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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章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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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一位四魌界隐姓埋名的世外高人,生于慈光之塔,任职天舞神司。
后来因为写了一部雷轰四界,命名为《荒木栽记》的书而沦为四界高层得而诛之的通缉犯。
再后来,楔子被抓进牢里了,囚禁在诗情画意的上天界。
却跟他一起的,还有一位生性恶劣的火宅上王。
所幸的是,他成功越狱了,又逃到一个叫苦境的鸟语花香的地方。
在苦境,这位楔子化名为枫岫主人,算是摆脱了之前颠沛流离的生活,宅居在一个名为寒光一舍的地方,过起了另一段由秋枫和紫纱点缀的人生。
枫岫主人想过,自己也许就这样,抱着一肚子的惊世绝学,守着三亩的秋叶红枫。深居宅户,窥观百态,指点天下,笑傲红尘。
但枫岫主人不是个没有理想的人,他的理想巍巍凛然,宏伟且慈悲。但这个理想在一个他人眼里每天只是喝喝茶,跳跳舞的人的身上是寻不到一丝一滴的光华。只能说,也许他在使暗劲。
他能测天命却不愿信命,他愿意信的是自己。
但与此同时,他也清楚那些自己所不愿相信的天命都又是所相信的自己测出来的……
绕了一圈,那到底是该信天还是信自己呢?
这种问题,如同枫岫主人家的茶叶置处一样,长久无法被主人所知。
直到人生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峰回路转的日子。
那日,春光明媚,百花争艳。枫岫主人遇上了一位樱花般的人,那人的名字就叫做拂樱斋主。
是个知道他家的茶叶放在哪的人。
是谁先勾搭上谁,答案在遥遥的百年岁月中已无从考究。
他与他互称好友,却总以吵闹斗嘴为家常。
其实枫岫主人有想过跟拂樱斋主在一起做对欢喜冤家也未尝不可。
但拂樱斋主却对枫岫主人怀了别样的心思。
这个心思在不久后就被枫岫主人注意到了,于是向来不喜于被动的他也向拂樱斋主暗示了一个自己的心思。
后来,两人不约而同的,以这份心思为赌注,赌了一场昙华。
是谁输了又是谁赢了,结果在摇摇的百年岁月中已灰飞烟灭。
说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他与他还是分离了,却谁也没对谁说过一句道别。
他行走在那场初春的樱雨下。
他隐匿在那片深秋的枫红中。
那天,落樱缤纷,他就从他身旁走过。
但他没看见他,他也没叫住他。
他赶着归家看炉火上的汤窝,他赶着去河边抓鱼来弄菜。
他们都急得风风火火,正为各自的日子奔波着。
所以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只来得及道一句:“谁……”
看看窗外的天色,晴空万里,蓝得清澈透亮。
枫岫主人目不能视,宅了个把月的家,难免有点百无聊奈。于是摸到园子里找了块平坦干燥的沙地,做了个测试。
随意折下一根枝条,在沙地上画了个阵图。对于神棍来说,这只是一种熟知又简单测试仪式,主要还是供消遣兼预测日程运势之用。由于这种测阵方便简单,哪怕有点根基的人也能轻易运作,而且预测的结果也有一定的准确性,所以或多或少有点娱乐八卦的味道夹杂其中。
而枫岫作此法阵,一半是消遣,一半就是想八卦一下。
细削的尖端划开沙砾,阵图在缓慢的一笔一划中被完成。
未了,枫岫掏掏衣袍,在袖中找出三枚铜板抛到阵图之上。又在手中的扇上拔下几根细羽吹到空中。末了,还想要不要再放些血,当指头伸到离唇边还有半寸时,他停了下来,想这点事情还是不要太较真的好……
风起,云过,尘飞,叶落。
空间在沉寂中凝聚起飘渺若无的神境之韵,渊古悠长。
枫岫主人扬扬手,挥挥袖,转个身,叽哩咕咕念了几句后,迷溢在阵图之上的紫气一涌而散,结果就出来了。
“足不出户……嗯……”
枫岫沉思了片刻,决定了先泡壶茶坐坐再说。
因为无法视物,户中的物品都有固定放置的地方,以方便寻到。
枫岫靠在门旁迈出十步,伸手触到一排壁柜。用手从右到左的在柜面上扫过,最后停到第三格柜子上。在柜内胡乱翻了几下,摸到一个小木罐。
可小罐握手中轻飘飘的,摇了摇,也不闻动静。打开木罐一探才知里面的茶叶已经没了。
枫岫仰头算了一下,自己待在家中已有个把月,其间也不曾外出采购,是该用完了。但再思及方才的测算,枫岫在心中又一阵掂量。
最后,念在偶尔一天,喝水也无妨。
白水淡而无味,一杯下去,枫岫就乏了。于是把一直悬挂在墙角上的古琴放下来,只想弹上几段小曲,讨个雅兴,也好解乏。
可琴因久未弹奏,几根琴丝均有松弛或损坏,已是失了音色。调了几番也终不满意。枫岫叹气,只好作罢。
明日一早可到市集,先是添补一斤茶叶,再是寻找有无适合制琴丝的材料,若运气再好点,还可以碰上桩生意。
枫岫坐在宽大的摇椅上边歇着边默默计划些有无关要的事情,不知不觉又回想起那天的雨夜,那个躲在空院的檐瓦下避雨的人。
嗯……还有一把油伞寄在那里,也得去拿回来。
无热茗溢香,无琴音索绕,无风声鸟语,四周的一切都沉静在一片空洞之中。
枫岫越渐觉得自己本想要平静下的心变得躁动不安起来,难以平抚。小心翼翼的抹开这层浮跃在心上的躁动,发现埋在深处的竟是一种期待。
期待什么,为何这种期待会让心躁动?枫岫只觉得问题太恼人,不适合现在的他去深究,想来他也不会再去深究了。