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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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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这些丧尸的叶饮自然不可能会去在意它们的数目,负责剖晶核的却一清二楚。
他们起初做得满腹怨言,后来也想清楚了这一点,那股怒气就全消了。心照不宣地昧下了小半,才将剩下的交给了杨溢。
他们不知道的是,唯一一个没有私吞,将收获全部上交的,就是默许了他们这么干的安少。
杨溢似是毫无察觉地接下,道句辛苦,果然连清点都没有去做,就信守承诺地笑着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但夜晚正是丧尸的实力最强大、活动范围也最广的时候,他们虽恢复了异能,伤口却没那么快愈合,又损失了重要的交通工具,想走只能徒步,自然不敢趁夜离开。
那两人没说,他们就厚着脸皮当得到了允许,从破损的车里取了各自的行囊,在离那象征着安全的石庐较近的一处避风地升起篝火,临时扎营。
说来好笑,唯一的缺口还是被他们的车给撞出来的。
虽说这附近的丧尸怕是都追着他们来了,又被斩于此地,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依然是安排了人轮流守夜。
只是寒冬夜深风更凉,尽管睡在正旺的篝火旁,那点可怜的热源仍是不够用的,他们被冻得只能蜷缩在一起取暖,像鹌鹑一样瑟瑟发抖。
因一整晚杨溢都表现得有些神不守舍,叶饮总有种玄妙的预感,就寝后,他合上眼,匀了呼吸假装入眠,实则静心等待,过了许久,果然听到杨溢躺的方位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
杨溢小心翼翼地起了身,蹑手蹑脚地将堆在最里头那些洗干净的旧棉被搬出来,偷偷摸摸地扛在肩上,怕惊动了他连鞋都不敢穿,大冷天就这么赤着脚往洞口走去。
想都不用想,显然是担心那群人挨冻,又不想他这师父生气,才这样瞒着送去的。
叶饮倏地睁开眼,神色漠然。
就这点微末功夫,还想着瞒天过海?
只是训也训过了,对这个仍旧冥顽不化的滥好人徒弟,叶饮恨不能长叹一声。
在把他逮回来狠狠地责骂一顿,还是装作不知地放他不管之间迟疑了许久,勉为其难地选择了后者。
罢了,暂且就顺他一回。
就在这窘迫至极的关头,黑黝黝的山岩上闪身下来的杨溢就将厚实的被子给悄悄送来了,他们不禁激动得热泪盈眶,挂着被冻出来的清涕小声道谢,同时手下麻利地将被子分了。
安少见杨溢送完被子就转身要走,忙喊住他:“这位大哥,我是安集,有些急事想告诉您一声,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明明杨溢比他年轻多了,这一声“大哥”却叫得毫不脸红。
在安集看来,这两人里有地位更高,更有决定权的绝对是穿着华贵考究、出手伤害爆表的那位,却清冷得像座无懈可击的冰山,全程无视他们的存在,就算他再舌灿金莲,也无从下手。
只能从这个心软肠热的青年身上寻求突破口了。
跟这些鼠目寸光,只贪图些蝇头小利的下属不同,他既打定了要找机会拜师的主意,就一直注意给对方留下好印象,绝不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藏起晶核。尤其他所交上的份额比他人的要多上不少,就算一开始这青年不起疑心,对比之下,也会发现些许端倪。
即便没有这一手,他从头到尾就不觉得这点手脚能瞒住这武力通天的两人的耳目,关键只在于对方会不会计较而已。
杨溢为难地回头:“什么事?我再不回去的话,会被师父发现的。”
“抱歉抱歉,很快就好。”果然是瞒着他师父出来的。
安集做出有些难以启齿的犹豫姿态,成功勾起对方好奇心后,毫不犹豫地卖了队员:“你恐怕还没发现吧?其实他们交上来的晶核不是全部,几乎每个人都藏了一半。”
“竟然这样?”杨溢一愣,隐怒道:“他们就是这样报答救命之恩的吗?”
“可不是吗。”安集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个宛若无地自容的苦笑,迅速撇清关系:“也是我太过人微言轻,才没能阻止他们……”
“我不至于那么是非不分,怎么可能怪你。要不是你告诉我,我到现在还会被蒙在鼓里。”杨溢的脸色沉了下来,顿了顿:“这事我要回禀师父才行。”
安集求之不得,却在杨溢走前不安地求了句:“还请别让他们知道是我吿的密,若是可以的话,还请在令师替我美言几句,请他不要迁怒到我头上。”
杨溢当即应下:“当然,你好生休息吧。”
安集愉快地目送他离去,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去守夜,一心等着好消息传来。
回到石庐后,杨溢却不是安集所想象的那般找了叶饮告状,也根本没有半点不悦可言,而是享受着这久违的能睡在心爱的师父身边的幸福,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结果一起床,连早饭都还没来得及做,就被心情不好的师父罚抄门规五十次。
他也不问为什么要罚自己,老老实实地就跪在案前开始抄,就是顶着那道掺杂了冰冷的怒火的视线,让他一直低着头不敢抬起。
好在藏剑山庄的门规并不长,杨溢认真抄完后没有立刻起身,因跪着的腿脚血液流通不畅,发麻得厉害。
叶饮走到他跟前,冷冰冰地俯视他道:“可知为何罚你?”
