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七章 我与大师兄湿身相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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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太阳初升，丝丝阳辉洒下，问心峰阵阵雾气散去，渐渐露出真容。
贺长生一大早就已洗漱完毕，在问心殿周遭闲逛，仔细打量打量这以后要生活的地方。这地方实在清冷的紧，偌大的宫殿除了每日清晨清扫的下等仆人，几乎是没什么旁人。
贺长生巡逛一圈只能百无聊赖的回到住处，正看到一个年纪大概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在收拾他的房间，见贺长生回来，那人施了一礼说，“小师叔，起得早呀，一会就打扫好了。”
说着又转身打扫起来，这次明显加快了速度。
这人在这里应该呆了很长时间了，正好套个近乎，了解一下情况。贺长生连忙说，“没事，不用着急，慢慢来就是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仆人答道，“多谢小师叔，叫我元心就好了。”
贺长生故意亲近的拉着他的肩膀说，“元心，看年纪，你比我大不了几岁吧，怎么和大师兄一样，这么老气横粗的，一点都不好玩。”
元心听了这话却是一脸无奈的样子，“小师叔说笑了，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哪比得上小师叔前途无量，若没有师伯，恐怕我现在已是身死魂消了。”
这句话竟是隐藏了不少信息呀，贺长生顿时来了兴趣，“快说说，怎么回事。你居然有这样的生死经历，怎么还和大师兄扯上关系了。”
元心放下手里的清扫用具，眼神恍惚，说起了一段往事。
元心十岁那年就进入宗门下院修行了。刚进入下院时元心资质上佳，每每传功师傅教授的功法要诀，元心总是第一个理解通透，由此得了传功师傅不少夸赞。那时他还只是个记名弟子，所以四门不少长者都对他寄予厚望，想收他为徒，同批的下院弟子背后没有不妒忌眼红的。在下院的规矩是修炼至淬体，突破到练气境界，便可出下院，拜师历练。
说来也怪，在同一批的下院弟子中，元心也是第一个达至淬体境界的。但随后就像是被上天抛弃了一般，无论他如何努力，修为竟是停滞不前了。眼看着同批落后的弟子一个个突破淬体境界，修为进境慢慢超过了他，渐渐元心沦为同门弟子的笑柄。
春去秋来，十年过去了，当年同批的弟子个个都突破练气境界，已经离开下院拜师历练，元心成了时间最长的下院弟子。
相传问心峰后山有个幻海池，本是初代祖师幽居之地，长年累月池内之水沾染了玄天真气，若是常人浸泡其内，可修为暴增。但五千年来企图借其增长修为的突击取巧之徒，却是纷纷受不了充盈的玄天真气，刚一下水便爆l体而亡，由此幻海池变成了禁地。
这一日，元心孤注一掷，来到幻海池禁地，预备借此突破练气境界。但他一个刚踏入淬体境界的小修士，如何能承受玄天真气的洗涤。刚一临近幻海池旁，空气中弥漫的玄天真气入体，元心顿感经脉充盈，随即发胀，不到片刻时间，元心经脉已经从腿开始崩断。
恰好这一日陈静水在后山采药，听见异动，迅速赶了过来。及时将元心带离幻海池，这才救了他一命。但元心已经是脚部经脉受损，好不容易达到的淬体境界，也是尽毁，丹田空空，竟是变成了一个凡体废人。
元心一向听说这位掌门三代继承人冷面无情，不着私情。而自己如今已变成废人，免不了逐出宗门，已是心灰意冷，一心求死。哪知陈静水竟是花费十八的日夜，为他采药炼丹输真气，虚心照顾，竟让他像个正常人一样行动了。
