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闲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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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趟肖时钦特别带上了沈以凌。
他本人原先没有多大热情，说暑假作业没赶完，但至少正副队长都心知肚明，他的家长确实很顽固，要想让沈以凌这个年纪就进职业圈，有点儿难。肖队长是担心家庭的压力磨灭了他对荣耀的热情，毕竟也根基浅，最后还是把他拉扯上了。
顾明悦都无所谓了，但沈以凌跟上也好，她顺便有点别的盘算。
队伍落地，约的是一整天，下午一场晚上一场，反正友谊赛就和练习差不多，谁也不会太用力。来者是客，雷霆先挑地图，用的还是老赛制，也就是常规赛里采用的3+2+5模式，先上单人。
雷霆上了新手米修远，一看对面也是个陌生少年，肖时钦就笑着跟江波涛说：“你们也养新了。”
轮回的构成很年轻，六赛季之后主力阵容就没补过新员，只有季末打轮换的时候才能见到两个生面孔。上赛季更过分，一口气从头打到底，这帮人就是仗着年轻龙精虎猛。雷霆年纪最大的也就是四赛季的，并不算老，不过年龄差要有层次得多，有部分是队伍单员实力一直不足，补新锻炼更勤快的原因。
两队人是散坐的，虽然用了场馆，但也没开大设备，只用了电子屏转播，他们就选了一块地方。肖时钦跟江波涛聊天，顾明悦倒是坐得跟周泽楷更近一些，可两人也没话说，周泽楷沉默地望着屏幕，两个新人的比赛又有多大的看点呢，各自看看好歹心里有个评算，没什么拿出来谈的。
顾明悦并不觉得尴尬，虽然那样的日子已经过去很远了，但这种沉默完全不陌生。然而后一排的孙翔跟戴妍琦倒是话不停，两人还隔着一个王璞呢，顾明悦扭头去看的时候，戴妍琦正扒拉在王璞的肩膀上对孙翔怒目而视。动静太大也惊着肖时钦和江波涛了，两人竟都熟门熟路地同时喊了一声：“孙翔——”
肖时钦蓦地有点尴尬，抬手推了推眼镜，江波涛却笑眯眯的，接着劝孙翔：“你怎么能对妹子喊来喊去的啊。”
戴妍琦先接话，一边摆手一边说：“我们是友好讨论，合理分歧。”
孙翔有点吃惊，但还是不耐烦应付，站起来长腿一跨，就迈到第一排来坐顾明悦旁边了。
“后头那小男生是谁？”他抬手往后一指。
顾明悦心里还在想米修远风格这么谨慎是因为捏着舍命一击吗，迟钝地转回头去，看到了目光迥然的沈以凌。
“一个……学员，顺便带上了，”她说，“怎么了？”
“他刚刚问我是不是以前玩狂剑的，他也是，”孙翔撇了撇嘴，“那又怎么样？”
顾明悦笑起来，她忽然觉得孙翔和沈以凌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相似之处，难道说玩这个职业的确实是人以群分？她说：“能怎么样？确实是，还挺有天赋的一个小孩儿，想跟你搭话吧孙大神。”
孙翔没品出“孙大神”几个字到底是什么味道，直觉性地想高兴吧，又忍住了，伸手去揉顾明悦的脑袋，说：“你笑什么笑？”
孙翔比她高出一截，就是坐着想摁她脑袋也是轻而易举，顾明悦猝不及防，简直有点震惊，好在孙翔赶紧收回手去了。她一边理头发一边望着孙翔，目光里满是疑问。
这个动作确实有点亲密了，两人平素虽说关系不错，但也没有到这个地步。顾明悦也没有多想，就是觉得奇怪罢了，孙翔却被看得有点羞恼，低下头凑过来，小声说：“你还生我气吗？”
