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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意外听到的秘密 ...

  •   第五章意外听到的秘密
      黄河水深沉地流淌着,秋天的水面上一片金黄。一艘张满了帆的大船等待启航。看样子这就是当时最大的客船了。人们忙忙碌碌地走来走去,都扛着大包小包地在码头话别。
      题诗的题诗,送手帕的送手帕。
      毫不耽搁地收拾了一番,我和王九便匆匆上船了。我登上船那一刻还回望了一下,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没有发现玲珑的身影。
      船分三层,我和王九自觉地往最下层走去。还没到达,便听见鸡犬之声,让人误以为进了农庄。我们看到还有一层便一直往下走,一个水手拦住我们道:“往回走,往回走,不能再往下了,再往下就是水底了。”我们才往回走。正是鸡犬那一层。
      “对号入座,对号入座——”一个负责下等舱的老秀才嚷道。
      我是十一号,王九是十五号,怎么两人的还不挨着?十号铺是只可爱的宠物狗,当我看见它那毛茸茸的小狗脸时,一下子就觉得旅途有望了。我把自己的十一号铺毯子拉开,坐下,想逗一下小狗时,便听见十二号铺的旅客哼了一声翻了个身,我看了那边一眼,不仅一惊——十二号旅客果真是一头大肥猪!
      夜里睡不着觉,倾听着黄河的涛声——不对,是那头肥猪的鼾声——它还不时放个臭屁。忍无可忍时,我摸到了王九的十五号铺,一看,嗬,这家伙睡得正香,只见他右边十四号是只小猕猴,安安静静在睡觉,左边十六号是只金刚鹦鹉,也是安安静静地睡着了。
      “嗨,王九,——哎,起来,起来——”我拍了他几下。
      把王九叫醒,我和他换了铺位。
      困极了的我刚躺下,打算好好睡上一觉,就听耳边有声音在嘀嘀咕咕,本不想听,但那声音一直往耳朵里钻:“……不平分就不做……平分就平分,出城三里地……啊,你……好狠……”听到紧张处,声音又突然消失了。
      看样子是两个贼在分赃,然后一个杀了另一个?!我吓得惊出一身冷汗,偷偷看看四周,黑漆漆的什么异常也没有:没有脚步声,甚至没有人的呼吸声。
      “……你确定是这里吗?……错不了……”声音又响起,还是刚才那两个人。不是发生了凶杀吗?那个人怎么又活过来了?看来是我听错了。
      我悄悄地左顾右盼,忽然看到那只鹦鹉嘴在动:“有桩生意你做不做?”——它它,它在说话!它是在对我说话吗?我仔细看看它,发现它没有睁眼,还在睡觉,天哪,它是在说梦话!
      鹦鹉会说人话,不稀奇,会说人话就会说梦话,所以虽然让人吃惊,也还合情合理。
      很显然,这只鹦鹉听到过两个人的秘密谈话,过耳不忘的它竟记下了那两个人的对话,那两个人的对话里显然藏着一桩秘密,甚至发生过凶杀案!
      想到这儿,我毛骨悚然,我看了看那只鹦鹉,它此时已安静下来,睡得很熟,我也疲惫已极,很快睡着了。
      人生杂沓,从上面船舱透下来的一点光亮,证明天亮了。这种感觉,如果你在北京上海等大城市住过地下室,就会明白。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一个脸瘦身体胖的商人走下来,他手里拿着一个食盒,径直来到鹦鹉那里,鹦鹉也早就醒来,正在梳洗打扮自己的羽毛,见到主人忙扑扑楞楞地扇动翅膀。
      “唉,养了你这么久,连句话都学不会,对得起这么好的豆子吗?”商人拿出水和炒豆子给鹦鹉放在面前,撤换下旧的。鹦鹉一声不吭只顾自己大吃大喝。
      “这位兄台,这是你的鹦鹉?”我低声问道。谁知你商人吓了一大跳——“谁?”
      “是我,公子无迹!”我拍拍床板,伸出头来。
      “啊,是什么?这里还有人住?”他似乎不相信我是个人,大概觉得有可能是什么会说话的猴子。
      我下床,立于狭窄的过道,为了让他看清楚我是个人。
      他这才看清楚我有多帅,多么儒雅。
      “这是兄台的鹦鹉?”我又问,因为他刚才在那惊吓在情况下是不会注意我问了什么的。
      “啊,你说它呀,是啊,是我的,养了三个月,一个字儿都不会说!”他那瘦脸显得特别无奈。
      “老板从何处来?往何处去?”我拍了拍床上的灰,示意他坐下来聊。
      他毫不客气地摇摇头说:“不坐,太灰!”然后看着鹦鹉吃食儿,对我说道:“都是洛阳上的船,我是洛阳人,听你口音像是西北的?”
