上可不喜欢上朝，十天半个月都不会见见朝臣们。
　　犹记得那天的对话。
　　“那个，小邓子，你过来！”
　　“皇上，您有什么吩咐。”
　　“那个，我.咳！朕..不是在厕所里摔了多次吗，所以，这脑袋里还有些瘀伤，现在记性不是很好。那个，我问你，上朝的时候都有哪些程序来着？”
　　“皇，皇上，您不要紧吧，要不，再找太医来给您瞧瞧？”
　　“瞧，瞧什么瞧。我没事儿，那个，咳，朕问你话呢。”
　　“哦。皇上，程序很简单的，就是一上朝，大臣们有事奏本，无事便下朝。”
　　“恩？恩。好了，你下去吧！”
　　看来，皇上还是有些伤没好，但却心系天下，依然要去上朝。
　　小邓子却是真真误会陶辕了，这陶辕不过就是想见见上朝如何罢了。
　　陶辕心里还是稍微有些打鼓，毕竟自己没有经历过，不知是否能应对。
　　到上朝时，有事她便先应付着，无事便下朝，这也不用天天上朝的，那她便可以溜出宫去，看看外面是怎样的了，就算被抓住出宫，也可以说是出去体察民情了！这当皇帝，还是挺不错的。
　　心里有了此番打算，便觉得这里还是不错的，哪里都是过生活嘛。在这里，至少还是个皇帝呗，虽说当政时间不长，可好好把握，说不定还能改改历史啥的，且人家李煜毕竟是有才华的，况且作为21世纪走在时代先锋的女性，接受过良好教育，背几首诗还是可以的。
　　看现在的这个情况，宫里平和安宁，大周后这个美人还在身边。这时还真不算国将破之时。
　　陶辕稍微有些心安。她身边这个小太监也还算不错，对她很是忠心。
　　‘死老天，算你青光眼还没全瞎，迷蒙着还是给了我一丝活路，也或许，这其中还可以找到回去的方法，那可就太棒了。’
　　陶辕无限感慨。
　　上朝上朝。
　　她还是有点期待的。
　　毕竟朝拜，齐呼万岁，这种场面陶辕只在电视里看过。

　　——
　　昨晚上想着要上朝，陶辕有些小激动，睡得晚了些。早上还是被小邓子给叫醒的。
　　“皇上，您好些了吗，觉得头不晕吧？”
　　“恩？什么，哪里晕了？”
　　她迷迷糊糊的回答这小邓子。什么晕不晕的，她就没晕过呀。
　　“皇上，昨儿您不是说头脑里还有些瘀伤吗，奴才怕您头还晕着呢。”
　　“哦...。这个啊，还有一些些，不过还好，朕能坚持。”
　　陶辕一脸坚定正义。
　　肯定的，一定得说头还晕，没好完呀。树立勤政的形象是有助于以后开展工作的，当然，万一等会儿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还可以假借头晕躲过不是。
　　想到这里，简直要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小邓子觉得摸不着头脑，皇上果然还是伤未痊愈呀。但就算这样了，皇上依然勤政爱民，这才是他们南唐的皇帝，他们南唐的希望。
　　陶辕有些紧张的从后面悄悄的往外看了一眼，还好还好，人不算太多。她便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位爱卿，平身！”
　　陶辕听见声音从自己嘴里发出来，四平八稳，发挥不错。
　　“有事奏本，无事退朝”
　　小邓子尖声尖气的嚎着。
　　她望望底下严肃的诸卿，无人与之对视。
　　心想着，看来还真没啥事儿，然后突然冒出个瘦老头走向前来。
　　“臣有本奏。”
　　“爱卿，请说。”
　　这老头何许人也，她根本不知道。
　　陈元也是想着，皇上十天半月不上朝的，此时突然上朝，难道有什么事情？他还是先怕怕马屁的好。
　　“老臣闻得皇上圣体还未完全康健，皇上如此勤政爱民，是吾等之福！是百姓之福！”
　　“哦..呵呵。”
　　陶辕心里鄙视，原来是来拍马屁的？看着挺正直，严肃一老头，夸起人来是一点不含糊！
　　“皇上，‘知画节’要来了，翰林院已经初步筛选了一些画作，这最后的人选还需要皇上您来定夺。”
　　陈老夸皇上，没见什么效果，难道是因为‘知画节’要来了，皇上素来喜欢这类节日，所以特来督促？
　　张庆如此想着，便将‘知画节’一事赶紧禀报。
　　‘知画节’？还挺文艺的。可她对画画一无所知，所谓技多不压身，当初陶辕妈妈逼她去学画画时，她是何等反抗。现在想来，真是傻到家了。
　　“咳..咳.！”
　　“皇上，您怎么了，您没事吧？快叫太医。”
　　皇上不会又犯病了吧，赶紧叫上太医。小邓子一刻也不敢耽搁。
　　关键时刻，还是小邓子不掉链子。陶辕简直感激涕零。
　　毕竟是见识过她过去两个月要死要活，疯疯癫癫的样子，所以对她还是挺上心的，稍微一点问题，就会比较关注。
　　于是一众大臣跪拜，呼求皇上保重龙体。
　　不是她不上道，不了解明间疾苦。刚才已经让他们奏本了，这一开始就是拍马屁，讨论画画节的，陶辕想也知道没有什么大事儿了，继续下去，不过都是些琐事儿，早点走的好。
　　若要知道真正的民情呀，还是得自己去看，去了解。
　　自然，这是一方面，出宫看看，也是陶辕的目的。
　　——
　　“皇上，您没事儿吧？”
　　“没事儿，就是他们太小题大做了，皇后放心。”
　　这周后来得也挺快的，来了也好，顺便将‘知画节’的事情交于她，要让她陶辕自己处理，不知会闹出多少笑话。
　　“皇后，这‘知画节’就你去参加吧，选出个结果来就是了。朕就不参加了，告诉他们，一切从简便是。”
　　“皇上...”
　　周后凄凄然。
　　这类事情，平日里皇上最上心了。周娥皇这几多日子里的委屈让她快到崩溃的边缘，她不知道皇上怎么了，不知道皇上怎么连诗词歌赋都不上心了，这两个月里，她的宫里，皇上一次也没有去过。
　　陶辕却想着自己的小心思，虽然这时国家危难，但这一切毕竟是浮云啊。最后，大家不都是得统一吗？什么南唐，后蜀的，不都是会是中国吗。到最后，大家不都是共产主义接班人嘛。所以，她便不太有李煜的忧郁。
　　不过，看着周娥皇，便觉得有些同情她，这时候的女人真是贤惠，对自己老公那叫一个死心塌地。
　　看着她忧伤的眼眸，南唐早已不是唐烈祖李昪开创时的繁荣盛景。江北已经割据出去，虽贵为皇后，却依然觉得委屈，老公又疯疯癫癫，胡言乱语，尤其自己前面不是还寻死吗？那时，她就默默留了很多眼泪，她挺不容易的。
　　老公已经不是原来的老公了，还不关心现在的战局，真是够倒霉的！
　　“去吧，朕想休息了。”
　　她假装闭目养神，周后慢慢离开。