能下地行走的那一天，陈静水只说了一句话，“人行一世，百代之过客，未结苍生之功业，不可妄动死念。”
从此，元心便留在问心峰了。
贺长生听罢，喃喃低语，“人行一世，结苍生之功业。”
想着想着竟有些入神，大师兄一直不都是以卫道者自居，心中竟也有如此心系苍生之念，倒是令人感佩。可是前世的陈静水，为何如此令人讨嫌厌恶。拆散他和花中妗，最后还企图送他入‘天煞绝命八卦阵’送死。
正分神，陈静水的声音响起了，“贺师弟，走吧，今日跟我去洗涤魔气。”
贺长生一时醒过神来，急急跟在身后。他走在陈静水的身后，东边的日头斜照过来，前面那个冷面身影，还是一言不发，但似乎因着这日头的缘故也散发了一丝暖色。
两人穿过层层竹林，来到了问心殿。只见陈静水因循着路途，拨开层层门帘幡布，带着贺长生来到了殿内东侧室。东侧室四面是幡纱落地环绕，中间一个十尺见方的池子，池内腾腾热气，应是一汪热水。若是细看，当能发现水面光影流转，一股青色真气来回翻转，似要逃离而去。偏巧其上若隐若现，旋转着一个巨大的八卦阵，将青气封锁在内。
陈静水望着这池子，说道，“贺师弟，你沾染魔气已入肺腑，但好在那魔气的原生魔头神识已泯。这池中的青色之气是师尊用上品灵器收集的幻海池散于空中的些许玄天真气。你浸于池水中约六个时辰，当可魔气尽出。玄天真气本是霸道非常，寻常修道者也无法承受，但这池水中的却是经过上品灵器炼化，除去了霸道之意，当可保你无虞。”
说毕，看着贺长生道：“除去外衣，到池水中静心打坐，我在此给你护法。”
贺长生听完这些愣了一下，却没有多想。慢慢褪去长衫、里衣，只留了条亵裤穿在身上。
他虽然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却因自小长在破庙，需要时常劳动的原因，体型颇为修长，然而又因为常年挨饿，显得异常消瘦，胸前的肋骨都清晰可见。
贺长生将身体慢慢浸泡在水里，闭起眼，打算好好感受一下这幻海池水中的玄天真气。
前世，他进入太玄宗之后，因魔气入体过甚，被掌门亲自送往幻海池禁地中浸泡了三月有余，才勉强将身体里的魔气除去。就因为在水中浸泡时间过长，寒气入体，前世在他进入淬体期之前，每逢阴雨天气，四肢便隐隐作痛。
却也因此，在药庐里结识了花中衿。
这是贺长生重生以来，第一次想起这个人。不知道是魔气没有根除的缘故，还是因为之前跟掌门元神对抗的原因，思绪一旦起来，那股被压抑了几百年的思念，就这样一发不可收拾了。
那人清俊的脸，温和的声音，彬彬有礼的态度……
似是察觉到贺长生心境上出现了破绽，那原本被玄天真气死死压制着的魔气突然在他的五经八脉中四处乱窜起来，企图做最后的反派。
“唔……”贺长生口中溢出一声闷哼。
原本坐在一旁闭目养神，为他护法的陈静水睁开了双眼。他站起身，走到池边，皱着眉打量了水中的贺长生片刻，心念一动，青玉笛凭空出现。
陈静水将青玉笛凑近唇边，一股平和动听的笛声缓缓流出。
夕阳如血，漫天的血色染红了他的眼睛，触目所及，尸骨成山。他面无表情的将一具又一具尸体翻开，用早已被鲜血成黑色的衣袖，仔细擦拭着每一具尸体的面孔。一次次的希望，又一次次的绝望。
不是，都不是，这些都不是……那张会温和的对着他笑的面孔，到底在哪里……
连战数十名元婴修士，即使是天赋异禀的他，身体也透支的厉害。坚持将最后一具尸体翻看完之后，他一身一软，终于忍不住力竭而倒……
最后留在他视线里的，是一抹青色。
耳边响起一阵熟悉的笛音，贺长生紧闭着双眼，想要将那股讨厌的声音屏蔽在双耳之外，他清楚的记得，就是这声音的主人，让他失去他。他努力伸出右手，想要抓住那一抹青色，他想告诉那青衣的主人，他现在已经是金丹修士了，他已经足够强大了，他能够保护他了。
