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名》凝迹

1、一切之后

　　我说：“你把水放回去吧。”
　　他没动。
　　我说：“我不想喝。”
　　他只是看着我，面无表情，保持举着水杯的姿势。这点执着让我以为他受到了伤害，却又分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叹了口气：“没有必要，路黎寒，都结束了。”
　　他像是听不懂我说的话一样，依然举着水杯：“淮淮，喝水。”
　　我不说话。
　　水杯抵在我的唇旁，他的声音也不再柔和：“你不会喝吗？这还要我教你。”杯口被挤到我的唇齿间，他说：“凌淮，你不必恃宠傲娇。”
　　恃宠傲娇？恃谁的宠，傲哪门子娇？我想笑，奈何没骨气，笑不出来。不然我必定吐出一口血溅他一脸：路黎寒，凌淮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谁害的！
　　是你。
　　对视的时间真是一眼万年，我只是不想再服从下去了。死都死过一次了，还怕什么？他爱折腾谁就折腾谁去吧，我不奉陪了。
　　“路黎寒，我不欠你的。即使当初是你带我进娱乐圈，我陪了你三年，也还清了。更何况，以后我也不会再在那里工作了。”我扭过头，避开水杯，“S市我也没什么好留的了。现在我们两清，对谁都好。你有你的未婚妻和前程，我也可以远远地离开这座城市，再不出现在你面前，谁也不会知道发生过什么。这样可以吗？”很久没有说这么多话了，一时间竟不确定语气是否用的准确，那一点颤抖的软弱会不会被他听出来。
　　他没回答，只是看着我，眼中一片漆黑：“淮淮，把水喝了。”
　　我扭过头看他，镜片后的眼睛深不见底，像逆光处最暗的深渊。不得不说我贱，路黎寒的调教很成功：我服从地接过了水杯。然后，他说：“不可能。”
　　不可能什么？我对着墙壁，狠狠地将水杯砸了过去。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怒火，刚刚从重度昏迷中醒来的人应该静养，但他就不想让我好过。
　　他就是故意的。
　　瓷杯子落地的声音很悦耳，清脆而生动。
　　我指着门：“出去。”
　　路黎寒竟然笑了出来，双手收进了口袋里，扬起下巴，用嘲弄的眼神俯视着我。
　　“滚出去。”我重复，加了一个动词。
　　“淮淮，你现在想和我两清？现在？”路黎寒抓住了我的下巴，那力道几乎把我从被单里拉出来，“你知道我为你都做了些什么吗？两清？好啊！你现在走出去，看看肖雅晴会用多久弄死你！”
　　我不停地发抖，事后想想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但那一刻的我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一巴掌扇在路黎寒脸上：“她为什么要杀我！她是你未婚妻！都是因为你！”
　　其实那一巴掌并没有多大力气。
　　一个刚刚苏醒的病人能有多大的劲儿呢？
　　但路黎寒就像被打傻了一样，侧着脸，白皙的面孔上浮着浅红色指印。
　　我掀开被子想跑，可就在路过他身边时，不出所料，被扭住了胳膊，又被反手掼到了床上。我的脸砸进了被窝里，鼻管里顿时一阵血腥气，被路黎寒抓着颈项抬起头时，我眼前一片朦胧，连他扭曲的脸都看不见，只有耳边回响着他冷酷的宣告：
　　“淮淮，你哪儿也去不了！从今以后，你我不死不休。”
　　一字一字，咬出口。我在他的眼中，看到自己绝望的脸。

作者有话说

　　倒叙，嗯倒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