　　最后‘知画节’，在极简中办了下来。
　　李煜应该是个奢侈的人。看着他为周后建的殿宇，装饰所住之处的东西都挺奢华。
　　这样的美丽日子过着，后来亡国，自然感触更是良多。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伤春悲秋。
　　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陶辕可不这样认为，放在古代现代，女子有才都是好事。你看，周后，一个有才华的女子，为她解决了‘知画节’的事情，多好。
　　娶个有才华又漂亮的老婆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呀。

　　“父皇，您好些了吗？您都多久没来看看宣儿了。”
　　在陶辕感叹周后好时，那小孩儿又来闹腾了，一看见他，陶辕便有些头疼。
　　“呵..呵.父皇，好.好多了。”
　　“父皇，那您怎么不来看宣儿呢，您不喜欢宣儿了吗？”
　　看着这胖娃在自己面前撒娇，呵呵，要是她还是她，不是哥，做一做这小孩的娘或是姨都没有问题，可是这做父亲，毕竟还得慢慢适应。
　　“咳..咳，父皇是害怕传染给宣儿，宣儿知道了吗？”
　　不得不撒谎啊。
　　“好了，宣儿，不要缠着你父皇了，让你父皇好生休息。”
　　周后看着眼前刻意回避孩子的皇上，心里有些悲凉，但看着皇上还有些病容的脸，还是担心不已。
　　便带着孩子离开了。
　　等这娘两儿都离开以后，陶辕反而一点睡意都没有，在床上翻来覆去，还是起身来，披上披肩，小邓子给她把鞋穿好，出去到花园里去呼吸些新鲜空气。
　　园中清静，秋夜有凉风，她让小邓子等一干宫人离远些，陶辕一个人在园中徘徊。
　　花开花谢花凋落，月明星稀人凄凄。
　　到这以后，她的心情反反复复。周美人的忧伤，自己的无奈。
　　外面月色挺好，月光洒下来，照在这宫里，花草都清晰，但她却总觉得没有生气，压抑得很。
　　这一点倒是和李煜挺像的，都不是能做皇帝的人，也不是爱做皇帝的人。
　　这样想来，她还如何改变李煜的命运。真相难道是，历史长河滚滚向前，根本不容人改变，只有在这大江流去的命运中，随波逐流，或是深潜水底？无论哪种结果，都对未来没有丝毫的改变？
　　望着在园里徘徊的皇上，小邓子有些心疼。
　　两个月以前，皇上还不是这个样子，和皇后讨论着诗词，他在一旁研磨，小皇子在身边嬉闹，那样的情景，每次想起来，他都忍不住落泪。自皇上不小心落水以后，就变了，心情不好，容易暴躁，还想自杀，这究竟是怎么了？道士，和尚也来了几次，太医更是天天来，慢慢的，终于有些起色，但性子却完全变了。
　　忧伤的看着前面独自徘徊的皇上，邓公公又默默的擦着眼泪儿。

　　今天皇后带着皇子来了，看来明天宫妃们也到了来参拜的时候了，称病2月余未见，这下是躲不过了。但是啊，还是不想见，她一个女人，见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能有什么好心情。
　　出宫这事儿，是必须得提上日程了，否则再继续下去，不得给逼疯，逼傻了？
　　最好今晚就出去。明日就见不着那些个女人，还有孩子了。
　　陶辕转过身看着身后的太监宫女们，一个个低着头，真是无趣呀。
　　小邓子在旁边尽忠尽职的，时不时的用手背擦擦眼睛。
　　陶辕眼睛在小邓子身上转了又转，打定了主意。
　　赶紧转身往殿里走。
　　陶辕急惶惶在前面走，后面跟着一群不知所措的太监宫女。
　　到得殿里，赶紧让他们都出去，将小邓子留了下来。
　　小邓子莫名其妙的看着皇上一路疾走，回到宫里，却将自己留了下来。
　　“小邓子，你过来。”
　　“嗻。”
　　“将衣服脱了！”
　　“啊？”
　　“叫你脱你就脱，啊什么啊！”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