眼看着少年清秀的脸上因为笛音涌起一阵阵的黑气，陈静水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停下吹笛的动作，并指搭在少年眉间，想要用自身的真气替他压制魔气。谁知下一秒，他的手腕被少年一下子抓住了。
他抓住了！
失而复得的喜悦充斥在贺长生的脑海中，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要把青衣人拉进自己怀里。
陈静水不料这瘦弱的少年力气居然如此之大，失察之下，被拉入了池中。下一刻，跌进了一个滚烫的怀抱中。
少年死死的抱着他，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绝世珍宝，靠近他耳边喃喃唤道：“师兄……”
陈静水本来打算推开少年的动作，被这句师兄给拦住了。
早年间，庄青松门下其实并非只有他一个徒弟，他也曾是他们的师兄，而不只是门内所有三代弟子的大师兄。只是后来两百年前那场内战之后，掌门一脉，师徒凋零，终于只剩了他这一个三代弟子继承人。
庄青松也因为门下弟子的惨死，心灰意冷，多年不再收徒。
而现在，他又有了师弟。
或许是那少年的怀抱太过滚烫，又或许是那句师兄唤起了他在门内争斗中早已冷硬的心肠。陈静水犹豫许久，终于还是将手搭在了少年的肩膀上，安抚般的拍了两下。
在玄天真气和陈静水的帮助之下，那股流窜在贺长生身体的魔气被压制了下去。
贺长生从漫长的思绪中回转，慢慢睁开眼。下一刻，愣住了。
眼前的人眉眼清冽，气质沉稳，一派不动如山的端庄，正是被誉为修真界年轻一代第一人的太玄宗三代大弟子——陈静水。
然而那个被外界声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把礼义廉耻刻在骨子里的男人，居然衣衫不整的和他紧紧抱在一起，站在池子里。
他们之间只隔着一层青色的法袍，贺长生甚至能感受到怀里这具身体的温热，和那并不明显，但紧实有形的肌肉。
“醒了？”陈静水稍一用力，便挣脱了他的怀抱。脚尖一点，身体腾空而起，稳稳地落在池边。
等贺长生再抬眼看去时，他身上的法袍早已焕然一新，连被池水浸湿的长发都不见丝毫水渍，又是那位端正有礼的三代大弟子了。
难得能见到这位大师兄失态的样子，贺长生在心里遗憾的叹了口气。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原本应该在一旁给自己护法的大师兄，会跑进池子里，并且和自己搂抱在一起。
“师兄何故会突然……抱着师弟……”贺长生眼神里带着一丝戏谑，吞吞吐吐的道。
看着贺长生望向自己的眼神，陈静水不动声色的解释道：“师弟刚才似是被魔气所扰，陷入幻境之中。”
贺长生了然的点点头，难怪他会想起前世花中衿身死时的那段回忆。一想起那个人，他原本想要调笑打趣这一本正经的大师兄的心思也淡了，点头恭敬客气的道：“多谢师兄了。”
说罢闭上双眼，再次任由玄天真气进入自己的五经八脉，洗涤着体内的魔气。
陈静水感受到贺长生礼貌之下克制的冷淡，心里不由得起了几分疑惑。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位认识不久的小师弟，对他这位代师传艺的师兄，似乎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恭敬。
时间飞逝，在这六个时辰的浸泡中，贺长生心生警惕，一直处于清醒状态。在玄天真气的帮助之下，魔气渐渐被净化消融。
贺长生明显感觉到这玄天真气似乎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如今这股真气已被上品灵器炼化，倒是可以尝试收入体内，也该给如今这具身躯打点基础了。