杨溢哪里不晓得是东窗事发了:“知。”
见他这低着头默默挨训的窝囊样,叶饮就气不打一处来,骂道:“有胆子阳奉阴违,却没胆子抬起头来?”
杨溢只好把头抬起。
一被那双灿若星辰、漂亮之至的乌眸犀利地凝视着,他的心跳就忍不住疯狂加速,怕暴露了真实情愫,忙做出副目光克制不住地躲闪的羞惭模样。
叶饮见他虽呐呐不成言,却也没有狡辩,怒火消去不少,轻哼一声道:“跟上,去瞧瞧你多管闲事救下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也好让这识人不清的小子心服口服。
说完转身就走。
杨溢赶忙跟上,却说:“可否先让弟子为师父准备早膳?”
万万没想到他还敢说出这么大胆的话来,将这当做是缓兵之计,好帮那些人寻法消去他雷霆怒火的叶饮不禁微眯着眼,冷笑道:“为师还不短区区一顿饭。”
杨溢恳切道:“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人,弟子擅做主张,惹了师父动怒本就万万不该,将人驱离的微末小事,待我侍奉师父好好用饭后,再去做也不迟。”
他使劲浑身解数,才令对方勉强相信,赶忙做了一顿美味可口的早餐后,就被叶饮以比‘拎’要好看不到哪里去的姿势给抓下了山。
这时候,平日里享惯了福,早就懈怠成习的这行人才刚刚醒来。
厚重的朝露打湿了盖在睡袋表面的棉被,因知道这些不可能被带走,他们自然也不会想着爱惜,见它起不到保暖作用了,索性丢开,让本被杨溢洗得干干净净,又晾晒得熨熨贴贴的被子凄惨地躺在湿漉漉的草地上,雪白上沾了黑泥草屑,变得污糟不堪。
只有对某些事情心知肚明的安集刻意不提醒他们,将分配给自己的那席叠得整整齐齐,一早就起来了。
“哈啊,”这人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肚子咕咕直叫:“我半夜还饿醒了一次——”
一块凌空飞来的黑色巨石毫无预兆地划破了清早的宁静,它极快地掠过他头顶,不等他意识到这是什么的时候就已轰然落地,正中那坚持了一宿的篝火,火星四溅,最后深深地陷入了地里。
因夜里冷,他们全都挤在火堆旁睡,而睡得离火最近的那个人此时脸上血色褪尽,他离被巨石压扁、血溅当场的结局只差毫厘。
“what the f*uck!”
这块少说也有一吨重的玩意儿……竟然他妈能飞?!
本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人,此刻不仅彻底清醒,还吓出一身冷汗。
在场所有人那一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嘴巴大张得能塞一只鸡蛋进去。
叶饮常居剑冢,痴心剑道,十数年下来,哪怕是较旁人要更熟悉他的藏剑同门,见到他也只会联想起‘心如止水,红尘之外’这八个字,不由得待以敬意。
也就是收了杨溢这个不省心的徒弟后,才渐渐变得鲜活一些,也从未真正动怒过,此时见到这一地垃圾秽物,和那些因弟子发了善心才活下来,却令他昏了头地在背地里忤逆自己的罪魁祸首……
若不是他们还未真正触碰到底线,那块被徒手掷出的巨石,砸中的就不是人群的篝火了。
叶饮以踏云凭空腾跃,如传说中的谪仙御剑凌空,轻巧地落足在了巨石上端,仿佛连最无私公正的日辉都特别偏爱他,令那灿金的一身和佩剑交相辉映,端的是舟遥遥以轻飏,风飘飘而吹衣。
他的相貌仪容皆是绝佳,却如他毕露的冰霜剑芒般,令人心中战战不敢直视。乌沉沉的眼底似深渊透着森寒,面无表情地手持那把晃花了人眼的重兵,举重若轻地往下一劈,就像剖开一块豆腐一样,不费吹灰之力地就将巨石给分成了两半,在众人惊悚的目光中简明扼要地下完了指示。
“速离。”
昨天虽然被彻底无视,又被差遣着剖丧尸头,好歹一开始救了他们一命,还默许了他们在安全的附近扎营的,今日怎么瞬间就翻脸无情?就算无意中做错了什么,会跟实力相差如此远的他们突然发难的他,不是太失高手格调了吗?
尽管心中怀了万千疑问,对这人的喜怒无常有者无数腹诽,本就少得可怜的感激之心也瞬间淡然无耻,可对方既快又狠地一剑辟巨石的这一幕的震慑力着实大到恐怖。
形势比人强,他们就算借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仗着异能跟这武力值爆炸的高手硬拼,甚至连问都不敢问,灰溜溜地就收起随身行李,仓皇离去。
就连最不甘心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安集,面对这来自绝对实力、唯有‘简单粗暴’能形容的威胁,也没说半个字。
站在发威的师父身后,自始至终一声不吭的杨溢,却在安集离开之前,冲他比了个‘等’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