顾明悦脑门上要冒三个问号出来了，不过她转念也就反应过来了，还是要接他话：“生什么气？”
“放你鸽子。”孙翔耿直地说。
顾明悦用一种非常宽厚的眼神看他，说：“你当时为什么不跟我道歉？”
一叶之秋并孙翔花落轮回的消息是老板告知的，随后就是另外的一系列决策，顾明悦接受结局了，表示没意见。随后孙翔在网上支支吾吾，倒是承认了他更想去轮回，却没对之前答应过顾明悦的问题说点儿什么。
她其实无心计较，甚至觉得本来就是一场抢劫，没有抢赢，也就罢了，孙翔原本就是属于轮回的吧。
“我为什么要道歉？”孙翔较上劲了，“当时我不是说，你们能买得来再说吧，我不想跟一叶之秋分开……”
他哼哧哼哧地说不上话，江波涛忽然夸了一句：“好舍命！”
“未必。”肖时钦却接着说。
“反应很好了，但后路没有留好。”江波涛点头。
舍命一击并不是说用刺客的全部血量保证一击必杀，但确实是自杀式袭击，单人赛上要用这招的话，刺客得计算好自己的血量，因为会损失大量生命值，而且随后有一段时间的技能沉默，要是没能一击带走对方就会陷入被动，或者同时出局也就没有意义了。米修远甩的这手确实让对面没有避开，自己也还活着，却给对手留了一丝血皮，自己也危在旦夕。好在那边也是新人，临场经验不足，中招的瞬间就有点懵了，可能还放开了键盘，硬是将近两秒没有动作，刺客立马溜走。
“他是逼不得已了，前面为了制造这个机会消耗有些大，”肖时钦说，“刚才就快被追进死角了。”
比赛到了这个时候分胜负也就是一眨眼的事情，没有技能的刺客最终是没跑出去两步，加上地形确实不怎么好，很快就被远程职业的对手结果了。
两个新人下来，队里的前辈都给了鼓励，米修远激动地坐到方学才旁边去，脸都有些红。
然后戴妍琦和杜明上去了。后者有个外号叫“狂剑客”，而戴妍琦显得保守一些，原本论实力两人纵有相差也不大，但杜明多出两年经验来，又是年年季后赛两度总决赛的，风格要成熟得多，戴妍琦不敢随着他的节奏正面硬怼，进退之间，八赛季的小姑娘也很有章法了。
孙翔又跟顾明悦提起刚才的话题，她觉得好笑，又不敢再笑了，严肃地说：“是啊，所以我压根儿没生气。还有，你往那边坐点儿，大夏天的。”
地方空，大家基本是隔位就坐的，孙翔要跟她压低声音说话，就紧挨着。他刚刚松了口气，听见后一句又把眉毛扬起来，说：“开着空调你热什么热？你还穿着外套！”
“反正不凉快。”顾明悦往外甩了甩手，示意他赶紧过去。
孙翔略有些不满意，但也找不到不满意的理由，挪了过去，之后也没再说话。
单人赛的三场都结束得很快，两边加起来最有分量的也就是第三场轮回上了吕泊远。擂台赛开始时候江波涛看见肖时钦站起来，调侃地笑道：“哟，下马威啊。”
肖时钦眼见着孙翔跳起来，揉捏着手指往另一边走，哭笑不得，说：“你们才是，我随便打打。”
顾明悦扭头看周泽楷，问：“周队你守擂吗？”
像是突然说话把他吓着似的，周泽楷愣了一下，才说：“啊。”
顾明悦点头，右手扇了扇风。
擂台赛一开场就是火药味十足，轮回不缺强将精兵，补了个孙翔之后职业圈里的人都替他们操心往哪儿放，从前够格关底大将的人物在轮回这个局势下，放擂台赛第一个好像还真没什么毛病。
而雷霆这边肖时钦先上，则是因为单人赛去的都是小辈，提供锻炼机会，尤其米修远头阵，磨练心理素质，要是三场都打得不好未免挫伤士气，他上场补一补，不管是对面哪块硬骨头。