心头一动，贺长生调动洞天境界神识力量缓缓引动这股玄天真气，向丹田沉去。眼见就要引入成功，这股真气突然如同脱缰的野马，疯狂乱窜，想要摆脱控制。贺长生哪会让它如愿，忙调动神识与这股真气交缠在一起，将真气冲散成三段，紧接着结成神识樊笼，分次将玄天真气控于樊笼之内。分散的真气果然力量小了不少，虽然仍在挣扎窜动，但如何能冲破洞天境界的神识樊笼，只得乖乖被拉入丹田之内。
等到最后一段玄天真气被丹田吸收融合，贺长生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如何？”
贺长生想了一下，回答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那么一会只感觉，体内好像有一团火在上蹦下调，一时胸闷想睡觉，等我醒过来就又没什么感觉了。”
陈静水听完，暗叹自己这位小师弟真是好运气。此玄天真气端的珍贵非常，师父用上品灵器收集炼化了三百年之久，才有那么一点。平日里用作静心凝神驱魔，倒是颇有奇效，不曾想小师弟凡人之体，竟能吸收化为己用，看来小师弟确实天资卓越，机缘福厚。
本来想让贺长生调养一段时间，再入修炼之道，看来现在就可以着手让他入下院修行了。
旋即对贺长生说，“师弟，你能吸收这玄天真气是你的机缘，现下我就将本宗玄门典籍《青阳玄录》传授于你，你好生琢磨，有不懂的我自会与你拆解”。说完心念一动，从芥子空间拿出一本暗金色古书递给贺长生。
贺长生双手捧过，口中说道：“多谢师兄。”心里却有些诧异。
《青阳玄录》这本功法是太玄宗二代祖师飞升前留下的立身功法，后历代掌门都将这《青阳玄录》当作太玄宗的根本基础功法。而所有刚入门的弟子都是在下院才会正式开始教授，自己在前世凭借卓越天赋已经是修到最高第五层。如今陈静水居然会提前授予自己，这倒不像他的秉性，只怕他心中另有筹划。
贺长生心中一冽，难道因为自己的重生，掌门一脉和四门的斗争有了新的变化？
“好好修炼，三天后去下院报到。”顿了一下，陈静水又添了一句，“小心行事，下院有些不太平。”
说完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青阳玄录》贺长生前世早已是烂透于心，可以说从修炼经验来看，如今的太玄宗内除了掌门门主那些个老家伙，没人比他更为清楚。贺长生本想等到了下院再开始修行，以免让人起疑，如今大师兄既然已提前传授，贺长生也乐的提前着手修炼。这三天里，贺长生抓紧时间研究修炼，得空也装模做样的去找大师兄请教了几次疑难困惑，其余时间都躲在房里修炼。《青阳玄录》第一层较为浅显易懂，主要是讲述如何感知天地灵气，吸纳入体内聚为己用。待能够一呼一吸之间，丹田运用自如，熟练控制天地灵气，第一层便是小有火候了。
贺长生默念功法要诀，静心打坐，运转丹田，谁想那股蛰伏的玄天真气瞬时苏醒过来，混元运转，竟是自主的开始吸收周遭的天地灵气，那些吸入体内的灵气都汇集到丹田，与玄天真气融合到一起，贺长生沉住心神，左手聚掌，缓缓将吸收的灵气汇聚于掌心，一个肉眼可见的雷电紫球形成，随即贺长生默念法诀，快速打向空中。
“轰隆”一声巨响，雷电紫球在夜空中炸开，好似天雷滚滚巨响。
贺长生看看掌心，没想到这股玄天真气竟是对《青阳玄录》的修炼大有裨益之用，不到两天《青阳玄录》第一层已是练有所成。
握紧双手，想起前世的事，贺长生不禁低头一笑，“下院会不太平吗？我倒有些期待了。”
花中衿，我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七章 我与大师兄湿身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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