      “呃,我住在黄土高坡!”我很自豪地说。
      “那真是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他羡慕道。
      “鹦鹉从何处买的?”我问。
      “不是买的,是在野地捉回来的——”他瘦脸上显出了得意。
      “哇,这么牛!”我赞道,“这么说,这不是家养的品种?”
      “倒也是家养的品种,只不过看样子是主人不要了,扔掉的!”他胖胖的身体在过道里显得有些拥挤,有些上不来气。
      “便宜没好货,说的就是这吧!”我笑道,他也生硬地笑了。
      这时我瞥见鹦鹉停止了吃食儿,开始认真地听我们谈话。并用白眼珠子瞪我。当然这些情况商人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是不关心鹦鹉的神情的,毕竟在他看来,连话都不会说的鸟,是什么灵性都没有的。
      “不过,可能年纪还小,不到说话的时候,人还得到几岁才会说话呢!”我替鹦鹉辩解。看得出来,鹦鹉对我有些好感了。
      “当初我也这么想,可听专门玩鸟的懂行的人说,看这只鹦鹉应该有四岁了,而且鹦鹉一岁相当于人十岁!它早就应该会说话了。”
      “四十岁了?大叔啊!”我笑着对鹦鹉一拱手说道。它听了似乎比较满意,又喝起了水。
      “公子,公子。”王九过来了,他端来了油茶和大饼!
      “给你喂食儿的也来了——”商人笑言。
      “要不一块吃点?”我虚让了一下,抓起大饼就吃。
      整个白天,这鸟不言不语,总是望着周围,眼神似有期冀,但我感到它不是在期待那个商人。
      我和王九也很少对话,只是静坐,我看书,王九一直在搓不知何时于何地捡来的两个核桃。
      我盼望着夜的到来,仿佛那鹦鹉是个夜场说书的,它的只言片语,对我都有莫大的吸引力。
      夜晚来临了,这一夜,我一眼未合地等着听鹦鹉说话,它却安然熟睡,一言未发。
      船已上了淮河,运行平稳,一切都不用操心,我和王九吃了睡,睡了吃,不分白天黑夜,渐渐习惯了这里动物们的生活。
      “那只猪,昨天晚上没打呼噜,搞得我一夜没睡!”王九终于谈到那只猪了。在此之前好几天,他都不提和我换铺后的遭遇,我们似乎对这个话题讳莫如深。
      因为王九说到那头猪,我也有同感,那只鸟也好几天没说话了,我也几夜没有睡了。但我不会对王九说这话。
      我时常想起玲珑,想起她俊美的脸庞,她那孤单的身影常常出现在我眼前,让我想到她还在受苦。我摸着那带有她的香味的牛皮书信,想着她说过的每一句话,我知道我对她是一见钟情。
      这天由于下雨,我睡了一下午,吃过王九送来的晚饭,鹦鹉的主人也喂过它走了之后,我和这只大鸟在黄昏的船舱里大眼瞪小眼。
      我拿出一包早上买到的萤火虫——这是昨天晚上船停到一个小镇码头时,岸上的农民伯伯连夜捉的,一大早就来推销,说什么“做为书生,囊萤映雪才能成功!”
      他没说成什么功,但成功总不是坏事,我便买了一包囊好的萤火虫。
      此刻,借着萤火虫的微弱的光,我想教这只鹦鹉识字。拿出《诗经》指给它看:“人、口、手……”它虽然会说梦话,但未必认得字,我是如此想的。
      它竟鄙夷地不理我。
      我便指着那首《关雎》,对它说:“你要能念出来,我喊你大哥!”
      它闻言,明显动了心,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别人之后,张了一下嘴,刚要念,却还是闭上了它的鸟嘴。
      它也许明白“话到嘴边留半截”?我想它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才会在养了三个月的主人面前不说一字。当然,它也许又想到当我大哥也不是多么了不起的事儿。
      当夜静得听得见河水拍打船舷时,它睡着了,我已习惯了它不说梦话,所以也昏昏欲睡。
      “古玩店牟老板来了……”一个声音在我耳边说道。我惊醒,哪里有什么老板,我看到正是鹦鹉在说梦话。
      “……说,你把那箱宝贝藏到哪里了?”隔了一会儿,它又在说。
      “……”它没有说出口,仿佛是被人捂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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