事实上，这三场还都很可惜。米修远是差点儿就赢了的，戴妍琦占了先手，情势不错，随后却没稳得住，因为杜明的攻势对远程形成的压力很大，剑客拿在他手里像是能卖血似的，根本不怕往前冲，却又不是那种刚上场毛头小子的鲁莽，元素法师没招架得住能说情有可原，也能说还欠点火候。最后一场，张奇对上吕泊远，就在职业圈的分量来说两者还不是一个级别的，后者上赛季闯进全明星，手中角色云山乱是目前圈里的第一柔道。但是张奇打得很好，这个夏休确实是发了番狠，就是七月份放假前还经常被顾明悦批评的毛躁都在这场比赛里没有丝毫表露出来，难得的是还识破了两次吕泊远的进攻意图，应对可以说精彩了，然而仅仅靠稳扎稳打的发挥还不足以击败吕泊远和云山乱。
他下来之后一直沉着脸，顾明悦都觉得有些陌生，张奇这个人有点二皮脸，往好处说就是能摔耐打的，新人赛季里出过多少岔子又改过多少，从没这么明显地灰心丧气过。但是众人都关心着台上高水平的竞技，一时没工夫去关心他。
这一场很险，不管哪边输了似乎都不太好想象，最后还是孙翔先下来了，他揉着自己的头发，走到江波涛身边嘀咕了一句：“老狐狸。”
江波涛站起来，打着哈哈，说“友谊第一，回去分析”，就往上走了，而周泽楷抬头跟他笑了一下。本来孙翔不会为了这样一场输赢就动情绪，他又不是头一回打比赛，肖时钦也不是输给他了会丢人的对手，但是被轮回正副队长这么联手安慰似的一来，他又生出了两分说不出的不自在，也没回刚才的位置，坐到了后面去。
吴启和杜明嘻嘻哈哈地拿话挤兑他，戴妍琦索性凑到前面来，跟顾明悦咬耳朵：“好稀奇，孙翔竟然没生气。”
顾明悦知道她是说后头吴启、杜明两人说的话，不禁笑了笑，说：“就是这样的。”
轮回就是这样的……孙翔确实是属于这里的吧。
她又想到了沈以凌，心里不由自主地就微微一沉，还没回头看一眼，戴妍琦就拍着她的肩膀说：“可别笑了，我的悦悦，你有没有发觉这个夏天你突然又变好看了？”
“啊？不能吧……咱们几乎天天见面。”
“就是蓦然回首才发现，”戴妍琦叹息，“枪系出美人，诚不我欺。”
顾明悦忍着，扭头摁了戴妍琦的肩膀完全背过身去才笑起来，小声说：“想夸旁边那位你就去吧，啊？”
周泽楷和苏沐橙是“枪系出美人”这句话的来历，但有了这句话再比对，发现弹药专家张佳乐也是形象气质佳，机械师肖时钦斯文周正，再加上神枪手里的“四朵金花”，顾明悦是个小美人，姑娘打扮起来又哪有差的，于是枪系颜值水平高就从一句夸赞成了一个梗。周泽楷当然是代表了，虽然说同在一个圈子有一定免疫，但职业圈为数不多的女选手几乎没有对他不抱好感的。
这种好感不算什么，反正是多看两眼不吃亏的心态，顾明悦也就敢打趣戴妍琦，后者也不恼，拉扯她：“看比赛！”
友谊赛虽然说练习为主，但也不是用来划水的，各人有闲心说两句话，但大部分时候还是专心看台上。雷霆出发之前就说了肯定要复盘的，还是像顾明悦带的时候那样，开成讨论会，每人都得发言。
肖时钦跟江波涛很是磨了一会儿，他去嘉世一年后，其实也有明显变化，暂时不被大家发现罢了，像是轮回后头的队员只是叹：“真难缠啊。”
从前他是尽人事知天命，虽然已经为队伍殚精竭虑了，却总又有一分无可奈何，力尽于此的味道。而现在从他个人作战风格就可以看出来，更加坚韧了，不拼到最后一刻绝不放手。
顾明悦起身，脱下空调衫扔到戴妍琦怀里，说：“拿着，等我回来。”
“好的大王。”戴妍琦配合地眨巴眼睛，含情脉脉。
顾明悦笑着正要走，冷不丁听见周泽楷说了一句：“加油。”
她稍微有点吃惊，随后却展颜，轻快道：“肯定争取见到前辈的。”
作者有话说
第121章 闲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